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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商颜高烧

    他浑身烧得guntang,卿纯躺在床的另一侧也不搭理他。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连续不断,卿纯的睡眠断断续续,连梦境也是断断续续。

    梦里的卿纯躺在手术台上无法动弹,只能看到自己已经高耸到八九个月大的肚子。

    旁边站着好多人,他们全副武装看不清脸,只有戴着手套拿着手术刀的男人开口说话,“手脚都捆好了吗?接下来我们要进行引产手术。”

    卿纯听得很清楚,她艰难得扭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牢牢捆在手术台上。

    医生掀开卿纯的衣服,露出的滚圆肚皮在白枳灯下异常清晰。银色的手术刀已经近在咫尺,卿纯大口喘着粗气,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梦里,她竟然不想堕胎了,甚至害怕得浑身颤抖后悔不迭。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当锋利的手术刀落在她的肚皮上时,卿纯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那雪白的肚皮上突然自行鼓动起来,卿纯张大嘴巴死死盯着肚皮,下一秒一只婴儿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撑出了印记。

    “mama。”

    巨大的恐惧瞬间冲击卿纯的大脑,她猛地睁眼差一点窒息在梦中。身旁男人的咳嗽声还未停歇,卿纯蜷缩着身体抖个不停。

    “咳咳咳………咳咳咳…………”

    商颜咳得厉害,卿纯缓了好久这才冷静下来,她翻过身子悄悄摸上自己的小腹。

    三个月的胎儿还太小,果然只是一场梦而已,可那也太吓人了,特别是那一声童稚软嫩的mama,就好像一切都是真的,肚子里的宝宝正在向她求饶。

    眼泪控制不住得掉,卿纯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

    她能怎么办呢?她还能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个孩子认命吗?生下来也不会幸福,只会永远生活在父母仇恨中的孩子,还不如不来到这个世界受罪。

    可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啊,哪怕他的父亲是商颜,这个孩子也是无辜的,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要被剥夺出生的权力,多残忍的一个母亲…………

    “宝宝………宝宝………”

    卿纯陷入了更深层的绝望,她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摒弃这些无聊的顾虑,可现在真的怀上,卿纯就失去了做选择的能力。

    “咳咳咳………咳咳咳………”

    商颜的咳嗽声更严重了,他侧躺着捂胸口咳得嗓子早就沙哑,痛苦得根本睡不着,家里没药只能干熬。

    卿纯翻身,她以为自己看到商颜这么凄惨的模样会很开心,但此时此刻却根本嘲笑不起来。

    “你好吵。”

    商颜回头,卿纯正一脸幽怨得盯着他。

    无奈得紧捂嘴巴,商颜企图控制住自己,但根本无济于事,“抱歉,我太难受,帮我倒点热水好吗?”

    他的声音已经哑到失真,卿纯扁着嘴巴摇了摇头:“不要,太冷了,你自己去。”

    指望卿纯在这种时候伺候他,商颜自己都觉得是妄想,但还是抱了些期待又求了一次。

    “我全身都痛,纯儿乖,帮我倒点热水吧。”

    卿纯生气得腮帮子更鼓了,钻在被窝里的两只小脚蹬在商颜的小腿上,“不要,自己去。”

    被蹬下床的商颜无处可去,只能披了件衣服自己出去倒水喝。

    小出租房里连个热水开关都没有,商颜还得自己烧水喝。外面白雪皑皑,里面也冰冷得跟地窖一样,他没办法只能就这么干等着。

    家里没有药,商颜靠喝点热水缓解,为了不吵到卿纯,他在外面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才敢进房间。

    他的内伤一直没怎么好过,特别在冬天这个时候,肺部和咽喉最容易感染发炎,高烧让他的身体更加脆弱。

    卿纯睡眠浅,哪怕商颜等她熟睡后才进房间,也还是睡得断断续续一晚上不安生。

    一个被病痛折磨,一个被噩梦缠身,都不得安生。

    天亮了,大雪也停了,今天的太阳出得很早,已经晒融了一大部分的积雪。

    厨房里没有早饭,卿纯裹着毯子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饿!”

    推开房门,商颜还躺在被窝里咳嗽,他睡得很迷糊,高烧一晚上没退到现在身体更加guntang了。

    “商颜,我饿了!”

    卿纯又叫了一声,商颜这才睁开眼睛,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嘴唇也早就因为高烧干裂开来。

    “起来做饭啊,我不会用厨灶,你得起来给我做早饭吃!”

    卿纯不依不饶,小跑着到床边拉他,可商颜的身体太沉重,他已经近乎脱力爬起来都难。

    任凭卿纯如何折腾他,商颜都无法回应,一个晚上过去他的高烧没有丝毫退热的迹象,反而更加严重。

    闹腾了好一会儿,卿纯终于放弃。

    “你不给我做早饭,那就把钱给我去楼下买,我不要饿肚子。”

    商颜眯着眼睛视线模糊,但他听到了卿纯的话,就算难受也必须拉住她,“不………不要………不要一个人下去………不许下楼咳咳咳…………”

    商颜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拉住卿纯,被攥住的手腕生疼得厉害,卿纯瞪着商颜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不许我下楼?你就这么怕我逃跑吗?”

    商颜喘得厉害,甚至都能听到他肺部异样的腔鸣声,“不许………不许去………我给你做早饭咳咳………不许一个人下楼………”

    他怎么会不怕呢?现在的商颜一无所有病痛缠身,如果他不这样防着,卿纯早就跑得没影了。

    商颜努力撑着手臂爬了起来,可还没下床又一个踉跄栽了回去,头昏脑胀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我都是你的妻子了还能跑去哪里呢?你给我点钱,我下楼买,顺便再买点退烧药回来。”

    商颜摇头,手根本不肯松开,“想吃什么?我去做。”

    恨他也好,笑他也罢,卿纯都没法从这种无力的命运中挣脱。

    “算了,你好好躺着,我拿你手机点外卖。”

    商颜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没有拒绝,但依旧不愿意松开她的手腕半分,“陪我躺会儿吧,我想抱你。”

    卿纯被强硬得抱上了床,商颜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要牢牢控制着她。

    长臂绕过少女的腰肢,在摸到她的小腹前被卿纯拦住,为了不让商颜起疑,卿纯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商颜晚上咳得睡不着,白天却睡得很深,卿纯推了他好几次都没醒。

    有机会单独碰到商颜的手机,卿纯又起了心思。

    她还记得容温的手机号,她曾经刻在脑子里的数字,但现在根本不敢打过去。

    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迟早会无疾而终,商颜的计谋只不过加快了进程。

    她不该有所期待的,自己的人生有多烂,从她主动出卖自己那天起就注定了。

    天台花房,卿纯解开厚实的衣物,第一次露出完整的肚皮,三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从侧面角度更加明显,如果月份再大点估计没办法再用长胖做借口。

    卿纯揉了揉肚子,鼓起的部分有些许生硬手感,那就是她的孩子吧,很陌生…………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连高中都没读完,现在却怀上了孩子,多可悲的命运。

    卿纯想哭,可现在已经掉不出一滴眼泪了,雪白的肚皮下是一颗罪恶的果实。

    崩溃,无助,彷徨,迷茫,造化弄人却好像根本没有意外。

    顶铃叮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卿纯慌忙捂住肚子,在确认不是商颜后她才冷静下来拿起了手机。

    【沉玖】

    卿纯盯着手机上的备注陷入了沉思,就在铃声灭掉的最后一秒她按下了接通。

    “大少爷,您终于肯接听了。”

    “…………”

    “您已经离开三个月了,还没想通吗?”

    “…………”

    “大少爷,彦少爷已经出院,您的任性其实并不会改变老太爷的选择,如果你还是这样,我恐怕…………”

    卿纯一直没敢出声,对方说到一半也突然停口,就在沉默片刻之后,电话里才再次传来苍老的声音。

    “是卿纯小姐接听的吗?”

    啪!

    卿纯一下子按灭了手机,瞬间的慌张让她失了分寸,直到冷静下来才后悔自己挂掉了电话,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通电话。

    费尽心思去搞什么没用的劳动仲裁,不还是为了把商家的人引到这里,她怎么可能安分守己得在这种地方过一生?

    ——————

    商颜一觉睡到了晚上,当他再次睁眼时,窗外的天都黑了。

    “纯………纯儿………”

    他唤了一声,嘶哑的嗓子疼痛不已。

    “纯儿…………”

    他又提高了音量,可还是一样,没有回应。

    商颜艰难得爬起身,高烧造成的rou体疼痛超乎想象,不过几个动作就让他冷汗直冒,额头更是烫得如同火烧。

    商颜强撑着身体走到了房门口,打开门依旧空空如也。整个出租房才多大,60平的空间根本藏不了一个大活人。

    商颜慌了,不管不顾得开始到处呼唤寻找。可屋子哪里还有卿纯的身影,模糊的双眼再也寻找不到她。

    “纯儿!”

    房间,客厅,厨房,卫生间,商颜甚至都钻到柜子里去找,就是没有卿纯的踪影。

    她跑了!

    商颜的脑子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卿纯又跑了!

    可是她没有任何退路,没有一点钱,怎么可能跑得掉?难道她找到了自己藏着的五万现金?

    商颜跌跌撞撞爬上天台,花房里还是没有卿纯的踪迹,商颜只往花盆堆里翻,终于从一盆旧花盆的土里扒出一个塑封袋。

    五万现金一分不少没被动过,那卿纯去哪儿了呢?她什么都没有,就连证件也被自己扣在手上,跑出去就算报警也会被送回来。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容温,陆言,没有一个再来帮她,她怎么能逃跑呢?她怎么可以逃跑!

    不行!不可以!要找到她!一定要再把卿纯抓回来!

    商颜拖着病痛的躯体一步一步往外走,哪怕烧得再高他也必须把卿纯找回来,她是他的妻子了,他不能失去她,他不能离开她。

    “卿纯………卿纯………卿纯!”

    哗得一下,商颜打开了大门迎面撞上柔软的躯体。

    “啊!”

    热粥溅了卿纯一手,她疼得尖叫但没有扔掉手里的碗,忍着疼用手臂护住了剩下的半碗热粥。

    “你干嘛冲出来啊?”卿纯满是怨气得质问,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到腰间一紧。

    商颜已经虚弱到被卿纯这种瘦弱的体格一碰就倒,他半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卿纯的腰,沙哑的嗓音又低又颤,“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你…………”

    他没能再求几句,也没听到卿纯的回应,双手垂落的瞬间整个人晕厥倒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