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做得很好，温辞秋

    史蒂夫横抱着简云回到尼克福瑞的藏身之地，她脸上的血迹还未被擦拭干净。心跳正常，脉搏正常，呼吸正常，她就像睡过去一样，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但一切看起来又都不太好。

    “她怎么了？”希尔特工问道。

    “这话应该问你们。”史蒂夫面色很是不善，“你们是怎么引她过去的？之前神盾局又对她做了什么？”

    希尔特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在史蒂夫离开期间被其他特工找过来的温辞秋。

    “这个问题，就让我来回答吧。”温辞秋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但此时他的领带松垮地搭在颈间，衬衣的扣子也开到了第二颗，整个人多了些放荡不羁的气质。

    “这是凤凰蛊反噬的结果。”他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比平时公式化的模样看起来要更加真诚。

    “凤凰蛊，那种下在爱人身上保命的蛊虫？”

    “没错，”温辞秋赞许地看向希尔特工说道，“看来那个什么塞尔普跟你们说了不少啊。简的状况很明显，是遭到了身怀子虫之人的背叛，也就是你，史蒂夫先生。早在七十年前，她的凤凰蛊就已经种在你身上了。

    “希尔特工借用你的名义给简·阿泽沃德发了消息，告诉她我在福瑞局长这里，她为了阻止我的背叛，防止她的秘密泄露，自然会踏入这个陷阱。而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史蒂夫先生。

    “凤凰蛊，若被施蛊者背叛了蛊师，若那份纯粹的感情里掺杂了沙子，蛊师会受到反噬，有记录的所有蛊师，没有一个人撑过了凤凰蛊的反噬，即便侥幸活了下来，疯癫、失忆、迅速衰老，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一年。毕竟这两只小小的蛊虫里承载的是背离了自然法则的，用爱意抢夺来的生机。”

    史蒂夫只觉得心口一阵撕扯般的疼痛，回顾他与简云相处的所有时日，永远都是简云在迁就他，安慰他，但他给简云带去的却是种种危机。

    他不清楚多大的勇气才能让简云把如此珍贵的蛊下在他身上，尤其是在他还不是她男朋友的时候。他更不知道简云是如何在煎熬中度过这近七十年的。

    再看向温辞秋，史蒂夫的露出了想要杀人的眼神，他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的温辞秋一般，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温文尔雅，尽职尽责的管家，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同时他又为简云感到不值，就在她被反噬的最后一刻，她还在为温辞秋开脱，她知道她一直毫无保留信任的、当做亲人的温辞秋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吗？

    “文森特！”史蒂夫越想越气，冲上前一把薅住了温辞秋的衣领，将他拎起来抵在了墙上，“简在失去意识前一直在为你开脱，她那么信任你，你却这样背叛她？”

    “信任？”温辞秋并不在意史蒂夫的暴力行为，冷笑道，“她只是拿我当做她的蛊虫罢了，我死了，会有下一个文森特补上来，我只是她手里的工具罢了。”

    “队长，冷静点，文森特不能再出事了。”

    看着温辞秋的样子，史蒂夫放开手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她以为神盾局绑架了你才会去的，她从来没有往背叛的方向去想。”

    “放了文森特，你们没必要绑架他。他在the　Fus　里也只是打杂的，九头蛇的事情更是不知道多少，没有必要为难他……”史蒂夫拿出手机，简云的声音从他手机里穿了出来，不容易老年人学会用手机了，知道录音取证了。

    温辞秋听到手机里的声音神色显然一怔，他转头再看向躺在一张行军床上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突然，他伸手夺过了史蒂夫的手机，开始反复播放起那一段录音，似乎是想证明这一切都是幻觉。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跌在地上。温辞秋失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文森特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需要有关九头蛇的信息。”希尔特工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虽然她现在心里也有些不爽温辞秋对他们的算计，但木已成舟，简云的样子不是短时间能醒过来的，温辞秋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温辞秋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U盘，交给了希尔特工。他跌跌撞撞地走向简云所在的位置，跪在行军床边，用他颤抖着的、纤长而精致的双手握住简云冰凉的手，忏悔的词语却哽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无论现在简云怎么样，其他人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行动也迫在眉睫了。

    一条由史蒂夫录制的视频发送给了所有不在温辞秋提供的名单上的神盾局特工。简云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合着神盾局那么多特工都是废物呗？他们明明有更好、更快速、更有效的方法，偏偏还是要去走剧情的老一套。

    史蒂夫、娜塔莎和山姆的离开不久，尼克福瑞和希尔也乘坐直升机离开。阴暗的藏身之处只剩下了简云、温辞秋和一个简云叫不出名字的特工。

    温辞秋不演了，放下简云的手，站起身来到了他的面前。

    “有什……”神盾局特工万万没有想到，温辞秋的手中会出现一把匕首，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插入了他的脖颈之中，切断了他的颈动脉。

    干净利落，身上几乎没有溅到血迹。

    重伤的简云也在温辞秋做这一切时从床上蹦了起来，哪里有丝毫重伤昏迷的样子。

    “戏不错，温辞秋。”简云丝毫不吝惜她的夸奖。

    时间推回到简云去给巴基注射第三针衰退剂前，简云来到别墅的地下室，这里是她数十年来炼制蛊虫、培育另一个世界的植物的地方。

    温辞秋和简云一起小心翼翼清理着这里的各种坛子、药罐。这个地方不能留下，在蛊虫、植物、药物被清理出去后，会恢复成家庭影院的陈设。

    “温辞秋，过段时间，我出任务的时候，你去找一趟尼克福瑞。”简云看着手里的坛子有了想法。

    “好的主人，有什么需要传达的事情吗？”温辞秋停下手中的动作，等待简云的吩咐。

    简云露出一个邪笑说道：“背叛我。”

    “主人……”温辞秋一愣，“是辞秋哪里做的不对吗？还是……辞秋由您创造，您教导我，交给我各种技能各种知识。我的一切由您赋予，我也愿意付出我的一切，乃至生命。但辞秋……做不到背叛您。”

    简云放下手中的罐子，走到温辞秋面前，摘下右手手套，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像是很多年前，温辞秋身高才到简云胸前时一样，她常年温暖的手拂过他的脸颊，就带给了他未来十余年的春风。

    “你做得一直很好，辞秋，你是最值得我骄傲的一个。”简云的手指摩挲着温辞秋的嘴唇继续说道，“但我需要你这么做。我想要洗白我的身份，这将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换句话说，这是我的命令。”

    温辞秋点点头，躬身说道：“遵命。”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温辞秋都会遵从，无论对错，全心全意。

    在温辞秋准备起身抬头的瞬间，简云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揪住了他的领带。

    仅仅是在他额头上轻轻的一个吻，简云便看到眼前清秀而温柔的面庞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

    “主人……”温辞秋讶异地望着简云，眼中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其实温辞秋有句话说得没错，他确实和简云的蛊虫十分相似。

    她亲手挑选合格的蛊虫，而后她引导它，给予它养分，让它在那一个小小的罐子里伤痕累累，最后再安抚它，给予它新生，它终会将她视作神明，视作生命的意义，视作它的一切。

    每个五毒弟子都将经历这样的过程，而且是数次，灵蛇、风蜈、圣蝎、玉蟾、天蛛、碧蝶。它们遵从着一切来自神明的指令，冲在最前方，为他们抵挡伤害、承受攻击、守护着他们，在必要的时刻将自己献祭，用生命成为他们战斗中的一环，而下一个与它们的前辈一样，只会被按照物种分类，甚至不曾有过单独的名字。

    它们是五毒弟子最忠诚的伙伴、最勇敢的手下，最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