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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药策】傅泽仪X李云青

    

    避世修炼的最高准则就是不要在路上随便捡人,傅泽仪作为一个百年树妖更是深谙此理。

    人类会因为很多事情彼此争斗,比起顺手救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更乐意救下一只受伤的兔子。

    于是傅泽仪这么想着,就把捡到的人拖回了家里。

    “哇~”屿清清看着床榻上的人,用捡来的树枝戳了戳对方的脸颊:“你不是不救人吗?”

    捧着茶杯的傅泽仪低头喝了口茶,随后淡淡开口:“他好看。”

    “好看啊......”听了对方的话,屿清清小声嘟囔一句,扭头看着一脸血的人完全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看了。

    .......

    伤者比想象中恢复的还要快。

    屿清清递给李云青一碗热腾腾的药,黑漆漆的苦水明显让李云清有几分犹豫。

    接过药碗,李云青皱着眉头,一咬牙直接一股脑灌了下去。

    好苦。

    心里吐槽着,李云青擦了擦嘴角,缓一会才开口谢道:“麻烦清清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屿清清摆摆手,显得有些尴尬,毕竟照顾这个昏迷了大半个月的人又不是她。

    抬眼看了看在窗外假装摆弄草药的某个人,屿清清对傅泽仪这副装模作样的架势完全看不懂。

    先是捡了个从来不捡的人,然后又这么一副爱答不理又偷偷观察的架势。

    嗯?总觉得暗藏玄机?

    屿清清想着将话题带到傅泽仪身上:“这些天基本是傅大哥在照顾你,我也只是偶尔过来帮帮忙,要谢的话,李公子还是去谢谢他吧。”对着李云青指了指窗外,屿清清明显能感觉到窗外的傅泽仪飞过来的一记眼刀:你别多管闲事!

    看傅泽仪这副反应,屿清清直接对着窗外吐了吐舌头,明显一副吃瓜不怕事大的架势。

    ........

    “我应该说过,李公子虽然恢复的很快,但是还远远没到能随意下床走动的程度。”傅泽仪看着李云青肩上渗血的伤口,语气颇为无奈:“结果呢?我没看错的话,要是我在晚来一些李公子是不是还要耍一会枪?”

    无力反驳傅泽仪的话,李云青低着头,手指绞动着像个孩子一样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傅泽义一贯温和,此时冷下脸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那个,我、我就是感觉好了很多,所以想试一试.......当然我很有分寸的,真的!你看都没什么大问题!嘶——”李云青正想挥舞一下拳头告诉傅泽仪自己好得很,奈何伤口实在是不给面子,直接疼得李云青嘴角抽搐。

    “........”

    两人面对面无言,片刻后李云青低头认错:“对不起,傅大夫,下次不敢了。”

    见李云青这副低头认错的架势,傅泽仪只能轻叹口气:“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伤口。”

    “好嘞!”察觉到傅泽仪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李云青马上咧开嘴角,活像个没心没肺的小狗崽。

    傅泽仪无奈背过身,拿起桌上药和绷带准备给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家伙处理伤口。即使李云青没有主动说,傅泽仪也知道他是人类军队里的将军,很难想象这种性格的家伙怎么带兵打仗........

    傅泽仪站到李云青身后,对方已经解开上衣露出裹着绷带的上半身。

    李云青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旧伤,傅泽仪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不悦。人类终归是脆弱的,就算伤口好了也还是会留下伤疤。

    轻抚那些伤痕,痒痒的触感弄得李云青有些疑惑的回头:“傅大夫?”

    听见对方叫自己名字才回神,傅泽仪咳嗽一声掩盖自己刚才有些唐突的行为:“没事。”

    看傅泽仪盯着自己后背的伤口看,李云青挠了挠头:“我身上的伤是不是有些吓人?嘿嘿,不过其实蛮多都是以前练功留下的伤。你看这里是我第一次骑马的时候摔得,当时父亲训了我好久来着,说我啥都不懂就直接往马身上蹦跶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嗯.....还有这里是和别人打架留下的,总之,虽然看着有些吓人,但是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哦~”李云青随口说着,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

    傅泽仪轻声应答,若是旁人大概也就信了,不过傅泽仪作为大夫还是妖族,自然是不难看出这些伤大部分都是直奔取人性命而来。

    啊,不过好像确实是有给马踹过的痕迹就是......

    解开李云青肩头染血的绷带,傅泽仪回道:“看来李公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嘿嘿,我娘也经常这么说,以前每次我犯错她都会揍我,我爹还得拦着点,这么一看还是傅大夫好又温柔又漂亮~”

    “......温柔?漂亮?”傅泽仪抽出新的绷带,没想到李云青对他的评价竟然是这样的。

    “是啊,傅大夫把素不相识的我救了,还让我在这里养病,难道不算温柔吗?至于漂亮嘛~那时候我意识不清,恍惚间还以为傅大夫是什么山神树精显了灵呢~傅大夫要是进城的话怕是能迷倒一众姑娘吧,我要是姑娘肯定要借着以身相许的名义来报恩才是。”

    听见李云青的话,傅泽仪手上微顿,虽然知道到李云青是在开玩笑,不过,该说是直觉比较准吗?居然误打误撞把他的真身说了出来,而且以身相许.......哼,倒也不是不行啊.......

    “李公子很有想象力。”傅泽仪开口,指腹擦过李云青背脊上的旧伤。

    “毕竟傅大夫年纪轻轻就习得一手好医术,又住在这么一座深山里,怎么想都是什么避世修行的山精野怪啊~”李云青回忆着旁人说过的志怪故事,继续打趣傅泽仪。

    “我只是喜欢清净才住在这里,再说了,照你这么说,屿清清又该是什么?”忍不住顺着李云青的话茬问着,傅泽仪想看看这小子还蒙对多少。

    “唔,清清姑娘啊~感觉是什么小松鼠或者小花妖一样?”李云青随口瞎猜却再次误打误撞的说出了正确答案。

    “嘿嘿,不过要是真是的话还是有点吓人啊~话说树妖会吃人吗?”想来故事里全是什么狼妖虎妖的,李云青小声嘀咕不禁有些好奇。

    “会哦,我让你好好养伤又不让你下床,就是打算把你养肥了吃掉。”重新缠好绷带,傅泽仪的长发从上方垂落,痒痒的触感落在李云青后倾。

    男人从上而下俯视着李云青,李云青也抬着头对上了傅泽仪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李云青觉得傅泽仪说得很认真。

    “啊.......我、我应该不好吃吧?”

    “吃了才知道。”伸手拍了拍李云青的脸,傅泽仪一副打量储备粮的架势:“好了,伤口处理好了,不要再让我抓到你偷偷下床练功,不然就提前下锅。”傅泽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直接让李云青大脑里一片问号。

    “欸?欸!等一下傅大夫,傅大夫,你、你别吓我啊,我可是病人!不禁吓的!”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屿清清笑的毫无形象就差在地上来回打滚了。

    “屿清清。”傅泽仪喝着茶对屿清清的态度颇为无奈。

    “那他说的还挺准,怪不得刚刚他问我你是不是真的要吃了他,笑死我了,你两真好玩。”擦着眼泪,屿清清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所以呢,傅大夫手里握着灵丹妙药不给人用,不会真的打算养肥了吃掉吧?”

    “........其实,我感觉、我好像、对他有些莫名的........”

    “想法。”

    一字一顿的说出心里所想,傅泽仪这么多年活下来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

    喝了口茶,屿清清放下茶杯:“你不会是真的打算吃个人开开荤吧?”

    “你是花妖你想吃rou吗?”

    “好好~是我多嘴了~那么傅大哥到底是什么个想法呢?”

    “就是,虽然不是很喜欢人类,但是和他聊天的感觉还不错.......”

    “嗯,确实,我也觉得他好好玩。”屿清清肯定道。

    “而且想和他多呆一会。”

    “哦哦~这样啊。”

    “就算话很多也不会感觉像你一样烦人。”

    “啊~原来如此~话说能不能不要乘机打击我一下啊!”屿清清握拳示威,要不是身高不够真想给对方头上一击爆锤。

    “这是什么感觉呢?”摸着下巴,傅泽仪有些茫然。

    倒是屿清清神秘一笑,一副长者模样提点着:“啊~我懂我懂~这种浑浑噩噩、模模糊糊的感觉~是爱吧,爱情~你是不是喜欢他啊?毕竟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大人,长得也不错性格也好~啊,这么一看你一个山野村夫这是要高攀啊~”

    “屿清清,你少看点人类乱编的书吧。”傅泽仪开口,明显对屿清清的话完全不信。

    屿清清也是不服气,嘴巴一撅不满道:“傅泽仪你个大木头树干子!活该这么久了还是光棍!我看你早晚要为了他来求我!”

    .........

    天色渐晚,李云青抬手点亮烛火,墨色的眼睛盯着摇曳在墙面上的亮点发呆。

    他本就不是那种能闲下来的人,现在养伤的闲暇生活更是让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才受的伤。

    斜靠在软塌上,李云青刚喝了药此时莫名觉得有些困倦。

    真奇怪啊,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干.......

    迷迷糊糊靠着床头睡了过去,李云青平稳的呼吸声让刚刚踏入房间的傅泽仪放轻了脚步。

    这断时间和李云青相处下来,傅泽仪越发觉得这人颇为有趣。不论是他也好、屿清清也好都能和他相处的极好,就连院子里那些还没修成人形的松鼠和小鹿们也是喜欢围在他身边上下玩耍。

    恬静又悠闲的日子一复一日,唯一让人有些苦恼的就是——他恢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李云青一天比一天精神,傅泽仪却有些恍惚,特别是看见李云青总是看着某个方向发呆,更是让傅泽仪心头一紧。

    人类何尝不是一种群居动物,何况李云青还身负要职,这荒山野岭的终归是留不住他。

    伸手将李云青身子放平,傅泽仪坐在床头给李云青理了理粘在脸侧的发丝。这几日喝的药里都添加了几分安神的药物,为的就是让他能够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想山下那些有的没的。

    盯着李云青的睡颜,傅泽仪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屿清清那些话。

    爱.......吗?

    不太懂,不过这家伙走了的话,确实会失去很多乐趣吧。

    指尖描摹着李云青的唇线,傅泽仪垂眸看着李云青的脸,竟是鬼使神差的俯身吻了上去。

    傅泽仪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又有些释然的笑了笑,好吧,可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人或许存在着别样的情愫?

    ........

    李云青原本只想闭目歇会并没有睡得太深,傅泽仪进来的脚步声也早就让他清醒了几分,不过傅泽仪似乎是认为他睡着了。

    没找到适合的时间睁眼,李云青只能继续闭眼装睡。

    好了好了,我也是不想傅大夫尴尬才这样嘛。心里安慰着自己,李云青半眯着眼睛偷偷从缝隙里观察傅泽仪。

    傅泽仪和军营里那些汉子完全不一样,至少李云青觉得傅大夫长得很漂亮。他知道“漂亮”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多少会有点奇怪,不过在李云青这么见过的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里,能称得上“漂亮”也就寥寥几人。

    傅泽仪在床边站了一会,也许是觉得他这么靠着不舒服,伸手将他放平。

    男人的手指又白又长,虽然看上去比较纤细却也意外的有着不小的力道。

    俯身的动作让几缕垂落的发丝扫到李云青脸上,柔软的长发上沾染着几分淡淡的清香,李云青说不来这是什么味道,有点像是药味,闻着却不是那种很苦的味道至少李云青很喜欢。

    要是能一直和傅大夫他们生活在一起也不错。偶尔会冒出这种想法,然而李云青很清醒自己不得不回去,山下还有很多人需要他。

    唔,为什么要盯着我看啊。见傅泽仪突然盯着自己发呆,李云青心里腹诽,甚至有点担心傅泽仪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他在装模作样的假睡了,有点绷不住的感觉,李云青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开口承认自己没睡着,下一秒就见傅泽仪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柔软的触感落在自己唇上。

    李云青大脑发蒙只能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心情,好让自己不要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

    短暂的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傅泽仪很快从李云青身上撑起身子,而然残留在李云青唇上的温度却还是不断扰乱着他的心神。

    这这这???

    脑子里一片问号,李云青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就睡死过去的好。

    屿清清觉得这两个人有情况,特别是李云青,明明之前还一副乐呵呵的傻大个模样,这几天却总是偷偷盯着傅泽仪看。

    每次没看多久李云青就会挠挠头,自己开始莫名傻乐。

    屿清清看着无语,而傅泽仪自然是假装不知道。男人照常捣弄着各种草药,每次开口让人帮忙的时候李云青总是先一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要去给他打下手。

    眼见两人你来我往配合极佳,屿清清甚至觉得她十分多余。

    怎会如此!平时她帮傅泽仪摆弄这些药材的时候,他一会嫌她速度慢一会又说她拿错药,怎么到了李云青着就变成了轻声细语的:“李公子慢些来。”

    太可恶了!屿清清小声嘀咕对着院子里的小松鼠发着牢sao。

    不过嘴上这么说着,每次傅泽仪来找她商量的时候,她还是会帮忙想办法,没办法谁让她是一个大度的小花花呢~

    美好又闲适的日子又过了半月有余,李云青身上的伤基本全部好了,除去给傅泽仪和屿清清帮忙之外,李云青独自舞枪的时间也在日渐增多。

    仙境一般的日子虽然过的安逸舒适,但是李云青明白终归是要迎来自己离开的那天了。

    每月傅泽仪和屿清清都有几日下山采购,李云青不喜欢当面告别,他想了很久,最后犹豫半天也只是写了一封信全当最后离别的。

    反复看了几次信里的内容,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后,李云青才趁着两人下山的时间,收拾好自己仅有的一点家当决定从这里离开。

    站在院门口,李云青回头看了看住了很久的小屋心里默默告别。

    院落里小松鼠趴在树上啃着松子,李云青抬头看了看,开口说道:“再见了小家伙,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

    啃着松子的小家伙鼓着嘴,看着李云青的身影越来越远,小家伙晃悠着尾巴,窜到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才发现李云青把自己经常偷偷啃两口红色翎羽都带走了。

    “叽叽叽?”小家伙有些不解,爬在桌子上转悠了好几圈之后,小松鼠只能默默爬回树上等着傅泽仪和屿清清他们回来。

    屿清清哼着小调子,整个人蹦蹦跳跳的背着小箩筐满载而归。

    刚踏入傅泽仪的小院子里,屿清清就习惯性的来回看了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却没见到李云青舞枪的身影。

    树上的小松鼠直接跳到屿清清的肩头,小家伙趴在屿清清耳边同她叽叽咕咕叫了几声,告诉屿清清那个大个子的男人好像是自己离开了。

    “唉,还是走了啊。”闻言屿清清轻叹口气,一抬眸就看见先一步进屋的傅泽仪已经拿着桌上那封离别信默默看了起来。

    男人表面还是一贯的神情,看不出太大的波澜。

    屿清清摸摸下巴稍作思考,手上拍拍小松鼠的脑袋将它放回了树杈上:“好了,知道了,自己玩去吧。”说完屿清清鬼鬼祟祟摸进屋里,原本她还想偷偷观察一下傅泽仪,没想到直接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咳!”尴尬咳嗽一声,屿清清故作镇定:“怎么没看见李公子?”

    傅泽仪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拿着李云青的信件一个人进了里屋。

    看着傅泽仪有些落寞的背影,屿清清撇撇嘴:“好嘛、好嘛,那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就当一次绑架良家妇男的妖怪直接把人绑回来?”

    “为什么?”傅泽仪回道:“总是要走的,他还能和我们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吗?”

    “欸,但是,不是,你就没有感觉嗯.......你不是还挺喜欢他的吗?”

    “也许?无所谓,只不过是回到和以前一样的情况罢了。”

    见傅泽仪这么说,屿清清也不好再多嘴。

    好吧好吧,有你后悔的大木头。

    李云青走了之后难得的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傅泽仪作为树妖不讨厌这样的季节,淅淅沥沥地雨落在他的手上,凉凉的,让他忍不住回忆自己还是原身时的日子。

    作为树妖他喜欢雨水,当然更喜欢雨后暖洋洋的太阳。

    靠在窗口闭目养神,直到阳光穿破云层重新回落傅泽仪身上时,他才缓缓睁眼。

    深黑的眼眸顺着阳光的方向看去,恍惚间傅泽仪竟是看见了李云青舞枪的身影。

    然而再次定睛望去,傅泽仪却又发现只是自己的臆想。

    嗯.......好奇怪。

    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傅泽仪摸了摸心口,心脏平稳的跳动着,可是傅泽仪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

    李云青很顺利地回到了天策府。

    同僚席鱼子见着他先是像见了鬼一样,直到确认眼前的人是真是存在的,席鱼子才狠狠给了他一拳随后又抱着他臭骂了一顿。

    李云青挠挠头,只能说自己因为在外养伤才拖了许久。

    席鱼子拉着他左右看看,确认这小子确实没什么大碍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这个臭小子!担心死人了!也不托人捎个信!再晚点你的坟都要建好了!”

    “嘿嘿,抱歉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怎么说我也是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回来,你不欢迎也就算了,哪有你这样数落我的?对了,我家霸红尘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李云青也一直挂念着自己的爱马,当初就是霸红尘将他拖到隐秘的角落里,又独自跑开引走追击的敌人他才得以生还,想到霸红尘也可能遭遇不测他心里就十分的不安。

    “就知道关心你的马,怎么不先问问我?”席鱼子的话让李云青多少送了口气,男人瞪了他一眼又继续不满地抱怨着:“那家伙好着呢,今早还吃了一筐的皇竹草,记得还我马草钱啊,它可真金贵除了皇竹草什么都不吃!”抬手给了李云青肩头一拳,虽然伤口已经全好了,然而李云青还是故意表现的龇牙咧嘴,试图赖掉这么久以来的皇竹草消费。

    ..........

    生活又回到了种药养花的恬静日子。

    屿清清日常和傅泽仪一同喝茶,搞搞所谓的修身养性,其实耳朵一直听着小松鼠们嘀嘀咕咕争夺小松子。

    正听到兴头上,就见傅泽仪放下茶杯后淡然开口:“我要下山一段时间。”

    闻言,屿清清眨眨眼睛试图理解:“啊?你要下山?下去干嘛?悬壶济世?这也不像你啊?”屿清清撸着小松鼠忍不住调侃。

    傅泽仪喝口茶继续淡然回复:“逛逛。”

    “那我呢?”指了指自己,屿清清问着。

    “看家。”

    “欸?!太无情了吧,你就这么丢下你的军师、你的智囊团吗?!”没想到傅泽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屿清清愤愤不平,这家伙有事就来找她,没事就把她丢到一边?看来下次傅泽仪再麻烦她什么事她一定要狠狠敲他一笔!

    没接屿清清的话茬,两妖无言继续喝茶,只有小松鼠们咔叽咔叽吃东西的声音。

    一盏茶的功夫后,还是屿清清先开口,她双手抱胸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唉,好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不是吗?不过请我看家可是很贵的,回来的时候要给我带好吃的啊!要最贵最好的!”

    “好。”放下茶碗,傅泽仪轻笑着,知道屿清清不会拒绝自己。

    ........

    以傅泽仪的医术自然能轻易地就混入了军营之中。

    他没有急着去见李云青,?只是会隔着远远的距离去看着他。

    男人带兵cao练的模样实在是太过耀眼,神采奕奕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傅泽仪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总之看见他还好好的,似乎感觉心口奇怪的动静会变得缓和许多。

    这很奇怪,不过这样或许也不错吧,就这样看着他走过一生也挺好。

    反正人类和妖怪的寿命差距太大,不管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也终归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正自沉思着,就见席鱼子嘴里叽叽咕咕的进了门

    “可恶啊,李云青那个臭小子!只是训练而已居然下手这么重!”席鱼子活动着肩膀,又来找傅泽仪给自己拿点活血化瘀的伤药。

    “坐吧席副将,你可是常客了。”傅泽仪垂眸,取下早就准备好的伤药。

    “害,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什么老病号呢。”歪在椅子上,席鱼子忍不住嘟哝。

    “看上去席副将和李将军的关系不错。”给席鱼子倒了杯茶,傅泽仪笑道。

    “那儿能看出不错啊,每次练手可劲逮着我来。”见傅泽仪这么说,席鱼子吐槽着:“再说了他还欠我好多钱呢,还敢这么对我!难道他一个将军还没我这个副官俸禄高吗?真是的,亏我还那么cao心他。”

    “cao心?李将军看上去可不是那种会让他十分担心的人。”

    “那是你还不了解他,之前你还没来不知道,其实前段时间他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只有他的马独自回来,虽然我跟着它去找过那家伙,但是除了一滩血什么都没有.......之后也是一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他......切,这个臭小子,虽然能力很强但是意外的有很多让人cao心的地方。不过嘛,其实最近我总怀疑........”席鱼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失踪的时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嘶,傅大夫您轻点啊。”

    一直按压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剧烈的刺痛感让席鱼子忍不住吐槽:“傅大夫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手劲可真不小。”

    “席副将过奖了。”

    “说起来,傅大夫有没有救过倒在路边不明身份的人啊。”

    “快死掉的小狗算吗?”

    “欸,也不能不算吧,看不出来傅大夫还挺有爱心的~反正我是觉得李云青应该是被什么姑娘救了,要不然他最近怎么老是这么魂不守舍呢。”

    “魂不守舍?”

    “是啊,反正他回来以后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我问他他也不说,明明我们也算是发小呢,居然对我都藏着掖着。不过我猜测就是和话本里那种差不多!什么漂亮姑娘救了大将军什么的!”

    见席鱼子说得如此笃定,就连傅泽仪都忍不住心里感慨:你们天策全靠话本来学习人情世故吗?

    “不过李云青这样的家伙,能和他一同共度余生的人应该是会幸福吧。害,也不知道我咋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不过他一直不说大概也有自己的顾虑吧,就算是喜欢那个姑娘他估计也不会说,毕竟,谁知道我们这样的人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没了呢。”

    .........

    如席鱼子所言,死亡比什么来的都要快。

    傅泽仪再次触摸到李云青的时候,这具身躯正在一点点的失去原本该有的温度。

    人类总是会因为各种纷繁的琐事而斗争,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李云青死于自己人手上。

    过于耀眼的存在总会让人新生妒忌,饶是李云青自己都未曾想到会有人暗中伤他。

    原本很快就能顺利击退敌军,然而还没等李云青多做庆幸,毫无防备的尖刀就刺入他的胸膛。

    “........为什么?”弥留之际李云青颇为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同僚。

    他自认为没有愧对于任何人,又何至于此。

    “李将军,太过耀眼也会引来杀身之祸。”看着李云青缓缓合上眼睛,男人甩了甩刀上的血很快催马离去。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知收敛吧。”

    .........

    屿清清很少见到这样的傅泽仪,男人一贯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一身青衣更是一尘不染,哪怕每天都在捯饬些花草也未曾沾染过半分尘土。而如今男人的青衣已被血色浸染大半,屿清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一时间尽是有些呆滞。

    “这......怎么会这样?”看着男人怀里的毫无生机的李云青,屿清清能感觉到他现在只是一个了无生息的躯壳。

    傅泽仪没有回话,男人沉默着冷着一两张脸将李云青放回了小屋里的软塌上。

    “傅泽仪.......”屿清清眉头微蹙,她知道傅泽仪这么多年看惯了生死,可如今面他对人类的死亡居然会露出这般神情,该不会.........?

    “屿清清,你们花妖一族,不是有一个能够起死回生的禁术吗?”泛着寒光的眸子看向屿清清,少女瞳孔微颤没想到傅泽仪竟是会想到这个地步。

    “你疯了吗?那种东西的代价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屿清清自然是开口阻止,说是起死回生又何尝不算是以命换命。

    “没关系,我又不是人类。”傅泽仪淡然开口,语气坚决,他从有灵识之初就同屿清清生活在一起,自然两人都是颇为了解对方。

    “不不不,你修炼这么多年干嘛要把命白白给别人啊?虽然李公子是个好人,但是你已经救过他一次了不是吗?”屿清清难以理解,虽然傅泽仪最近一直很奇怪,但是:“傅泽仪你不是最看不惯人类那种无聊的话本了吗........”明明她每次兴冲冲和他说那些故事的时候他都爱答不理的........

    “我已经想好了,你就我当是,无趣话本里难以理解的、那种“一见钟情”的蠢货吧。”

    “........”屿清清咬唇,沉默片刻继续:“傅泽仪,这个法术之所以是禁术,自然是因为代价过于庞大,将你的寿命换给他之后,你也就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妖了。不,应该说你是妖却变得和人类一样脆弱了,生老病死、甚至连法术都只能做到最基础的程度,即修炼也再也弥补不回来这些缺陷,即使如此你还要........”

    “没事的,开始吧,这个法术越拖越麻烦不是吗?”

    轻叹一口气,屿清清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傅泽仪的决定,他一贯如此。

    少女手上催动灵力,随后整个屋子里流光飞转。

    逐渐褪去人类的伪装,花枝在屿清清四周绽放开来 ,就连傅泽仪身边都开始蔓延出蜿蜒的藤蔓,身上也逐渐透出了自己原身该有的样子。

    温和的绿色光芒随着紫光的指引从傅泽仪身上一步步萦绕到李云青的身上,软塌上的男人依旧闭着眼,看上去只不过是安详睡去了一样。

    傅泽仪微微垂眸,竟是想伸手摸摸李云青的头,没关系等一会他就会重新醒过来的.......

    ........

    “傅大夫我来吧,你休息就好。”直接抢过傅泽仪手里的家伙事,李云青一副“您快歇着”的架势让傅泽仪略微挑眉。

    自从李云青复活之后,他和屿清清也同他挑明了来龙去脉。

    震惊之余李云青在身上四下摸了摸,发现自己真的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后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为了救命你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呢,你可要好好对他啊。”屿清清立马补充道,生怕傅泽仪也要学话本里面那些傻子藏着掖着不说出来。

    “是啊,你下辈子的给我做牛做马才行,我不但折了寿,身体也变差了,以后可能连走路都喘不上气了。”

    ???

    没料到傅泽仪居然主动添油加醋,屿清清只能暗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是一点不吃亏啊。

    夹在两个妖怪中间,李云青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开始处理着这些庞大的信息量。

    “对了,前线,现在战况怎么样了?”猛然想起之前正处于击退敌军的关键时刻,李云青忍不住担心。

    两妖对视了一眼,自然早就猜到他会询问此事。

    前线的战况原本在李云青的指挥下势头大好,然而李云青突然“失踪”后,自然是由之前暗害他的另一位副将接管了指挥权。一开始一切还都顺风顺水的发展着,可是谁又能料到如此大好的局势竟一瞬扭转,大军节节败退到了现在更是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闻言李云青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他虽不解为什么同僚会暗害与他,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如果因此置气只会让更多人丧命。

    有多少人能如此奇迹一般的复活呢?

    “傅大夫、屿姑娘,你们的救命之恩我定会用后半生来回报,现在请允许我去解决我改完成的事情,等到一切平息之后我自然会回来此处完成自己的诺言。”

    见李云青如此说着,屿清清扶额:“唉,搞不懂的家伙又增加了。”

    要是她被自己人暗害后,大概会巴不得大家全都没好果子吃吧,不过,大概也就是如此,才会让傅泽仪觉得这个人十分不一样甚至愿意已命相抵吧。

    ..........

    收拾好自己的装束,李云青正欲翻身上马,就见傅泽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小屋前。

    清冷的月光下男人的眉目依旧是如此的淡然,纵使已经元气大伤,傅泽仪整个人也依旧同这安宁山野一样好像完全不会受到任何世俗的干扰。

    “伤口,虽然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不过还是小心的为好。”傅泽仪开口嘱咐语气里透着几分担忧。

    “我会的傅大夫,本来我与傅大夫也不过萍水相逢,傅大夫几次救我甚至愿意换命给我,我自然会加倍珍惜。”听男人这么说李云青开口回道,嘴角边习惯性的流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要是再来一次,可没人能救你了。”

    “是,这次我一定不会如此大意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李云青。”傅泽仪伸手一把拉过李云青的衣领,男人用另一只手点了点李云青的心口:“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我现在让你走,那么之后你就得全须全影的回来。”

    “我不是那种不求不回报的人,李云青,我有私心,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下半辈子都要来给我还债了。”

    听闻此言,李云青有些愣神的点点头,随后傅泽仪松了手将他往马匹身侧轻轻推了一把:“好了,你走吧,自己多加小心。”

    李云青牵着马走了几步,随后男人翻身上马,刚走了几步,李云青回头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冲着傅泽仪大喊:“傅大夫,等一切结束之后,这天下之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

    “之后呢?难道你突然活过来没人怀疑吗?”屿清清八卦着,对于李云青能全身而退这件事感到十分好奇。

    “只是运气好罢了。”李云青笑笑,其实心下多少有些惆怅。

    他大军在手,皇上早就忌惮于他的存在,而那个负责除掉他的同僚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混乱的战局上他终归是晚了一步,好在那位同僚也并没什么贪图权势的懦弱之辈,纵使他遵从了皇上的命令加害于他,却也守在最前线用自己性命换来了李云青重回战场的时间。

    秘密暗杀的当事人已死,李云青的复活自然无人知晓。

    李云青一如既往的逆转了战局,一如他年少时那般犹如天神下凡一样惊叹了世人。

    敌军节节败退,损伤惨重,积蓄了许久的气势也一下子化作散沙再起不能。

    李云青知道此事之后自己在朝堂上更是无法安好,索性借着凯旋而归的机会,竟是直接辞官而退,不愿再次参与朝堂的纷争。

    毕竟,他属于大唐的命早已陨落,如今的性命属于另一个人。

    ........

    “游历啊........”屿清清看着桌子上的信,默默握紧了拳头:“傅泽仪你这个大木头!每次都不带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帮忙了!!!”

    林中惊起一阵飞鸟,屿清清只能无能狂怒,直到最后她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算了,跟着他俩掺和也只会显得我和个多余的存在一样。”

    “不过这么说起来,现在这个山头的最厉害的妖怪不就是我了吗?那我也算是山大王了!嘿嘿,傅泽仪你的家当都是我的了!!!这个山头也是姑奶奶的我的啦!!!我要把你院子里的破草们都拔了!!!”

    ........

    “我们瞒着清清姑娘出来真的没事吗?”

    “她是花妖,会自己想开的。”坐在马上,傅泽仪扮演着柔弱不能自理的脆弱妖怪。

    “这样啊,不过我很早之前就想过要和.......一起游历四方来着。”抓抓脑袋李云青笑得颇为爽朗:“天策那边有席鱼子接手我也放心了很多,虽然之前被他抓着数落了很久不是来着,不过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两个上级一个战死,一个隐退,席鱼子这个副将自然是直接被推上位。

    轻笑一下,傅泽仪也不难想象那个天策会怎样同李云青哀嚎。

    李云青牵着马,两人在渐渐落的夕阳下慢悠悠的走着,两个人一马的影子也被拖得十分悠长。

    “对了,你想过和谁一起游历四方?”

    “啊,那个啊,这个人不是正坐在马上吗?”

    “.......姑且信你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