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腊八斗琴（下），八腊宴（上）

    第129章　　腊八斗琴（下），八腊宴（上）

    听着“黑河”的明讥暗刺，亭子外的皇后一派平静。有了天保府后，皇后每月要定期出宫听政，安和教了她一些武家的技艺，强身健体，躲避危险，也辅助她的养气功夫更进一步。

    眼下“紫焰”不争不抢，不忙不慌，如同菩萨感化，佛陀普渡，真是慈悲无害。可“黑河”打出的一招一式，都被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皇后也察觉了自己境界的变化，更加有定力，只管堵着“黑河”。“青杀”没了“黑河”制约，追着“烈金”迎头痛打，叫“烈金”无暇搬出身份来压制“紫焰”。“黑河”每想救驾，“紫焰”便如鬼魅一般迎上来，叫她挨不得“青杀”的边。这正是木火战金水，四方五行大混战。

    没有“黑河”帮衬，十来个回合后，“烈金”便败下阵来，“黑河”见大势已去，一声唿哨，同“烈金”转身就走。“青杀”还要追打，皇后忙从后门进来，撩开帘子，一打杨戬的爪子：“还不停手！”杨戬方笑嘻嘻放下琵琶：“都听你的。”

    玉帝也进来笑道：“安和，玩够了咱们就吃饭去吧？这都过午了，朕有些饿了。”杨戬连忙拉皇后：“说得是，你快跟我吃饭去。我今儿可预备了好吃的给你。”

    三人便从松涛厅前门出来，转回椒房宫。

    午饭便是杨戬先前说的八腊宴，他自小跟着父母学习处理大小事务，最喜欢热闹揽权，忙年自然也少不了他。杨戬十三岁就学会了杨信的那点压箱底厨艺，可惜都是只动嘴吩咐厨房管事，一直没机会亲自展示。进了宫爹妈自是看不住他，椒房宫宫人年纪又小，除了凤祥和秦嬷嬷，一个比一个能闹腾，总算让他逮着机会过把瘾，趁玉帝不在他这里留宿，大半夜不睡觉，在厨房折腾做烧腊卤味。

    回了宫杨戬便叫玉帝皇后去餐厅等着，自己跑到厨房忙活去了。两人哪敢干坐着，都跟了过去，好在烧鹅、烧鸭、白切鸡、盐焗鸡都是已备好的，切了就上桌。

    风干的马鲛鱼片，用鲜香菜鲜辣椒和青花椒爆炒，杨戬一顿saocao作呛跑了皇后，剩下玉帝站在炉子边，看厨娘取出脆皮乳鸽抹糖复烤，不知从何下手，最后只会帮着切酱香肠和腌腊rou，码在盘子里上笼蒸。

    杨戬一边忙活，一边对又进来的皇后说：“我妈昨晚上送来了些鱼虾，天太晚就没去你那里。现在塘鳢鱼还不是时候，有些可惜，好在青鱼做汤也挺好吃的，你们尝尝。”皇后看得也手痒：“好新鲜的黄瓜，拿块鲜rou来，我也做道菜。”两人跟找到了新玩具似的，乐得见牙不见眼，一会杨戬叫道：“郭姑姑，我之前放在这里一套刀板，是预备切熟rou的，怎么不见了？”一会皇后也尖叫：“啊——鱼还在动怎么办！”厨娘们也只得赶紧送上菜刀案板，把鱼拍死，刮干净鱼鳞剔干净内脏，处理好后再交还给皇后，由着祖宗们折腾这可怜的小厨房。

    玉帝看两人做得有模有样，不由得摇头：“朕跟你们一比，是真的不行。”杨戬安慰他：“没事，我爹也只会糟个鱼腌个rou，还是军中做法，粗野得很。”皇后说：“陛下比我爹强，我爹连家里厨房有几个都不知道，光会吃。”

    杨戬那日在商无为那里吃了一顿菜饭，喜欢得不得了，今天便叫人拿咸rou青菜也做了一锅。玉帝哄他：“可以了，主持中馈也不必事事亲为，心意到了就行。咱们回房去吧？”杨戬也觉得累了，嘱咐厨娘：“郭姑姑，昨儿剩的馒头你可别忘了，厨房热，闷久了一长毛就不能吃了。”“忘不了，已经切好了，不挂鸡蛋糊，炸得酥脆沥干油，再用猪rou条煸个油辣椒当蘸碟，对不对？您就放心吧！”郭姑姑笑道，“堂堂国公千金，大坤皇妃，这么会过日子。”杨戬乐滋滋点头：“正是这样。”乖乖跟帝后去餐厅了。

    除了跟着出去的秦嬷嬷与樱语漱雪，椒房宫其他人早吃过午饭了。玉帝和皇后带的人也不多，粗使的自有春秋安排去食堂吃饭，玉帝便招呼皇后的贴身宫人：“快坐下一起吃饭。”

    青嬷嬷与春雪、冬梅连称不敢，杨戬最不耐烦这些：“快坐快坐，没瞧你们张哥都已经坐下了吗？在我这不讲那套。”皇后也知道杨戬这里的习惯，笑道：“入乡随俗，都坐吧，难不成还叫皇贵妃另给你们开一桌席？”三人见双合、秦嬷嬷与樱语漱雪果真上了桌，这才告罪坐下。

    这几人加上玉帝皇后与杨戬，正好十个人。一人面前摆了一大碗热腾腾菜饭，点心桌上除了各样冷热面食，果然还有一笸箩干炸馒头片，郭姑姑还贴心地配了干煸rou丝辣油、椒盐、辣椒粉、甜酱等不同的蘸料。因菜色多，餐厅里摆了长桌，除了杨戬说的八样腊味，还有他亲自做的油爆虾、干煎糟鱼、软炸刀鱼和汆糟青鱼汤等菜，皇后也有两道菜，一个花开富贵，一道竹日升高，杨戬特意安排在了玉帝面前。

    两人都是豪门贵女，平日也没有她们施展的机会。平国公府教女儿学厨艺，不过是妇德要求，能在亲友面前走过场就行，要的是好看。杨信教女儿下厨，目的更是简单：战场上别饿死自己。因此一个精致量又少，一个粗野狂暴一大盆，玉帝看得直乐，忙动筷子，先尝了皇后做的，不住称赞：“皇后手艺真好，这蒸鱼清香鲜嫩，酱汁没有喧宾夺主，倒把鱼rou的鲜美提出来了。”

    桌上另有厨娘按杨戬菜单做的清蒸虾配酱碟、鱼腩煲、香辣虾、银丝玉贝、椒麻鱼块、干炸带鱼，还有厨房今日预备的家常炒雪冬、炖白菜、葱香爆蛋、辣炒羊肝、香菇菜心、呛炒莲花白，又好吃又管够，汤有三品，一样是鲜亮的海米冬瓜汤，一样是酸香的银鱼酸菜汤，还有一道杨戬效法南边“吃鱼不见鱼”的做法，用鱼rou混着豆腐做的鱼糕汤。

    皇后便拣了块烧鹅，一口咬下去，连连夸赞：“在家时吃过‘南宁楼’的烧鹅，倒还赶不上安和的手艺。”“我这烧鹅做法，就是在家时叫南宁楼师傅教的，咱们这里哪有正宗烧鹅？你真是不识货，”杨戬招呼皇后，“腊味又坏不了，不过应个景，明儿我给你装一筐送去。先吃鱼，这东西放久了再吃容易不舒服。”

    玉帝和皇后便先动筷尝鲜，杨戬又对青嬷嬷等人说：“嬷嬷jiejie，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只管吃就是。”三人忙谢了，并不敢动那些北地极稀罕的，光是香辣虾、炸带鱼，也已令她们喜笑颜开。

    因杨戬是为他做的八腊宴，玉帝便先夹了一片风干马鲛鱼，一口咬下去，连连称好：“皇贵妃这手艺实在惊人，好吃的紧！”皇后夹了面前一块鱼，轻轻咬一口，鲜美的滋味在口中爆开：“这是什么鱼，这样好吃？”杨戬说：“这就是刀鱼呀！”皇后连连点头：“难怪人说刀鱼价值连城，真是名不虚传。”银月在一旁侍奉，便说：“刀鱼真的这么好吃吗？”杨戬问她：“临走前我说中午炸几条，你们几个也尝尝味，你没吃吗？”银月鼓着腮帮：“没有，刀鱼金贵，郭姑姑说她只炸了两条，切成指头粗的小段，一人一段，奴婢起得晚，鱼早被抢光了。”青嬷嬷与春雪冬梅都暗自咋舌，午饭还能“起得晚了”赶不上，这椒房宫当差真是神仙不换的美事。

    见银月没吃到，杨戬便夹了一片刀鱼喂给她。供贵人们吃的鱼，自然是正常大小，银月边吃边笑：“崇礼宫的芸娘是南人，常说咱们北边土，不会做不会吃，连宫里做鱼都要加许多佐料，民间更是用料酒大酱腌制了再炖，鱼的本味都没了。娘娘这做法，倒是鲜味很足。”皇后也极为赞成：“咱们这里的河鱼腥味重，可宫里以前送来的南鱼，也没有这样好吃。到底现杀的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鱼。”玉帝也夹了一块刀鱼吃着：“据说江刀最好吃的做法，就是用南人的黄酒清蒸。皇贵妃为何像带鱼那样油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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