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不同的口味

    你用托比欧的钱请乔鲁诺吃了冰淇淋，乔鲁诺的是开心果的，托比欧和你一样选了草莓的冰淇淋球。冰淇淋很好的让你们本来有些尴尬的关系变融洽，你们三个并排坐在商店附近的长椅上。

    午后的风微微发热，你眯了眯眼睛，在心里思考让乔鲁诺和托比欧交朋友，然后“感化”迪亚波罗的可能性——反正乔鲁诺那家伙什么都能做到。

    不过，你觉得比起他们交朋友，乔鲁诺知道托比欧就是在那不勒斯贩毒的热情的boss的半身，把托比欧监禁起来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那样的话除了迪亚波罗倒大霉，说不定可以世界和平，但是乔鲁诺可能就此走上变得更可怕的道路，还是不要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小姐？”

    “我想回家了。”

    在你发呆的时候，乔鲁诺和托比欧忽然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对你说话，你吓得抖了一下，手上的冰淇淋掉在地上。

    “啊……抱歉，小姐。”

    “对不起……”

    他们又同时说。

    你垂下头看着可怜的一滩冰淇淋，呵呵，这感觉真是似曾相似，当你跟乔鲁诺和仗助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这样——看来现在你也有了两个弟弟。

    “你们两个不要同时说话啊，我一句都没有听清。”你转向托比欧，“你先说，托比欧。”

    “……哦，没什么……”

    你又转向乔鲁诺：“轮到你了。”

    乔鲁诺笑了一下：“你们是同学吗？”

    你还没有说话，托比欧就在你后面闷闷地出声：“我们是家人。”

    你的额角抽动了一下，所谓命运难道是个半成品的模型吗？现在这是你杜王町的模型那不勒斯ver，只是换了角色和地点罢了。

    乔鲁诺越过你和你身后的托比欧对视，托比欧马上侧过头避开，他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只知道他并不喜欢这个金发的男生。

    明明你和他才刚认识，但托比欧敏感地察觉到你很在意这男孩。

    原来家人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而忽视自己是这样的感觉。

    托比欧不知为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或许是阳光过于刺眼了。

    目睹这一切的乔鲁诺挑了下眉，微微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原来是这样。”他垂下头看向融化在地上的冰淇淋，“你想再来一支吗，冰淇淋，小姐。”

    他两个单词的发音粘连了一下，听起来像称呼你为冰淇淋，你想起来托比欧也这样叫过你——他在教堂那样呆呆地望着你，害羞地喊你薄荷糖。

    不知为什么你心中感到一股可怕的气氛，好像两个世界向你挤压过来，如果命运真的是模型，你想托比欧的模型一定和乔鲁诺的模型是相斥的，看来你不能让他们接触下去了。

    你咬住嘴唇，乔鲁诺的视线落在你牙齿扣住的下唇，那里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然后微微张开，他听到你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说：“不用了，就算再买一支它也和原来的那支不同。”

    说完，你拉着托比欧站起来：“你刚才不是说你想回家吗，我们走吧。”

    “原来你听到了……”托比欧埋怨地小声嘟囔。

    你叉着腰不以为意地说：“当然，托比欧不是我的家人吗，你的每句话我都好好听了，只是，你们两个刚才同时说话，我担心我混淆或者听错了，所以让你们再说一遍。”无论他现在看起来多么无害，托比欧都是迪亚波罗的半身，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虽然，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不讨厌他就是了。

    你回过头向乔鲁诺道别，因而错过托比欧微微发红的脸颊，他似乎因为你的话感到羞耻，又有一种奇怪的兴奋，额头冒出汗珠来，单薄瘦弱的身体忍耐着什么而轻轻发抖。

    “等一等，小姐。”乔鲁诺对你说，又对着不远处躲在树后面偷看你们的小男孩招了招手，“嘿，过来一下。”

    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停在原地，看着乔鲁诺给了那个小男孩一些里拉。

    “能请你帮个忙吗？帮我给这位小姐买一支开心果的冰淇淋。剩下的钱是你的了，你可以给自己也来一份，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冰淇淋店就在附近，并不需要走多远，你发现那个男孩的眼睛亮起来，看来他的确很想吃冰淇淋，这对他来说是个顶好的差事——事实上这相当于乔鲁诺请他一份了。

    于是你没办法再拒绝乔鲁诺。

    夕阳的辉光里，你远远注视那个跑开的男孩，对他来说乔鲁诺一定是个善良的人，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你的心变得柔软。

    可你也知道，这都是因为你们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罢了。

    拿着两支冰淇淋的男孩雀跃地朝你们跑来，他大概迫不及待要将冰淇淋交给你，好尽快品尝属于他自己的那份香甜滋味。

    你不由露出一些笑容，你知道那样的心情，但你又隐隐担心他会摔跤。

    乔鲁诺显然比你想得更快，在男孩失去平衡之前就不着痕迹地扶了他一把，或许就连那男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差点摔跤。金发的少年从男孩手上接过冰淇淋，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去吧。”

    他将冰淇淋递给你时的动作漂亮得像他手中是一束玫瑰。

    “我的赔礼。”

    “你不需要这样做，那只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乔鲁诺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为了刚才的事。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没有恶意。”

    他这样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反而令你不知所措了，事实上从别人的角度来看你一定太过小题大做吧。你一下子心虚起来，侧过脸：“是我想得太多。事实上你帮她们拿回的钱包里的证件价值要比那些里拉多得多，在她们心里这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我只是觉得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吗，你可以提醒她们小心，而不是用这种方法。”

    “小姐不也没有选择提醒她们吗？我想你一定知道吧，大家都只相信自己的经验，而听不进别人的劝告的。”乔鲁诺停顿一下，想到什么似的开口，“……还是说，小姐是帮我才隐瞒……？”金发的男生有些意外地打量你，然后无可奈何似的地摇了摇头，他的态度变软了一些：“你是个好人，小姐，你太过善良了。”

    也太过天真。

    他垂下头靠近你，闻到你身上带有些樱桃的气味，混着冰淇淋的香气而发甜。

    可那份甜味却让他感到一些苦涩。

    “我要道歉的是，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小姐，但我是不会改变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善良，做个好人是需要条件的，对我来说，善良并不能帮我过得更好。”乔鲁诺温和地说着刺伤你的话，“不过我想小姐你是无法明白的吧，当然，我也衷心祝愿你一直不明白，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

    你过瘦，过于苍白，但红色的长发恣意，细长的四肢舒展，身上穿着时新的裙子，还有一个跟屁虫一样懦弱的弟弟，想必在家也是父母偏爱的孩子。

    善良是你这样的孩子才能拥有的奢侈品。

    金发的男生抬眼看向你身后的托比欧，却发现那个一直显得羞怯内向的男孩提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托比欧揽住你的肩膀：“走吧，jiejie。”

    乔鲁诺把冰淇淋又对你递了递：“既然再买一支它也不会是原来的那支，不如尝一尝不同的口味。”

    你抬起头看向金发的男生，他的神情恢复冷漠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要对你说的了。

    “我想jiejie只想吃原来那支的口味。”托比欧将下巴搁在你肩膀上，从后面虚虚地环住你，无所谓地说，“走吧，我们再去买一支草莓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你突然接过乔鲁诺手上的那支冰淇淋：“我……接受，我接受你的建议，所以，请你也考虑一下我的想法吧。”

    说完，你转身和托比欧一起离开，垂下眼睛，抿住冰淇淋半融的奶油尖——

    你会好好品尝这完全不同的口味的。

    这是完全不公平，不对等的，你竟想用一支冰淇淋交换他的人生。

    你把他当作只用一枚硬币就可以许愿的神明吗？

    乔鲁诺无可奈何地笑了，低头吮去留在指节的一点融化的奶霜。

    大概因为需求总是被所有人满足的缘故，你是那样固执的女孩，一定从没有人拒绝你吧，就连他也难以说出否定的话。

    你们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或许不该在这个下午和你浪费如此多的时间，毕竟他早就决定要走上那条你永远不会接触，甚至大概会厌恶的道路。

    乔鲁诺一边因为你那与他格格不入的单纯感到轻微的厌恶，一边却因为你纯真的眼眸而难得感到一些狼狈。

    你明明看到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为什么即使被他中伤依然对他抱有期待？他从你湿润的双眼中看出，你绝不是赌气，不是不服输，不是固执地要他服从你，你只是温和地，不带任何偏见地注视着他。

    就好像你是他的家人。

    可是，当然的，毫无疑问的，你什么都不懂，你并不了解他。

    他不想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