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生存游戏（未来AU）

    “快些自己把衣服脱了。”

    卫庄一愣，“没想到师哥还好我这口？”

    “……免得着凉。”

    放弃继续摆弄被硬着陆冲撞破坏的飞船器械残骸，卫庄站起身将被海水浸湿的上衣脱下，盖聂接过把它展开放在火堆上方烘烤。

    “情况怎么样？”

    “比我俩还要糟糕。”

    两人相视一笑。

    在一个没有物资补给的原始星球上，与学院舰队失去联络，还是在“生存能力考验”的小组实地演习训练中，也只有苦中作乐。

    他们清理干净岛上兽类挖掘出的洞xue，用相当原始的方式升起火堆。盖聂在坠落时被碎片划伤左臂，方才撕开衣物作为绷带草草包扎，此时还在往外渗血。

    卫庄赤裸身体跃进海中，往下潜，想趁着这星球潮汐未至再多打捞出一些有用的物品。要是足够幸运，找到飞船内置通讯器，那学院的救援也就不远了。

    三颗卫星发散的光轻柔投射在海面。

    “小庄，时间不早了，收工吧。”

    高声说道，盖聂判断声音足够被卫庄听到，全不在意并无回应。

    盖聂和卫庄，作为帝国高级军官培训学院的学员，纵横学派鬼谷子门下两位高徒。

    首次进行实践训练，载具却出了偏差。

    两人在飞船失控坠毁前，依靠救生仓直接砸进海里——好在行动果断，救生仓尚能使用且残余能源足够启动漂浮模式，同时运气极好能源在靠近岛屿边缘才消耗殆尽——得以死里逃生。

    呼——

    飓风席卷，暴雨倾盆而下。

    刚从海面冒出头，卫庄就又被翻涌而起的猛烈海浪打下，“砰”，一声闷响，身体被波涛裹挟撞向近旁密布礁石。紧握通讯器好不容易划水游回岸上，卫庄感觉全身都疼，手伸到脑后一抹，黏哒哒掌心都是血。

    “小庄！”

    盖聂听那风雨声突然响起，奔向海边，正巧看见卫庄无力倒下。

    铁锈般的血液气息还有海洋咸腥味。

    把衣物披在卫庄身上，盖聂将师弟打横抱入洞xue中，轻柔安置在火堆不远处。

    两人在出发前都已经通过学院资料充分了解该星球基本构成，空气适宜人类呼吸，大部分动植物据观察没有任何已知突变，基本数据都属于正常绿色阀值，相当安全。

    同时由于蔚蓝海洋占据百分之九十的面积，先行的科学考察结论中推断该星球没有类人生命体。原本选择的着陆点是该星球最大岛屿，建立稳定据点的同时收集数据作为科研补充。

    这种情况下保守估计，学院最快能抵达的援助至少需要一周。事实上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没引起注意，救援甚至会在个把月甚至更长时间以后才能到来。

    演习成了名副其实的生存游戏。

    “这里是……哪儿？”

    “X序列s12a7640号星球。”

    卫庄感觉自己脑子晕乎乎的，只能看到一团带着暖意的微弱光芒，他竭力抬起眼皮，有黑影挡住了视线。

    由成片模糊最终聚焦为盖聂的脸。

    ——师哥！

    “小庄，你醒了？”

    “师哥？”身体疼痛仿佛也随卫庄的清醒而复苏，皱起眉，“通讯器呢？”，他很快意识到盖聂表情不太自然，欣喜中夹杂着那种“想要撒谎纠结到最后决定还是说真话”的古怪神色。

    “外壳残破，海水已经渗透入机械核心。”

    “暂时，没法使用。”

    盖聂补充道。

    也算意料之中，没几分失望。

    “……真遗憾。”卫庄起身，看见自己身体上满是淤青和还在渗血的划痕，他穿好衣物，发现头上的创口已经得到清洗包扎。

    火堆旁点着经研究熏香具有“驱虫”效果的植物，洞xue入口附近设置了几个防止猛兽靠近的简易陷阱，架上罐状铁器里煮着刚刚抵达此处时所猎杀的动物rou块。

    外星生存培训里提到的基本准备就绪。

    盖聂手里拿着树枝在削，抬头看向无所事事神游天外的卫庄，“怎么？”

    “还好有师哥在。”

    接过盖聂随意制成、带着草木干净清香的两根小木棍，在小锅中搅拌防止食物沾底，卫庄定定看着师哥的脸。

    “小庄。”

    “师哥你说……我们能活多久？”

    “别担心。”

    “要是最开始我能发现飞船的问题，”卫庄低头看着双手，指尖因海水长时间浸泡发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害了师哥。”

    “我们都疏忽了。”

    “主要责任在我。”银白色头发垂下遮住眼睛，阴影中卫庄神情落寞，“如果没法得到救援——”

    “再也遇不到其他人，就两个人困在这星球上直到老死……这种死法也，太、蠢、了、吧！”他突兀地转变语气，试图活跃两人之间，由于刚刚自我检讨沉闷下来的气氛。

    “是这样。”盖聂微笑，他伸手将卫庄额前带着湿意的碎发撩到耳后，手指捏着清凉据说有疗伤效果的叶片轻轻按在他脸颊仍未止血的创口，“不过，能和小庄困在一起，倒也算件幸事。”

    “嘶——”

    不太疼，凉意之后有种奇异的酥麻感。

    “我们运气不错。”

    一夜无话。

    “我真怀念医疗舱。”神情冷峻，卫庄发觉身体上的疼痛一夜酝酿后愈发浓烈。

    “我也是。”

    好在清理及时，创口没有发炎等不良状况。

    “……这个星球有古怪。”卫庄声音有些闷，听不出其中情绪，“昨天我说了很多蠢话。”

    并行的盖聂没出声。

    “昏迷的时候，我看见师哥死去好多次，各种各样由于飞船坠毁导致的死法，最后那次你还剩一口气时对我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才察觉异常，想着要赶快清醒过来。”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做梦？”

    盖聂点头，“不确定，姑且用梦来描述。梦里你死了，昨晚被海浪送上岸时已经是一具尸体，身上全是血痕，致命伤在后脑勺。”

    “接着呢？”

    “我想得先保存好你，又感觉尸体好像还有心跳体温……之后就是今早了。”

    “师哥。”

    “嗯？”

    “那也许不是做梦。”

    卫庄环顾四野，两人视线交汇略一颔首，很快选定继续前进的方向，“昨天夜里你在我身上摸索，”话语稍作停顿，“按裂了好些伤口。”

    异常沉默，风仿佛凝固在空气中。

    ——有情况。

    是被两人身上伤口血腥味吸引来的猎杀者，远处隐隐形成包围。

    “看来避无可避。”

    “是啊。”卫庄表情冷然，手指搭在自己作为军官预备役学员，学院分配的军官佩刀上。

    “鲜血会刺激它们。”

    “攻击我们。”

    “也会让它们惶恐。”

    “畏惧我们。”

    “我们杀戮。”

    在愈发收紧包围圈中两人背对着背，卫庄挥刀划过跳跃而起兽类的脖颈，野兽进攻动作被打断在半空，血液喷涌而出，“我们因此生存。”

    猎杀很快结束。

    捕食者沦为猎物，尸首委弃于地。

    “小庄！”

    “师哥！”

    异口同声，回过头发现对方无恙，身上也没有新添伤口，方才放下心。两人迅速遁进了森林，很快找到溪流洗净溅在皮肤上的兽类鲜血。

    根据记在脑海的大致地图往森林深处行进，按照往常脚力估计，日落前能够抵达目的地。

    一般而言对星球进行科研考察后留下的基地不会拆除，且它们不论其他设施如何缺乏，都会有齐备的通讯系统。

    可惜的是，在他们出发前就已经被告知这个星球的基地与总部失去了联络。基地自然是被设置在星球最大岛屿上——好在没有被困在别的岛屿，要不然连前去尝试求援的机会也没有——它就是两人此行目的地。

    依靠岩石低喘着回复气力，卫庄感觉脑袋沉重发晕，估计是昨晚受伤失血过多的遗留影响。旁边花朵绽放地艳丽肆意，供给它养分的藤蔓攀着树木生长，看起来柔美却具有威胁。他突然想起，昨天燃烧的树枝上似乎也有它们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