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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介最开始认识的,是那位往生堂的堂主。 不管是哪里的人,总是对生死一事有所避讳,至少不会挂在嘴上谈论。主管白事的往生堂本应有相同的待遇,不过在璃月港的情况和英介所想的有些出入。当然,大家更多说的还是往生堂的第七十七代堂主。 该怎么说?人们对这位堂主的评价比较复杂,稍微正经些的人都说她不着调,有些老古板却对她主持的葬仪挑不出任何毛病。 听到这些评价时,英介是没见过往生堂堂主的。让他也想不到的是,初见竟然是对方正在街上派往生堂的传单。 “往生堂定时大酬宾!买一送一!买二送三!多购多得!” 璃月街头的吆喝还是不少的,但宣传往生堂的他还是头次见,真是新鲜。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个小姑娘就是往生堂堂主,只以为是谁家打工的孩子。英介听着对方活力满满的吆喝声起了兴趣,他现在常在外冒险,也算是个高危职业,有些生死之事也需要考虑了。于是他走过去,接了一张传单,问那个小姑娘到: “如果我想在死后把骨灰送到家乡的友人手中,不知往生堂可有这项业务?” “当然做得,凡诞生在这世上的生灵,咱往生堂都能做的了生意。”姑娘笑眯眯地回答到,“往生堂非常欢迎预定服务,我们是你后顾无忧的最佳选择。” “我看先生的打扮气质,应该是冒险家吧?确实是个危险的职业。不过这样恐怕预定时间就不那么准喽……不过我们往生堂正推出针对冒险家的服务套餐,同冒险家协会合作,实时掌握客户的冒险情况,保证服务又快又好!”姑娘很快地说了一堆话,英介都插不进话去,“不知道客人的家乡在哪儿?不如我们去往生堂详谈吧。” 得,他已经变成客人了。不过闲来无事,去往生堂了解一番也没什么。 然后英介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是也。虽然看起来有些跳脱,但是在谈及生意时绝不马虎。英介能感觉到不仅是因为钱财交易,对方的言行举止中就透出对生死一事的尊重。 但胡桃又说往生堂处理的都是些生死小事,他忍不住问她为何称这为小事。 “天地生灵万物,莫不生老病死,即使是神明仙人也不能免俗。生死说到底,和吃喝拉撒一样都是生命中的小事,只不过一个在开头,一个在结尾。”胡桃先是故作正经地说,又很快破功,做了个俏皮的鬼脸,“生死虽小事,但小事未必不需尊重敬重,而且往生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做的是两个世界的生意,自然得肩负两倍责任,岂能马虎呢?” 英介不由得对她有些敬佩了,与胡桃的一番交谈,让他对生死之事都通透了几分。 不过胡桃的这张嘴也是厉害,英介不知不觉就被她忽悠着应下了生意,两人连契约都拟好了。不过往生堂口碑极佳,璃月又是契约之城,英介觉得这是桩合适的交易。 谈及契约,人人皆说璃月是契约的国度,在璃月的这段时间,英介确实体会到璃月人对契约的重视。但现今璃月的契约多是靠人力法度维护,传说中的契约之神——岩王帝君平日里很少现身,据说只在请仙典仪上会在高远的云层中显出模糊的身影。而岩王帝君的神威,英介只在众多传说中听过。 璃月有仙人,但都隐居在绝云间,常人不可见。曾有人说璃月是离仙人神明最近的国度,但英介认为璃月是个正在向人治过渡的国家。神明的权力被弱化,作为七星的人类掌权治理国家。神在璃月留下的似乎只剩信仰,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守护。 英介突然对璃月神治的岁月产生了兴趣,书本上的记载和说书人口中的故事相差太大,而且众说纷谈,让本就对此研究不深的英介很头疼。历史就是这样,真真假假难以知晓。他并不追求完全的真实,只是想了解比较主流的那版本历史。 胡桃似乎没什么事忙,签完契约后又拉着青年聊天,英介便顺势问她关于璃月的历史有没有什么好的了解途径。 “这个啊……说书先生确实难免夸张,这几年也不知怎的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野史。要我说,不如去请教个博学的先生,虽说他们也经常互相争论……”胡桃眼珠滴溜滴溜转,说,“嘿,要说璃月最最博学广识,通古晓今的人,那必然得是我家客卿,钟离先——” “胡堂主过誉了,钟某只是记性比较好,担不起如此美誉。”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迈进大堂,向他们走过来,“这位小友是胡堂主的朋友?” “刚才还是客户啦,不过现在的话……”胡桃看向英介,“本堂主自认为我们还算合得来,称一声朋友不过分吧?” 英介当然不介意这种事情。他好奇地看了一眼钟离,才对胡桃说:“能得堂主赏识,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可否请堂主介绍一下这位……钟离先生,是吧?” 这便是英介和钟离的相识。 起初英介还担心会麻烦钟离,后来钟离直言他很乐于讲述这些旧事(他是这么称呼那些历史的),而且英介也是个让人舒心的听客。每隔几天,两人就会相约在某个茶馆,由钟离点上一壶茶,然后在茶香氤氲中讲述一段青年眼中的历史,他记忆中的往事。 青年还是自觉麻烦了他,不知从哪儿打听了钟离的喜好,知道他过的讲究,时常带些东西来。名贵之物青年是负担不起的,他也不会收,但新鲜的花卉食材就另当别说了。绝云间的清心,轻策庄的鲜笋,还有过在明蕴镇拾到的夜泊石,英介说他不懂石,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用,赠予钟离先生,希望值得赏玩片刻。 钟离并不觉得是什么麻烦,将他所守护之地的过往分享给同好者,本就是一项乐趣。虽然说起旧事时难免会感到怅然,但多一人同他记忆这些事,也让钟离感到一丝慰藉。青年的好意,他收下了,毕竟是一片心意,是抱着不被拒绝的愿望收集的,妥善保存即可。不过还是要注意礼物的价值和动机,像现在这般刚刚好。 除此之外,两人倒没别的什么交际,只偶尔在街边碰见会互相问好。毕竟他们虽同生活在璃月港,但生活方式并不相同。若要让钟离形容他与英介的交往,他大概会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的相处确实是平淡但不枯燥。钟离虽然正在度假中,可观察旁人的老毛病一时难改。他观青年温文理性又不失对探索世界的热情,勤勉而内心坚定,前途不可量。无论是从神还是人的角度来说,钟离都是欣赏英介这种人的。 之后他了解到胡桃央着英介去宣传往生堂的生意(以委托的名义),虽然不理解那孩子为何有这种主意——胡桃这孩子……他应付不来——但他倒有些惊异于跳脱的胡桃和温润的英介能凑到一起了。再加以观察,钟离发现还是他想得片面了,青年是一块光滑的磐石,竟然少有棱角,不管同性格如何相异的人相处,都能找到奇妙的平衡点。 钟离便同许多人处不来,对此他便颇为叹服了。但英介好像对他的这种能力并无意识,这大概也是一种天赋吧。 就是最近胡桃有些行为让他更难理解了,不仅在他周围跳来跳去,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他,还时不时问:“你和英介相处的怎么样了?” “我同英介小友相处甚好。”钟离只能如此说,不过这也是事实。 胡桃“啧”了一声,瞥了他一眼。堂主真的越来越难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