CH25 真想道歉的话，你让我干一次，我们就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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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疤是怎么弄的？”

    疤？什么疤，他在说什么？

    落在眉骨的皮革触感细腻，从眉峰抚摸到眉尾，最后虚虚地触碰他半睁的眼睛。

    斯汀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只有一个不甚清晰的虚影，他被扶着半坐起来，背部陷入了柔软的床头，腹中让他难受的饱胀感已经消失了，但他的意识却依旧沉在水面之下。

    一抹金色从眼前掠过，像是倒映在水中的月亮。

    “那你记得小时候在哪个城市待过么？”

    他换过那么多地方，哪能一个个都记得，那些又臭又长的地名，他才没心思去记。斯汀烦躁地挥了挥手臂，燥热得快从喉咙喷出火，可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

    “水...我想喝水...”

    “乖。”声音停顿了片刻，床边的重量消失了，他勉力睁开眼睛，那个身影似乎到了桌前，摆弄起了那套一看就很贵的茶具，接着他的唇贴上了冰凉的杯沿，斯汀急不可耐地想倾斜杯子，然而杯子却直直地杵在他面前，那只皮手套牢牢地握着杯壁，他双手使劲都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听话，你再好好想想，你小时候待过的福利院叫什么名字？”

    “布...布兰德...”斯汀努力在记忆中搜刮着，“我不记得了...水...我好渴......”

    对方忽然撤了力，他收手不及，一半的水撒到了他的胸口，顺着赤裸的皮肤滴滴答答往下淌。喝完了杯中最后一滴水，他的嗓子依旧疼得厉害，男人适时递上了下一杯。而皮手套来到了他的头顶，揉弄起来还带着水汽的头发，斯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下意识想拨开那只手，却听到了一声低笑。

    “醒醒。”

    面颊被拍了几下，然后大量的水涌入喉管，他被呛得联声咳嗽起来，下颌却被牢牢捏着，斯汀用力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清晰，幻影重合，月亮消失了，变成了粉毛条子可恶的脸。

    “你干嘛！”斯汀咳嗽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怒视着给他灌水的混蛋。

    “喔，不是你喊着说要喝水，吵死了。”纳兹把玻璃杯放回茶几，接着又端起碗，斯汀瞟了一眼，是一碗泡面，加了速冻的豆子和玉米粒一起煮，上面还卧着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闻着四溢的香气，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眼巴巴地看着粉毛条子独自嗦面，肚子叫了好几声，可纳兹置若罔闻，斯汀都觉得自己饿得有点眩晕了，他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开口。

    “纳兹先生......我饿了......”

    “自己去厨房，碗在水槽里。”粉毛条子终于抬头看了斯汀一眼，他左右开弓，埋头苦吃，简直和饿了好几天一样，在纳兹多拉格尼尔迅猛的攻势下，不到三分钟他那碗面几乎见底，他正在把碗底的豆子往嘴里扒拉，用手背抹了把嘴上的油，把碗推了过来，“顺便把这个洗了。”

    斯汀把毯子系到腰间，愤愤地抄起碗，拖着酸软的脚步往厨房走。和他预想的一样，纳兹多拉格尼尔是个不讲卫生的混蛋，水槽里积了五六个碗两三个盘子，谢天谢地，他还知道用水泡起来，然而水上浮着一层褐色的油花，虽然他在后厨帮工过，见过的厨房比这脏多了，不过和罗格整洁又有条理的家相比，纳兹多拉格尼尔简直就是活在狗窝里面。

    他捡了一只看着还算干净的碗，瓷器表面黏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又滑又腻，他差点失手摔了，斯汀顿觉脊骨发凉，他要是真的摔碎了，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他光是一想，又觉得有液体从双腿间往下流，羞得不行，说不定真得去医院看看，不会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了吧。

    斯汀从水槽的夹缝里捞出看不清楚颜色的洗碗布，洗干净了碗，用铲子在锅里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出第二个蛋。他失望地把面条盛出来，而纳兹在客厅对他喊，让他吃完把锅一起洗了，他感到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恨不得端着锅出去扣到纳兹头上。他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面汤糊到纳兹那头粉毛的场景，稀稀拉拉的汤汁从额头流到下巴，面条晃晃悠悠地挂在鼻梁上，滑稽极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干起活来都动力十足。

    “洗完了？”纳兹斜靠在门框上，抱着手看他。

    “快了。”斯汀正在冲掉餐具上的泡沫，“纳兹先生，你有消毒柜么？”

    “在柜子里面……速度挺快啊。”

    “我在饭馆打过工。”斯汀扭过头，把擦干的盘子和碗整齐地放进消毒柜。

    “你还干过正经职业啊。”纳兹挑眉道。

    斯汀听不出纳兹是不是在取笑他，懒得和他辩驳，闷声用抹布擦脏兮兮的流理台。

    “别擦了。”纳兹突然出声，“出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斯汀惴惴不安地坐回沙发上，他已经领教过了纳兹阴晴不定的脾气，纳兹多拉格尼尔是凶暴、专横、自以为是的混蛋，这是他自打认识这家伙以来的印象，为了他的屁股考虑，他决定谨言慎行。

    纳兹把那两根香肠拍到茶几上，斯汀瞪着这两根让他倒了大霉的玩意，心里直打鼓，他不会又想借题发挥吧。他顿时感觉屁股疼的要裂开了，早知如此，走的时候应该顺走罗格的药膏。

    “这两根香肠。”他慢悠悠地开口。

    “是我偷的，我知道错了。”斯汀赶紧打断对方的话，“长官，我再也不敢了。”

    “我还没说完。”纳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其中一根抛给斯汀，“保质期到今年的一月，已经过期了大半年了。”

    “哦......”

    “便利店里不卖这种过期食品吧，说吧，从哪儿来的？”

    “......捡来的。”斯汀脸上微红，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忸怩地补充道：“......垃圾桶。”

    纳兹本来想说上几句，看斯汀一副委屈的样子，竟然觉出了几分可怜。

    “......这次是我的错。”他抓了抓头发，眼神望向他处，“我误会你了......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在合理范围内，我帮你实现。”

    斯汀几乎是惊愕地抬起头，他听到了什么，纳兹多拉格尼尔居然在道歉，那个凶恶独裁不可一世的黑心条子居然在道歉。他一时间忘乎所以，不由得挺直了脊背，从鼻孔里面哼出了一声。

    “真想道歉的话，你让我干一次，我们就扯平了。”

    纳兹多拉格尼尔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说：“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没，我是说......”斯汀往沙发的角落缩了缩，小声嘟哝道：“那你把手机还我。可以么？多拉格尼尔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