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主角团】2020.?4.26星期日－市中心医院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悠有些不自在，倒不是被这么多人盯着不自在，而是这群人的眼神过于热烈了些。

    从左到右：看起来好像生气了的巳波、绝对生气了的一织、不知所措有过一面之缘的红毛omega、抓着那个omega手带着审视目光盯着自己的粉毛、以及刚刚赶到还在大口喘气的环和壮五。

    「医生不是说没什么事嘛。」悠又环视了一圈几个人，然后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了半张脸。

    医生确实是这样下的结论，因为从体征报告来看，悠应该是正常的。

    「我要去你家住。」在安静了一段时间后，一织和天同时开口。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眼里带着敌意。

    这就是陆经常挂在嘴边的天哥？

    这就是拐走我弟弟的和泉一织？

    「诶？一织你不用和三月哥哥先说一声吗…等下，天哥也去？」陆夹在中间，看了看一织又看了看天。

    天不爽陆把他放在了一织后面，但还是温柔开口，「亥清同学的体质比较特殊，之前…」

    「亥清清身体哪里特殊了！」环打断了天看向巳波，「之前亥清清一直都好好的，自从碰到你他这几天进了两次医院！」环对医院有着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随着悠的两次住院放大到了极致。

    「四叶环，」巳波声音很低沉，明显在压抑着愤怒，「我希望你明白，二次标记亥清悠的是你。」

    环咬着牙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现在有点无理取闹，但他不知道这些负面情绪要怎么发泄出去。这种恐慌压得她喘不过，一想到悠可能生了很严重的病，他就胸口闷得难受，像是要无法呼吸了一样。

    亥清清不可以有事。

    他已经没有家了，某种意义来说，悠是他最后的家人了。他们住在一起，一起吃喝玩乐、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挣钱维持着生活，环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生活里少了这个人会怎么样。虽然他们两个偶尔也会吵架，会为了莫名其妙的较量弄得两败俱伤，但如果谁要是敢伤害亥清清，他一定不允许。

    但是巳巳好像说的没错，这次伤害亥清清的，其实是自己。

    如果那天，没有咬他就好了…

    悠注意到了环的低落皱了皱眉，「四叶你快过来给我抱抱，不知道我现在需要alpha的安慰吗？你来得也太慢了吧。」

    闻声环走过去紧紧抱住了悠，「…对不起，我来晚了。」

    壮五下意识地看了看巳波，巳波并没有什么表情。

    「哼，原谅你了。」悠使劲蹭了蹭环，暂时得到了信息素安抚的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在被一群人围观，包括自己最喜欢的巳波。

    巳波的心情不是很好，同样的一织也没好到哪去。

    这两个人太乱来了，他必须要阻止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他知道环和悠之间的感情是友情，或者是亲情，但绝对不可能是爱情，何况半个月之前两个人还在说自己找到了喜欢的人。

    他不想让他们以后为现在信息素带来的原始冲动后悔，临时标记什么的，绝对不允许。

    下定了决心的一织面带严肃，「我去给哥哥打电话报个平安，顺便说一下去你家住的问题。」

    「去我俩家住？」四叶皱了皱眉，虽然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但总感觉一织和他们一起住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啰嗦的家伙肯定各种事情都会管着他俩，比如按时写作业、不许打游戏什么的…

    「不可以！」环和悠同时开口。

    一织冷笑一声直接推门出去打电话了，并没有理会两个人的大呼小叫。

    「你是谁？为什么你也要去我俩家住？」环看向天，语气有些不太好，他和悠糜烂幸福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吗？

    「我是七濑天，是这家医院的实习医生。」天微笑回答，不过是个小孩子，看起来很好搞定。

    短短几分钟里，他已经搞清楚了状况。一直以来标记亥清的应该都是四叶，虽然手术记录上记录的枣才是alpha。这样很好，应付四叶比应付枣要简单很多。只要把那个药尽快清除干净，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九条先生做了那样的事。

    何况，他也想尽快弥补九条先生做的错事。他不想他为弟弟做的药，给无辜的人带来伤痛。

    「天天？」

    「请叫我天。」

    「哦…天天，为什么你也要去我们家住？」

    天倒吸了口气，接受了天天这个称呼。「因为我需要在亥清发病的第一时间进行诊断、给予治疗，减轻他的痛苦。」

    「什么，我已经可以出院了吗？」悠从环的怀里钻了出来，刚好看到了巳波，悠慌忙地把视线移开了。

    他有点心虚，毕竟自己一边说着喜欢巳波，一边又被环标记了。虽然他一直觉得只是临时标记，就是好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但他突然有点担心巳波会介意了。

    等表白的时候要好好解释清楚，悠想。

    「你的各项体征都是正常水平，没有住院的理由。」

    「可是我一离开四叶就很难受…还有我总感觉自己发情了，但实际又没发情，就是…有点热，然后感觉呼吸不上来，还有一点想上厕所…不对，也不是想上厕所…反正就是很难受。」悠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除了环以外其他几个人不自然的表情。

    巳波的脸已经黑到不行了，壮五和陆则是脸红得不行。虽然陆没有恋爱经验，但得益于天的专业，家里到处都是有关第二性别的书，所以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悠在说什么。

    天咳嗽了一下才开口，「所以我才说去你家住，这样比较好照顾你，而且我是omega你不用担心。」

    「虽然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一织织去我家住了的话，你就只能打地铺了，而且要自己带被子什么的哦。」

    「没关系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巳波并没有出声阻止天，这让天有些意外，他以为巳波那么在意悠，不会允许他一个陌生人住到两个未成年家里的，何况他已经怀疑悠的异常和自己有关…

    天想知道巳波在考虑什么，侧头问了出来，「作为亥清悠的alpha，您介意吗？」

    「学长是alpha？！」「他不是亥清清的alpha！」「我没说过你是我的alpha你不要生气！」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让天挑了挑眉。

    虽然病历本上记录了巳波的信息素的相关信息，但他确实没有闻到过巳波的信息素，原来是一直在隐瞒自己alpha的身份，「看来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巳波捏了捏陆的脸，「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哟～尤其是凪学长。」

    「嗯嗯！」陆赶紧点了点头。

    凪学长是谁…对巳波来说很特殊吗……悠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对于巳波的事几乎一无所知，之前只是因为一个名字就开心得不得了的自己简直像个笨蛋。

    「七濑天先生，如果我介意的话，您就不去了吗？」巳波把手从陆脸上拿开，alpha的手放在omega脸上什么的，他感觉天的视线已经化为实质要把他射穿了。巳波在心里忍不住想笑，谁让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就是想故意气一下这个人。

    「毕竟您是亥清同学的alpha，还是需要征得您同意的。」

    「如果您真把我当成他的alpha的话。」

    天笑了笑没有再接话，病房突然安静了下来，这让巳波有些不自在，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没有容身之地了。他不是悠的alpha，也不是悠的任何人，他没有理由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巳波拍了拍悠的被子，「你没事就好，既然四叶已经到了，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

    巳波说完，似乎是没有任何留恋地就离开了。走到病房外的时候，他长长叹了口气。

    悠躲闪的目光让他有点难受，怎么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这样，明明在运动会第一次见到悠的时候，他的目光是那么热烈，那么热烈地看着自己…

    「巳波。」壮五跟着巳波出来了，听到了那声饱含情绪的叹息。「你还好吗？」

    巳波皱眉，「我有什么不好的？」

    「是因为你导师住院的事吗？」壮五给了巳波一个台阶。

    巳波沉默了一瞬，小声嗯了一下。他有点羞愧，他才想起来，樱老师也在这里住院。

    果然，恋爱脑什么的只会耽误正事。

    巳波恢复了平常待人的笑脸，「我去看看樱老师，他也在这家医院。」

    「嗯，快去吧。」

    壮五看着巳波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大概是明白巳波在纠结什么的，大概是怕自己的选择并非是正确的选择，最后弄得两败俱伤。巳波作为alpha，而且是年长的那个，要担负起责任。对自己的责任，以及对悠的责任。

    他对自己，对悠，都没有足够的自信，足够到去开启一场恋爱，认真的恋爱。

    「枣…巳波先生？」

    在外面打完电话的一织正要回去，刚好撞见要离开的巳波。

    「和泉一织先生。」巳波眯了眯眼，对于这个戒备心很强的小孩，他没什么好感。

    「我没什么要说的，如果之前您是意外标记的亥清悠，那么现在也过了您负责的阶段。之后还请不要打扰亥清，他还是学生，现在应该专注于学习。」

    「阿拉，多谢告知。」

    巳波没有和一织纠缠，他现在不太想再纠结悠的事了。把天的把戏戳穿之后，他就和悠没有任何关系了。和泉说的没错，他已经过了对悠负责的阶段了。

    马上，就可以一刀两断了…

    认真的恋爱，真的很让人心累。明明他谈过那么多场恋爱，但这是第一次，还没有开始他就觉得身心俱疲了。

    病房里的悠也是这样觉得。

    他只是喜欢巳波而已，但是莫名其妙，离巳波好像越来越远了。

    巳波又一次走掉了…明明一开始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的担忧是那么真切，可后来又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连那时关切的眼神都是假的一样。

    悠不是很明白。

    【主角团】2020.?4.26星期日－某酒店的套房

    下午的时候，透真跟着虎于来到了某个高级酒店的套房。

    即使现在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透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跟了过来，像中了什么魔法一样。说到底还是虎于太懂得如何拿捏他了，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说自己准备了大半天什么的…

    这要怎么拒绝他啊！透真叹了口气，怪也只能怪自己太好懂了。

    「门卡给你，自己开门。」虎于把房卡递给了透真，脸上难掩得意。虽然是有管家帮忙，但自己也是有参与进去的，这是多么难得的事啊！从早上到下午一刻没停，刚弄好他就忍不住把透真拉了过来想让他看看。

    透真接过门卡，抬手刷了一下。说实话，他还有点小紧张。

    房门应声打开，透真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样，喜欢吗？」虎于把手放在透真肩膀上，把人往怀里揽了揽。

    透真环视了一圈，勉强点了点头，「…你费心了。」

    整个套房被截然不同的主题一分为三，门厅和客厅是重金属的暗黑摇滚风格，开放厨房和餐厅是冒着恋爱泡泡的粉色系，敞开的卧室是…清新海边风？也许浴室什么的又是一种风格…多种元素混杂在一起，透真感觉到处都充满了违和。

    违和的房间，违和的他和虎于。

    「怎么样，开心吗？」虎于半搂半推着透真，兴奋地把每一个角落都转悠了一遍，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得意作品。透真也终于看到了厕所的画风，吸血鬼古堡风…他可以很确定，如果今晚住这里，他一定不敢上厕所。

    想到这里，透真问了出来，「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虎于愣了一下，rou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他以为透真是在暗示他。「我本来只是拉着你过来看电影的，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打算。」

    透真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虎于已经误会了，「我没有那种意思！你是不是想歪了！」

    「嘿～是在羞涩吗？」

    「羞涩个鬼啊！你误会了，喂喂，太近了…喂！」

    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甚至虎于的手已经伸进了透真的衣服。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虎于原本是想直接挂断的，但电话号码显示来电的是他亲爹，终于还是不情愿的接了起来。

    「爸爸，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刚刚逢坂先生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晚上想举办个小型的家挺宴会，希望你能来参加，壮五也会来的。刚好他是omega，你们也从小玩到大…」

    透真离虎于很近，他几乎一个字不差的听到了。

    「等一下，不会是要说我和壮五结婚什么的鬼话吧？」虎于拿着手机，离开了透真，手也从他的衣服里抽离了出去。

    莫名的，透真感觉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逢坂先生确实有这样的意思，当然答不答应肯定都是听你的，不过今晚还是要过去一趟的，给人家一个面子。」

    「真是的，壮五都跟家里断绝关系了，那个老头又搞什么幺蛾子。」

    「虎于，不要没大没小的。总之今晚回家一趟，之后的事情就随你的意，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好不好？」

    「…好吧，我马上回去。」

    虎于挂了电话，想立马给壮五打个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一转身看到了透真有些不自在的脸。

    「你要回家吗？那我…我就先回酒吧了？」

    「抱歉，本来安排好了很多节目的…」

    其实就算他爸爸不那样说，他也是要回去的，为了壮五。

    「啊没事的，」透真笑了笑，他不知道是因为虎于的样子过于低落还是怎么的，自己也低落了下来。

    但他不想这样。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透真拍了拍虎于的肩。

    虎于眼睛亮了亮，「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要逃走～」

    透真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他就不该给眼前这家伙好脸色，稍微一点好话他就会蹬鼻子上脸。

    虎于拍了下透真后背，「走吧，送你回酒吧。」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又不会迷路。」透真顿了顿，「我可以多付一天房租，明天晚上我没排班，你没课的话我们可以再过来。你不是准备了很久吗，总不能…唔！」

    透真没有说完，他就被虎于封印住了嘴。

    一个忘记了推开，另一个忘记了停下，两个人不知吻了多久才终于分开。

    后知后觉的透真痛心疾首，他不能被这个渣男给迷惑！

    「谢谢你，对这些…对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的认可。」虎于半垂下眼帘，眼里划过一丝落寞。他突然想到了他的初恋，明明他付出了真情实感，对方却因为东西是他亲手做的不值钱而大发雷霆。

    透真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同意虎于的说法，但虎于已经转移了话题。

    「明天晚上六点，我下课了去酒吧接你。我要赶紧回家准备了，壮五那家伙肯定是被家里欺负了，我得去帮他。」虎于拉着透真往外楼下揍，「下次介绍给你认识啊，一个长得超级正点的omega，要不是跟他太熟了，说不定我真会喜欢他。欸不对不对，你当我没说刚刚那话，虽然我有过很多前男友，但我真的是个好人，从来不玩弄别人的真心的。」

    「走肾不走心是吧？」

    「是这样，所以给我个机会吧。」

    到了楼下要分开的地方，两个人站定。

    「明明马上就要去和别人约会了，还可以对着我说出这种话。」透真推了下虎于，「赶紧去吧，不是要拯救你朋友吗，可别失败了。」

    虎于笑着喊了句「收到」，然后转身离开了。

    真好啊，有这样的朋友，透真在心里想。

    之前团队要解散的时候，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大家都只想同甘，不愿共苦。如果那个时候，他的队友是虎于这样的人，也许，也许就可以一起坚持走下去了吧。

    透真抬头看了看夕阳，又看了看夕阳下虎于的身影，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