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补习

    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夏日的午后，室内的空调总是凉快的。

    年轻貌美的女孩，看着对面的男生，修长的眉毛微蹙。

    世家子弟，一表人才，谈吐不凡。这就是父母所说的相亲对象？哼，方脸大耳，眼圈乌黑，嘴唇厚，四眼狗。

    “你好，我叫……xxx，很，很高兴，认识你。”

    男生紧张了，说话口吃，意欲喝咖啡掩饰。咖啡太热，一入嘴，烫极了，张开嘴散热，舌头发麻。

    杯子于手中滑落至裤裆，猛地站起来，杯子生命力顽强，地上打滚后平静。

    白色的西装裤湿了一大片，像小孩尿了裤子，被声音吸引而来的视线，见此状，捂住嘴窃笑。

    那滑稽样，真丢脸，还把她拉下水，让她脸搁哪？越来越讨厌。

    拿起包包，急促的高跟鞋声，表明女孩的怒气十足。

    男生急忙跑去追，到了路边的下水井盖旁，一只丑陋的癞蛤蟆，呱呱叫着。

    抓住女孩的手臂，“我……对不起……”

    女孩拦下出租车，挣脱男生的手，手指又短又粗，全身上下都是丑的。

    指着那只癞蛤蟆，大声说：“癞蛤蟆也想吃天鹅rou，做梦吧！”

    上了出租车，留下男生，湿透的裤子仍是路人的笑料。男生闻着手心的气味，她擦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指桑骂槐，不愧是他的女儿。”男人看完一出好戏，拉下百叶窗，去阳台，提起浇水壶。

    清水的浇灌，垂下的绿叶舒展开，透着若有似无的光泽。所谓绿叶衬鲜花，娇红的玫瑰花以迷人的姿态站在盆栽上。

    “又有股东对您不满，说您年轻气盛，缺乏经验，不能暂代总裁一职。”助理接过浇水壶。

    男人摘下一片枯黄的叶子，“老狐狸已经知道闭嘴了，那么煽动其他股东的，只有他了。”

    “没错，就是他，嚣张至极。”

    触上一朵玫瑰，被茎上的刺，咬了一口，小拇指，指腹渗出血珠。

    放至嘴边，啜一口，阴柔一笑：“玫瑰虽美，却带了刺。如果拔掉她的刺呢？”

    失魂落魄的男生，呆坐在草地上，毛毛细雨，慢慢侵蚀他的衣服。

    有人向他走去，一把伞罩在上方，助理对他说，我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你。

    什么办法？

    我们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把这个东西放到他的包里。

    男生接过照片，这不就是她的爸爸？我不能害他。

    你是个聪明的人，我们也很想帮你抱得美人归。

    让我再想想。

    十分钟后，男生拿过那袋冰毒。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当然，你必须万无一失，否则牢狱之灾就是你了。

    女孩亲眼看到，警察从父亲的包里搜出一袋冰毒。

    不，不可能，爸爸不会做这种事的，他烟酒不沾，怎么会携带毒品？

    “警察叔叔，我爸爸是被人陷害的，求你们别抓他。”

    冰冷的手铐还是戴上父亲的双手，把父亲押进了警车。

    银行卡冻结，负债累累，讨债人接踵而至。

    亲朋好友，闻此消息，闭门不出，借口多多。风光时，送礼上门，虚情假意；落魄时，电话打爆，无人接听。

    男生得意洋洋，以前的你瞧不上我，现在我，你高攀不起。要不是有点姿色，他才不会帮她，说到底他只是看上她的脸。

    “求求你，只要你帮我们还清债，什么都答应你。”

    走投无路的女孩只能抓紧这根救命稻草。

    “我想要的，你很清楚。”

    女孩沉寂了，男生不想等待，站起来就要走。

    “我，愿意嫁给你。”

    以前他巴不得她说这句话，今时不同往日，主动权在他手里，“结婚尚早，我们应该从了解彼此开始，比如身体的深入了解。”

    看着他yin笑的丑恶嘴脸，女孩想一巴掌过去，念及自身处境，终是答应了。

    “癞蛤蟆照样吃天鹅rou，你说是不是？”男生摸上女孩的脸，女孩眼里含着泪，任其为所欲为。

    男人听着助理的汇报，总结出一句话：“拔了刺的玫瑰，失去了往日的风情。”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男生娶了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其实部分人知道是奉子成婚。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同一天，女孩拿着孕检报告，从20楼跳下，一尸两命。

    “那些股东说他不仅吸毒入狱，还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助理拍手称快，“没人再说你坏话了。”

    男人嗅着玫瑰，偏头注视着他，“不过是一时风平浪静，你要明白居安思危。”

    随后又笑了，“你功不可没，所以今晚，她，依然在2801等你宠幸。”

    老人对少年说，娃啊，周末在家好好学习，不用跟我去外面捡垃圾。

    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落下学习的。

    所以，街道上，一老一少各拖着蛇皮袋，寻觅着废品。

    这一次他们走了很远，收获甚小，垃圾桶都被人搜刮完了。

    天气已入秋，秋高气爽，饥肠辘辘的两人，跟秋风扑了个满怀，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走到一个不认识的路口，前面有两个垃圾桶。太好了，里面没有被人翻过。

    刚摸到一个大瓶子，三个人就包围他们了。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识相的滚远点。”

    他们的袋子满满的，肯定是他们把那些垃圾桶的废品捡完了。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铁碗，装了些硬币，一元零钱，不仅乞讨还捡垃圾。

    老人拉住少年的手，“娃，咱们走吧。”

    少年很不服气：“凭什么叫我们走，这里是公共场合。”

    那三人不说话了，意味深长看了少年和老人，各自寻了空地坐下，摆碗乞讨。明明身体健壮，还要乞讨。

    物理小测试，少年拿到了全班最高分。富二代看看同桌的分数，又看看自己的，沾沾自喜。他竟然及格了，换作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两周前的一个下午，富二代叫住了背书包的少年，“你可以帮我补习一下吗？”

    这一段时间相处，少年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表面上不思进取、游手好闲、得过且过，实际上洞悉人心、心思细腻、乐于助人。

    听到富二代主动学习，少年甚感欣慰。他要帮助富二代提高学习成绩。

    富二代本来是想，凭着补习的借口，给同桌补习费。

    所以没有认真讲解，最后讲解得差不多了，少年反问其怎么做，他闷头不语，伸进书包，摸到钞票的手顿住了。

    瞧见昏黄的落日，余晖洒在窗外的山坡上。富二代眼神一动：“有点晚了，你先回家吧。我再琢磨一下，明天给你复述一遍。”

    少年明白，学习不能急于求成，要稳中求进。况且富二代基础薄弱，需要时间消化理解，到达一定水平方可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高一学生的晚自习是自由安排，学生可根据自身需求，去教室自习。

    富二代第一次放下篮球，关掉手机，离开宿舍，在教室研究题目。

    那些公式，他在黑板上见过。擦黑板的时候，不经意抬头看黑板的时候，留下了些许印象。当然，好像也有听过，老师重复强调，这是重点考点难点，他左耳进右耳出。

    为什么他要翻开崭新的课本，寻找每个公式的出处？

    因为他知道，同桌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如果他搞不懂题目，同桌会花更多的时间来辅导他，可能会影响其学习，弄巧成拙。他可不能拖后腿，最重要的是，少年绝对不收他的钱。

    当富二代完全弄懂那道题，望着教室低头学习的其他同学，心里无比喜悦，比游戏通关还高兴。

    少年并不惊讶富二代的成功，在他看来，富二代脑子很聪明，只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富二代提出回报，少年没有拒绝：“如果你段考所有科目提高20分以上，我就接受。”

    于是，富二代开始认真听课了，听不懂的知识点，还有同桌呢。

    他暗自下决心，所有科目都要及格，他知道自己并不愚笨，只要他及格，同桌一定会安心收下他的补习费。

    帮富二代讲解完错题，少年回家了。路上，踏着轻快的步伐，少年很开心，富二代进步了许多。

    互惠互利，富二代思维强，有时候会想到别的思路，而且更简单快捷，这些是他想不到的。

    前方升起的火光，伴着黑烟。少年心头一跳，难道家里着火了？

    跑过去，大火散出的热气逼人，浓烟熏人。

    “爷爷！”爷爷在哪里？有没有事？

    天暗了，火势愈猛，无情吞噬着弱小的木屋。少年站了好久，宛如雕像，静止在地上。

    铃铛声响起，老人回来了。自行车后扎着一大捆压扁的纸箱，车篮是一颗圆溜溜的大白菜。

    停好车，老人走到少年旁边，右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一老一少，静静看着小屋化为灰烬。

    黄色的火光消失，徒留残渣和几缕烟。

    “爷爷，我们的家没了。”

    “娃啊，是他们。有一次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对了，明天就是中秋。

    惨白的月光下，少年发现了那个鱼和莲花图案的瓷碗，已经烧黑了。曾经那个角落，堆放着书籍报刊，如今一口秋风掠过，带起了灰屑，去远处旅行。

    踩到黏糊糊的东西，还存着些许温度。少年用木棍小心刮落，那是矿泉水瓶的尸体火化后的样子。

    后半夜，雨点敲击着地上的生物，摊开的纸箱上，躺着的人，醒了。

    睡眼朦胧的少年抱着书包，奔去大树底下，不远处的惊雷炸开半边天。这树有点小，枝叶不够茂盛，雨点顺着缝隙争先恐后往下。

    “娃，上来，我们去其他地方躲雨。”老人踩着自行车，十分着急。

    这雨，为什么不早点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