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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头长发束在脑后,偶有几根顽皮的乌黑发丝,随风飞舞,追逐飘飞的墨紫色发带。秦秾华半躺在软榻上,手执一册书本,结绿轻重适中地给她揉捏着半边肩膀和手臂。她头也不抬,轻声询问:“结绿,近来宫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自怜贵妃病倒后,宫里没人再搞幺蛾子,都安分着呢,就是……”结绿欲言又止,看了眼秦秾华的眼色,又不由自主瞥了眼坐在窗边的冷面少年。“就是什么?”秦秾华问。结绿凑近秦秾华,在她耳边低语:“宫人们传起了流言,说九皇子是个哑巴……”秦秾华抬眼看向少年,他无动于衷地望着窗外,仿佛毫无所察。自除夕夜相遇以来,他始终未发一语。宫中有此流言,也算意料之中。“闲言碎语罢了,不必在意。”“可……”“不必在意。”“……结绿知道了。”……周府大门,府中诸人皆立于朱红大门外。众人以身着常服的正五品刑部郎中周肇珂为首,神色各异,目光不住望着青石砖路的尽头。终于,马蹄声出现了,众人引颈翘望,一辆通体乌黑的宽阔马车在两匹骏马的牵引下缓缓而来,驾车的其中一人戴着眼罩,另一人长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隔着老远就露出朴实憨厚的笑容,二人正是玉京公主身边的醴泉和乌宝。周肇珂认出来人,连忙带领府中亲属走下石阶。在众人的注视中,沉稳大气的马车在两座石狮子中渐渐停下。醴泉跳下马车,放好脚凳,乌宝转身打开车门。玉京公主身边的心腹宫女结绿跳下车来,向车内伸长手臂。众人不由自主屏息凝神。片刻后,一只凝白的纤手轻轻搭上松绿色的衣袖,像松顶堆叠的一簇新雪。披着银狐斗篷的玉京公主踩着脚凳下到地面,朝众人微微一笑,艳丽的晚霞如蔷薇色的锦缎,铺满少女身后整个天空。在她身后,一个穿着鱼尾灰色暗花狮纹绸皮圆领袍的瘦高少年跳下车来。周肇珂最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率先行起大礼:“微臣周肇珂,参见九皇子,参见玉京公主——”有一就有二,周肇珂身后的周家人陆续跪下行起大礼:“参见九皇子,参见玉京公主——”秦秾华笑着亲自扶起周肇珂和其夫人:“外祖父、外祖母请起,诸位请起。”周肇珂起身后,神态恭敬,低着头说:“府外风大,微臣已在家中设好清茶薄宴,请九皇子和玉京公主随微臣入内一叙。”在周肇珂的带领下,一行人步入周府前院,院子面积不大,布置却颇费了心。假山石桥,回廊红梅,不知何处,传来幽幽溪水声。秦秾华配合外祖父母的脚步,特意放慢步速。少年跟在她身旁,神色漠然地看着廊外景色。周老夫人几次用手肘撺掇,周肇珂终于咳了一声,不自然地问:“微臣听说周嫔娘娘前些时日染了风寒,不知现在可好些了吗?”“御医看过后,服了几日汤药,已经痊愈了。”秦秾华笑道。“那便好,那便好……”“母妃在宫中时常挂念外祖父母,此次也特意托我带来几只北地进贡的百年老参。现在正是严寒的时候,你们二老保重身体,母妃才能安枕而卧。”“微臣和老妇谢过周嫔娘娘……”一群人中,自然是地位和辈分高的走前面,地位低和辈分低的,落后面。周府几个庶出的小辈挤不上前排,只能远远落在后面观看。两个看上去只有**岁的双生子袖手走在最后,表情幸灾乐祸。“二哥这是白打扮啰,公主来了以后看都没看他一眼,亏他还穿上了陈记绸庄的新衣……”“他还真以为自己算公主的表哥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姨娘生的,再受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走在后面。”“说惨还是我们五小姐惨,不知道听她娘说了什么鬼话,你看她脸上的胭脂都要比上猴子屁股了!”“你看见九皇子的眼睛了吗?听说那是乌孙皇室的象征……”“西市卖葡萄酒的胡娘也和我们眼睛不一样……看久了还怪好看的……”“哎,你说……怎么每次都是玉京公主来,她不是有个双生弟弟吗?”“嘘!我听说过继给别人了,当周家的外孙哪有当舒家……”身后的议论声断断续续传来,秦秾华尚能做到面不改色,周肇珂的脸色却已经青了,周家二公子的笑容挂不住了,五小姐直接掩面跑走。周肇珂忍无可忍,拐杖在地上用力一杵,厉声道:“周荼周锦!”两个小孩条件反射一哆嗦:“欸!”“你们简直无法无天,竟敢妄议皇家,还不跪过来向九皇子和玉京公主请罪!”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战战兢兢走来,垂着脑袋不敢看人,膝盖一弯正要跪下,秦秾华笑道:“童言无忌,不必了。若我没记错,这是小叔叔的儿子吧?”“正是、正是……”一个穿得花里胡哨,像只花孔雀的锦衣男人挤出人群,殷勤拱手:“这两小子调皮惯了,一向口无遮拦,还要多谢公主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周荼周锦,还不快来给你们秾华表姐问好!”两小孩互相看了一眼,行礼道:“公主表姐好……”周肇珂的幼子,周嫔的弟弟周莫待急了:“嗐!你们这是……”秦秾华笑了:“表姐从宫中正好带了两顶一样的玛瑙冠出来,一会就让结绿jiejie拿给你们,好不好?”双生子绽开惊喜的笑容:“好!”秦秾华伸手,摸了摸两小童的头顶,收回手时,视线毫无预兆地和少年的目光撞上了。乌黑眼眸流动着晶石般冷锐的光泽,仅仅一刹,眨眼后,他若无其事撇开眼去。入席时,一大家子分成了几桌,有资格和秦秾华二人坐一桌的只有周肇珂夫妇和周嫔一辈的嫡子,以及几个专门赶回来做陪客的已婚嫡女。家宴上,周肇珂几次欲言又止,秦秾华知道他想问什么,却始终不提。周肇珂忽然看到已经放下木箸的秦曜渊,眉头一皱,关切道:“九皇子怎的放箸了?可是吃食不合胃口?”“他在宫中吃得也少,外祖父不必介怀。”秦秾华笑道。“那他……至今未发一语,可是府中谁人惹他不快?若是老臣有何招待不周,还请九皇子指正,老臣才好改过自新啊……”“九皇子不善言辞,在宫中也是如此,外祖父实在不必自责,五皇子这般年纪时,也是一样面冷心热。”周肇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