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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郑贵妃。若是郑贵妃肯出来,本王饶他一命,若是她不肯,且已经毒杀陛下,那长玉meimei,就烦请你用这把剑,亲自在沐宸殿里杀了她。”陆嚣断然拒绝:“这样的事情怎能叫她独身去,这不是叫她去涉险吗!?”薛止微挑眉梢:“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难道世子还不明白吗?”陆嚣咬牙:“三殿下,我答应你的事情里可没有这一条。”薛止微笑:“现在有了。”说着问长玉道,“meimei觉得呢?”长玉握着手里的剑,仰头看了一眼薛止:“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求三皇兄。三皇兄登基之后,许我出宫。”薛止眉眼弯弯:“meimei想去哪儿都行。”长玉握着剑,背过身去:“陆嚣,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陆嚣顿时伸手去抓长玉的手,可是却没有抓住,只能瞧着长玉淋着大雨,在沐宸殿下千千万万兵马的瞩目之下,静静登上了台阶。一瞬之间,陆嚣的心中突然不知名地慌乱起来。他看着长玉远走的背影,好像觉得她这一去,仿佛就不会回来。*长玉登上沐宸殿的时候,殿门是紧闭的。殿内安静得出奇,整个世界好似都只能听见这轰然的雨声。她伸手,吱呀一声推开了殿门。恰此时,身后落下一道劈开天地的闪电,一束白光骤然涌入殿内。一声轻微虚弱的叹息从殿中传来出来:“你来了?”长玉抬眸望去,但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就背对着她坐在大殿中央。长玉踏入殿中,反手将门轻轻掩上。关上门的一瞬,所有纷杂的声响也尽数被拦在了门外。沐宸殿长玉已不知来过了多少次,可是这一次,殿里的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大殿当中的烛火被通通点明,满堂光耀如同白昼,灯火明灭,将殿堂下郑小宛的身影拉扯成细长景象。风闯堂而过的时候,围屏上倒影着郑小宛摇曳的身影,像是一根漂浮不定的浮萍。长玉握紧了手里的剑,慢慢地走近前去。走上跟前,她才发现郑小宛并非孤身一人在前殿。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与其说是人,可他却已经不会动了。明昭帝的尸身就横卧在跌坐着的郑小宛的身边,双目可怕地睁大着,满脸被浇盖着鲜血。他的双手还保持着空抓的动作,好像在掐着谁的脖子一样。死不瞑目。长玉看着那一滩血,突然沉默了一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怕?”缄默当中,郑小宛突然这么问了长玉一句。长玉一怔。就见郑小宛慢慢地回转过头来,满脸是血。她容颜原本就是极艳丽的,此刻沾满了殷红的鲜血,在这灯火恍惚的大殿之下,骤然便迸发出一种近妖般锐利的美。她瞧着长玉微微一笑,温柔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没想到最后是你来。也好,咱们俩说说话吧。”长玉微微点了点头:“好。”她跪坐在郑小宛的身边,将手中握着的剑放在一旁。郑小宛瞥见那把剑,笑道:“我一直在想,会是一把什么样的名剑砍下我这颗难道,没想到是这么普通的一把。”说着,又打趣一般笑起来,“不过从今天以后,这把剑也不能算是一把普通的剑了,毕竟,这也是砍了一代妖妃的刀剑,想来日后也会被后人提起的吧。”长玉静静盯着郑小宛的笑容。这张倾城容颜脸上绽放过太多好看的笑脸,妖媚的,娇柔的,嗔笑的,太多太多。可是却从未展露过一次像今天这般惬意、明朗而干净如赤子的笑意。长玉静默了一阵,说:“适才薛止在殿下说了,只要你今日肯出了这含章殿,他应当会饶恕你一命。”郑小宛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饶恕?”她抬手抚了抚明昭帝的脸,“你觉得这可能吗?”她转过脸来,瞧着长玉温柔笑起来,眼底的那颗泪痣也跟着一同摇曳,“从我与三殿下缔结约定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我不会活着出这盛京宫了。长玉,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薛止想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天下,可这名正言顺要从何而来呢?自古江山易主、改朝换代,亡国总是要把错归结在女人的身上,而今日,我郑小宛便是这颗棋子。他薛止许给我为郑氏一族亲手报仇雪恨的权力,我郑小宛就用这条命来谢他。把盛京宫里所有的不能见光污垢肮脏藏在我身上,再把这个清明世道拱手让到他薛止的手上,这就是我们的交易。”不知为何,长玉突然想到了安氏。骤然,心中便有一种悲从中来。长玉垂眸:“……我与你是一样的人。”郑小宛微然笑起来,伸手握住了长玉的手:“所以你母妃的死,我才觉得格外抱歉、对不起,长玉,对不起……骊山行宫里,我并不是有意要加害你的母妃,只是我为了我的家人,已经无路可退了。”郑小宛看着满堂幽幽的灯火,眼神飘远:“可是我绝不后悔。就算我背弃了我的情郎,就算我如今沦落成这副残缺不全的肮脏模样,我也不后悔。”长玉微微哽咽了一下:“如若你想活下去,我可以为你想办法。”郑小宛却握着她的手笑了,笑容温柔而坚定:“谢谢你,但是已经用不上了。今日如若不是你带着沾了我血的剑走出这沐宸殿,薛止不会放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他要登位,我就必须要以死为他开这条路。不以我手除明昭帝,他如何得这燕国?长玉,真的不必了。”说着,她静静拉过长玉摆在地上的那把剑。长玉瞧着她,颤颤伸手,拉了一把郑小宛的手腕:“你再想想吧。”郑小宛手一顿,眼睫盈盈一抬。长玉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郑小宛却释然笑了起来,温柔地抬手替她抚干净了脸颊上的泪痕:“当日我的父亲在这沐宸殿上触柱而死,今日我便杀了这昏君替他超度。我已经没有什么后怕的了,我唯一只怕等到了底下,我的父亲会责怪我,为了替他报仇,祸及了燕国无辜的那些百姓。对了,说点别的,长玉,你知道我名字出处吗?”长玉强忍着眼底的泪,一字一顿道:“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有怀二人。人之齐圣,饮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尔仪,天命不又。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谷似之。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毋忝尔所生。交交桑扈,率场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狱。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