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斗宫宫斗你

    五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斗宫宫斗你

    趁着凤祥离开的空档，杨戬和丫鬟玉文快速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不安全的东西后，杨戬从香袋中拿出一个小纸包，玉文接过来，均匀洒在各个角落除虫，等凤祥带着人和午饭来时，两人已经把衣柜床铺都清理过了。

    凤祥带来了一个嬷嬷两个宫女，身后宫人摆了饭便退了出去，凤祥对嬷嬷说：“jiejie，这就是恩公的女儿。”凤祥又对杨戬说：“这是奴才的亲表姐，姓秦。”杨戬便知是这位嬷嬷教自己规矩了，行了个屈膝礼：“秦嬷嬷好。”秦嬷嬷连忙回礼：“贵女请入座。”杨戬扶着嬷嬷手细看她，年纪约有四十多岁，看起来精明干练。秦嬷嬷送杨戬归了座，两个宫女上前行礼：“奴婢漱雪、奴婢樱语，给贵女请安。”杨戬将预备好的礼物送给凤祥、秦嬷嬷、漱雪和樱语。漱雪樱语见连她二人也有份，不由得喜上眉梢：“多谢贵女！”杨戬笑道：“一点小玩意，嬷嬷jiejie不要嫌弃。”凤祥笑道：“贵女不必拘礼，这两个小孩子，是奴才的干女儿，还算乖巧，贵女放心用就是了。已经晌午了，贵女快用点饭，休息一下吧，奴才告退。”临走时又嘱咐漱雪樱语：“千万好生伺候着，爹爹去报名册、领份例，贵女这里缺什么，只管去拿。”

    杨戬起身目送凤祥离开，便招呼嬷嬷她们一起用饭，秦嬷嬷笑道：“贵女只管用，奴婢们吃饭时间和贵人们是错开的，圣上仁慈，我们反倒比贵人先吃呢！这小桌上是玉文姑娘的，姑娘随贵女进宫一路辛苦，我们伺候贵女，姑娘也去吃吧。”杨戬笑道：“既然嬷嬷jiejie吃过了，我就不客套了。”玉文行了一礼：“辛苦嬷嬷、jiejie了。”

    吃过了饭，端上茶来，杨戬请秦嬷嬷坐了，闲话家常。秦嬷嬷先报了家门：“凤祥是我舅舅家的表弟，命苦，四岁卖身入了宫，我十六岁那年没了娘，我爹就想着把我卖给老财主，凤祥求了他师傅夏爹爹，把我送进来做了他干女儿，我才活下来。”杨戬叹气：“原来嬷嬷这样不容易。”秦嬷嬷说：“几次放宫女，我也都没出去，如今老了，觍着脸被叫声嬷嬷，在这宫里教教小女孩子，却也欢乐。贵女入宫来，这段日子便是我负责伺候，若有疏漏、照料不周的地方，还望贵女直言，不要生分了才好。”杨戬说：“嬷嬷说哪里的话，咱们他乡遇故知，正是亲切，我有不懂不会的地方，还望嬷嬷千万提醒教导着些，不要闹了笑话还不知道。”“这个只管放心，绝不会叫贵女被人笑话。”

    说话间凤祥又陆续送来了点心、茶叶、风炉、银霜炭、香油、灯烛、胭脂水粉、桂花头油、大小水盆、茶具香炉、山石盆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后头小宫女还额外抱来三四床上好铺盖：“跟贵女回：周爷爷说，虽然是春天了，夜里也有些凉，给贵女领了褥子被子，还缺什么，打发小姑姑来要就是。”杨戬笑道：“公公忙了一天了，快叫他歇歇。”又抓了一把刚送来的点心：“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辛苦你跑一趟。”小宫女见是上好点心，开心道谢：“多谢贵女jiejie！”也忘了行礼，咬一口点心，一溜烟跑了，秦嬷嬷摇头叹气：“小家伙，一高兴就忘形了，在贵女面前失礼。”杨戬正要开口，外头一声吵嚷：“怎么我没有这些？你们好大的胆子，对着皇后娘娘的亲meimei也敢怠慢！”秦嬷嬷一皱眉，对杨戬说：“贵女不要动，奴婢出去看看。”杨戬忙拉住秦嬷嬷：“嬷嬷，此人是平和侯女儿，方才在避风宫，因为争房子已经吵了一次，连累了周公公，嬷嬷不要再过去了，横竖分宫住着，我们不管她就是了。”“贵女想岔了，宫中与朝中不太一样，因不与外界交流，内斗要严重些，若是由着别人在你屋子外头吵闹，别人以为你是个软弱好欺的，你在这宫里住一日，一日不得安宁。”杨戬不甚在意：“住一个月我仍回家去，不必管她。”秦嬷嬷摇头：“万一陛下先看了家世，都留在了宫里呢？虽然贵女不愿，此事却不可不想。”杨戬一愣：“这倒是了。我只管想得好，事情未必随我意。只是我还有出宫的可能，嬷嬷却一直在宫里，她jiejie是皇后，若嬷嬷得罪了她，将来怎么办呢？”

    外头陈滴珠已经吵了起来：“叫周凤祥来见我！什么意思，我住避凤宫，她倒住栖凤宫？她是哪门子上的凤，她配吗？”秦嬷嬷对杨戬说：“倘若我真得罪了外头那位，宫里容不下了，我便自请离宫，投奔舅妈，靠着国公当年赏的地，足够我们娘们过活了。”说完便卷一卷袖子出去了。

    杨戬见她出去，心知怕事已是无用了，此时软弱，说不定还会连累凤祥一家，便带着三侍女也出去。陈滴珠见杨戬身后多了两个侍女，更加愤怒：“把我的侍女弄走学规矩，叫我没人使唤，她怎么三个奴婢？她自己带来的婢子怎么还不去？”秦嬷嬷冷声道：“入宫前太监往京中各家送了详细要求，每人只能带一名婢子，贵女带了两名已是违背宫规。因多了一人，所以这边的侍女滞留在此，还没能安置过去。贵女说没人使唤，你身后两个宫女难道不是佩兰宫的秋香菊香？”“就这么两个粗野丫头，配给我使吗？”秦嬷嬷奇道：“她们能伺候宫里娘娘，却伺候不得贵女吗？”“你别拿宫里压我，以我的身份，你们竟然敢叫她住得比我好，份例比我多，凭这就该去我皇后jiejie面前理论理论！”秦嬷嬷不屑地说：“不就是侯爷女儿么？这位是世袭护国公府千金，原就比你强！皇后娘娘贤德仁爱、处事公允，咱们奴才提起来，哪个不多念两声佛？贵女这样闹腾，叫皇后娘娘何等为难？”说完吩咐小太监：“送贵女去见皇后。”

    杨戬见她走了，也松了口气，回去谢了秦嬷嬷，继续听她讲宫规。其他家的贵女们也陆续到了，凤祥按照各人家世，将亲近护国公府一派的安排在栖凤宫，栖凤宫占地面积大，有前后花园，风景极好，住人的屋子却不多，东厢房住了昭惠将军孙女，西厢房住了户部侍郎外甥女，也就满员了。昭惠将军是杨戬姥姥武娘子的义兄，户部侍郎是杨信的同袍，原先一直在边关做文职，玉帝登基后由杨信推荐，召回帝京协理户部，各府女眷往来，三人都是见过的，又都不想留在宫里，因此相处极是和乐。

    后宫里风起云涌，朝堂上更是难有一日消停，平和侯和姚国舅一意主和，玉帝已是烦不胜烦，平和侯见昭惠将军孙女也入宫待选，想起昔年两人曾闹得不愉快，又起了新的幺蛾子，建议玉帝选完妃子再从剩下女子中选和亲的，两全其美。玉帝烦得要命，要和他们吵，又怕太后再来哭，索性一甩袖子，退朝了。

    离了御书房，玉帝心里仍是烦闷，也不带随从銮驾，只叫总管太监双合跟着，一拐弯来逛东花园散心。东花园狭长，布了许多山石奇景，玉帝边走边看，不时发现新角度，拉着双合观赏山景，心情好了不少。春日里阳光正好，各家贵女学规矩累了，嬷嬷们也会陪同她们在附近逛一逛，东花园南段正好与这片安置她们的宫殿群连着，景色又奇，大家都爱往这里逛。人一多便容易起摩擦，许多人又存着竞争的心彼此较劲，人还没入后宫，先斗上了，时不时出现个为了谁在凉亭休息、谁先领了什么份例的事狗撕猫咬，尤其陈滴珠，她奔着当皇后来，心里头连这个庶女jiejie都看不起，何况他人，因此看谁都是敌人，看谁都是要害她，住在宫里这半个月，没有她不斗的，其他贵女是竞争对手，她要斗；嬷嬷教规矩她怕被拿捏，也要斗；宫女们她忙着收服了自己用，必须斗；她带来的婢子她要提防她们背叛自己爬龙床，更得斗。真真斗出了精神，斗出了高度，斗出了无穷乐趣，看得太监宫女嘴角抽搐，万分无语：好歹等入了宫再斗啊！有皇后娘娘和太后斗法已经够烦了，虽然咱们知道皇上这回选妃肯定不安稳，也不至于现在就斗上了啊！玉皇大帝，南海菩萨，如来佛祖，显圣真君，不拘哪位显个灵收了这妖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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