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座雪山的故事

    布鲁斯一路从美国走到欧洲，寻找所有出名或者隐秘的武术大家，途径战乱地区的时候，还做了一段时间的雇佣兵，学习到了各种各样用得上用不上的技巧，比如开锁，盗窃，攀爬，和怎样在以最小的代价将敌人打倒。

    流浪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来到遥远的，属于东方的国度，他才获得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早在他还在哥谭上学的时候，他就听说过种花家的‘功夫’之名，有意识的搜集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消息，甚至汇聚成了一本厚厚的笔记。

    在询问过后，阿尔弗雷德的如此评价：

    “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国家，布鲁斯少爷。如果你想要学习更多武术，那你一定要去那里一趟。”

    “这么厉害吗？”

    “不光如此，布鲁斯少爷，我希望你从那里能够学习到其他一些东西，关于心境，关于信念···你需要这些。”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我会去的。”

    虽然阿尔弗雷德说过自己需要放慢节奏，仔细思考在做决定，可心中燃烧着的火焰日夜不停的烤灼心脏，让他不自觉地加快步伐，一心想着快一些，更快一些，更加努力的吸收所接触到的一切，直到不堪负重。

    布鲁斯将种花家放到了游历的最后一站，不光是因为种花家过于遥远，还因为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他在各个国家各个城市的唐人街都寻找过，甚至化名加入一些帮派，就是想得到一丝半缕的关于武术大师的消息。

    但可惜的是，不管是华青帮还是洪门，都没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最终他辗转来到种花家西藏，在一个藏民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

    不得不说，西藏的美丽是让人震撼的，一望无际的平原如海洋般起起伏伏，遥望天空，白如玉石的云朵如思如烟，悠闲地缠绕在高山之巅；蔚蓝无垠的天空明亮的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剔透又明亮，居高临下的将目光所及之处都笼罩在里面——站在草地上仰望天空，自身都仿佛变的渺小起来，在消弭在自然之中。

    在这样一幅画面之中，布鲁斯彻底沉浸进去了，压在心底从未愈合的伤疤都仿佛被掀开结痂，暴露在飘荡着草木香的空气之中，一点一点的愈合。

    他借住在一家藏民的家中，假称自己是来旅游的行人，向周围的牧民打听关于武术的事情。

    贫民窟中锻炼出来的话术没有让这群淳朴的牧民起惑，虽然很少见到这样一幅明显的外国面孔来到这里，还会说些磕磕绊绊的普通话。但他询问的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守秘密的东西，所有他们也乐于在空闲时间凑在一起，讲讲属于西藏的故事。

    7.

    就这样拼拼凑凑，布鲁斯还真的找到一条有用的消息：远在南迦巴瓦峰的庙宇中，住在一位德高望重的喇嘛。曾经听闻他拥有非常强大的能力，将一群恶狼驱赶出去，从此不敢在这片区域中捕食人类和家畜。

    厚厚的帐篷中，布鲁斯凝神听着这个部落学识最丰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讲述这个故事，眼神闪动，将所有的字眼打碎研磨，尝试和之前的线索拼合，找出最需要的部分。

    “几年前，牧民冈格因为寻找走失的牦牛冒险离开了他所熟悉的草场，又因着忽如其来的暴雪迷失了方向，走到了南迦巴瓦峰的范围。在那里，他见到了刚拉梅朵——”

    这段时间布鲁斯也学习了一些藏语，日常对话中总会出现的单词也半蒙半猜的找到对应的意思。但是这个发音——

    “刚拉梅朵···雪？”

    “你学的倒是很快。用汉语来说，他见到了雪之子。”

    瞥了一眼布鲁斯，老人点了点头，继续自己的讲述

    “冈格是这样说的，狂风扰乱了他的视线，他迷失在一片冰雪之中，寒风刺骨，几乎让他失去了生命。在他濒临死亡之际，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年轻人救了他。

    对方能够在狂风之中行走，熟悉南迦巴瓦像是在自己的领地一样从容。

    风雪过后，他在自家走失的那头牦牛身上醒来，已经走到属于部落的草场之内了。”

    喝了一口酥油茶，老人的声音里有着庆幸，为冈格的经历而感叹

    “冈格失踪了几天，我们都以为他死在了那场风雪中，没想到他能够活着回来。我认识这个部落的所有人，看着他们长大，熟知他们的性格。冈格不是会说谎的人。所以我们都相信他所说的——”

    “他遇到了雪之子。”

    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倾倒在茶碗中，荡起一圈水样的波纹。香醇的茶香幽幽飘荡，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除了之前所说的那位喇嘛，这十几年间，还有人去过南迦巴瓦峰。我想，冈格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可能是当年的那位僧人所带去的那个孩子吧，乖巧又漂亮，留在了高山之上，与那位喇嘛相伴。”

    缕缕微风透过紧闭的幔布吹进帐篷中，燃烧着的油灯晃动，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昏黄的烛光中，能够看到更多隐在阴影之下的细节。深蓝色的藏袍密密的织出了繁复的花纹，原本光亮的色泽因为时光流逝而变得略微暗淡，但仍然能够看得出来其本身的精美。

    老人的双手已经而有些干裂了，褐色的皮肤能够看到点点斑纹。虽然瘦弱松弛，但仍然稳健的不像是这个年龄本应有的虚弱，手中端着的一碗酥油茶连一点波纹都没有出现，静坐在矮座上，沉沉的看了一眼身前的年轻人。

    “打听了这么多天，你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

    已经度过了漫长岁月的老人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茶水，也不在乎对面人短暂的沉默，自顾自的将茶碗放在矮桌上，这才分了一丝注意力给对方。

    “你想学习武术？”

    最后一丝遮掩转瞬间就被掀了个干净，布鲁斯无声的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干脆地承认了。

    “是的，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寻找武术大师，向他学习，锻炼自身。”

    看出了对面人的疑惑和坦然，年长的老人低低的笑了一声，粗糙的手指弯曲，敲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别看我住在这里许久了，老了，身子骨也脆了。但曾经我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啊。”

    谁还没有过一段轻狂岁月，他也喜爱过能带来欢呼和荣耀的强大力量，甚至不辞辛苦跑到拉萨那里想要寻求一份机缘。

    但最终也不过是兴冲冲去，怏怏而归罢了。

    “请您指导我。”

    从老人的话中听出了什么，布鲁斯的眼睛亮了一下，手掌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前倾，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明确的信息。

    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布鲁斯，不意外看到对方眼中隐藏起来的急切，手指沾着一抹清水，简单几笔，在暗黄色的桌面上勾画出一幅简略的地图，窄窄的道路从这个村子的南边开始，途经漫长丰茂的草地，一路到达那座巍峨耸立的高山之下。

    “去南迦巴瓦吧，倘若你的机遇足够，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感谢您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