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赎不完的
“蜜拉小姐来了。” 女仆的声音打断你和米斯达的沉默，你朝女仆走过去。米斯达在背后喊住你：“不要走。” 你莫名知道他不是让你别去见蜜拉，而是…… 你回过头，黑色的双眼里没有一丝动摇，冷静地撒谎：“我才不走啊，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和乔鲁诺呢。” 骗人。 米斯达转过身把弹匣的子弹射空，仰倒在草地上，青草汁液的气味漫出来。阳光过于刺眼，男生闭上了眼睛，黑暗里浮现你虚幻的背影。他从来都弄不懂你，也从来都抓不住你，你和他的距离太过遥远。 你的心思像打结的毛线球，这让他烦躁，为什么事情不能简单点呢？ 蜜拉每天下午都带一束鲜花来看你。 她还是很自责把你一个人留在沙滩，并不是你告诉她不是她的错，就能让她从那种思维中走出来的。即使没有人怪罪你们，没有人需要你们做的那些事，但她赎她的罪，你赎你的罪，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得到解脱。 这其中有一种神经病似的的逻辑，然而这是你们唯一让自己好过一点的方法。 你从那束鲜花里取了一支，剪掉多余的部分插在蜜拉的耳旁：“今天不忙吗？来得好早。”蜜拉摇摇头：“我可太忙了，只能在下午的会议之前跑来休息一会儿，你都不知道那群家伙多讨厌。” 你望着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蜜拉，不经历那一切的蜜拉就不是这个蜜拉了，或许她都不会遇到你，你们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不经历那一切的乔鲁诺也不会是现在的乔鲁诺，可是你仍然想帮他抹去那永不愈合的伤痕。 现在你明白那个雨夜，那个淋湿的男孩，他脸上的神情意味着什么了。 但你该怎么办，才能骗过命运的眼睛，既不影响乔鲁诺实现他走到今天的计划，又阻止伤痕的形成呢？ 你渐渐意识到米斯达和乔鲁诺在防备什么。 你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白天是米斯达，晚上是乔鲁诺，空闲的时候还有蜜拉，他们都不在就是福葛。 乔鲁诺一定猜到了什么，他一直都很聪明。或许你们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戳穿。 和米斯达比起来，福葛看起来并不知情，他只当是简单的守卫工作。这也很合理，他现在主要负责家族里的文书处理，米斯达和乔鲁诺经常要外出，由他这个本来就呆在本部的人来保护你更合适，对他来说也只是换了个工作地点。 毕竟你出了那样的事，谁也没有想到。 在你昏迷的时候，乔鲁诺使了一些手段，让你的父亲再也无法走出监狱。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面，这也是教父的仁慈。乔鲁诺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不了，可他绝不能再经历失去。 你对boss很重要，意识到这一点的福葛对你的态度从公事公办变得更谨慎。 “福葛为什么会加入黑bang呢？”你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背上，状似不经意地问他。金发的男生放下手里的工作，松了下领带，尽量以一种温和的态度回答你：“加入黑bang对我来说不是一个选择，而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 “大家也都是这样吗？” “小姐，你现在在这里，不也是这样吗？我想这就是所谓命运啊。” 你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福葛是不相信命运的。” “这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吧，如果不把一些事推给命运的安排，就只能责怪自己了。”男生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比如说呢？” “比如说，我在那个时候没有上船。我经常会想如果我没有逃走的话，纳兰迦……抱歉，小姐不知道这些事吧，就当我没说。”福葛变得沉默，低下头去盯着那些永远都看不完的文件。 他的眼珠并没有阅读时的移动动作，你知道……他只是在掩饰一种情绪。 “可是你没有推给命运。”虽然你不知道上船指的是什么，但你大概能猜到他没有说完的内容。难怪米斯达和福葛之间的关系怪怪的，难怪福葛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虽然他嘴上说把责任推卸给命运让自己好过，可是他仍然在自责。 他和蜜拉一样，和你一样，你们都在用一种别扭的方法赎罪。这罪不是任何人给你们定的，是你们自己给自己定的。 这样的罪，是永远赎不完的。 你有一刹那怀疑自己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但只有去做了，你才知道。 “你们在聊什么？”乔鲁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从后面扶住你的肩膀。 你回过身抱了他一下，半开玩笑地说：“没什么重要的事，一些闲聊。教父阁下，我加入家族的话你会要我吗？” “当然，米斯达说你的枪法很好。”乔鲁诺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无论你说什么他都笑嘻嘻地同意。 “不行，那太危险了，小姐。”福葛打断你们，不赞同地说，“你该去读大学，小姐，这个假期你是不是都没有看过功课了。” 天啊，竟然有人替你惦记你的功课，你对着乔鲁诺吐了下舌头，男生笑着捏捏你的鼻子：“福葛，有时候我觉得你真不像十六岁，你像个古板的教授。”你接着乔鲁诺的话说：“也许你该开个黑bang补习班，毕竟很多人都是辍学加入黑bang的。” 福葛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但明显是在开他的玩笑，没好气地说：“boss，你觉得你就符合你的年龄吗？还有小姐你，如果你真的想加入热情，不如就由你来开扫盲班吧。” “这个主意不错，米斯达和……一定会去上课的。”乔鲁诺一边说一边和福葛对视，他们都想起一个说回来要继续上学的人。 气氛微妙地变了，福葛沉默半晌出声说：“既然boss回来了，我就先离开了，明天见，小姐。”他又对乔鲁诺点头示意，把笔记本合上提起来就离开。 看他的样子即使离开了可能还会继续工作到深夜。 只剩你们两个，客厅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乔鲁诺枕在你大腿上喟叹一声。你沉默地用手指梳着他的头发，却越弄越乱了。 男生抓住你的手腕，有些无奈地透过散下来的碎发和你对视：“最近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小姐，我想我也会害羞的。” 你眨了眨眼：“我想好好看看乔鲁诺。” 你想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你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个男孩，这个你熟悉的，会在你面前放松，会偶尔使坏，莫名其妙喜欢上你的男孩。 你不值得他喜欢，可是你想变得值得，即使那时候他或许不再跟你有交集。 乔鲁诺打断走神的你，他嘴角噙一丝柔和笑意，却吐出让你僵在原地的话：“难道不是因为小姐想离开我了吗？” 你的心咚咚地跳着，用手盖住他那双将你看透的绿眸，第一次使用你的替身能力，时间回溯到男生开口之前，你吻住他，将未尽的话语吞咽下去。 也许这样使用替身能力是一件可笑的事，但你没办法对乔鲁诺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