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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中袁基只说长安的藏身处简陋,让她不要见笑。广陵王还摇了摇头,情真意切地谅解他,然而真正到了那小院,她才知袁基不过是自谦。想来也是,袁氏四世三公,再落魄,又能落魄到哪里去。 小院深处幽篁之中,院前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夏夜微风卷起簌簌飘落的叶,将清雅的竹香送到她面前,令人心安。广陵王震惊于此处的幽静舒适,比起逃亡,不如说更像是休沐。她不露声色,却又偷偷在心中给袁基记下一笔。每当她多了解一点,便会发现袁氏还要更加深不可测。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袁基引着她入室,温和道,“这个乱世,也许只有竹林之中,才有片刻的安宁。”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在茶台边坐下。案上有一只美玉碗,玉碗中堆满香花。他手持银夹,翻开依旧水灵的鲜花,从花下夹出埋藏的茶饼,放在炭上炙烤。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方才监牢中的惨淡景象还历历在目,烟雾散去,眼前却是袁基优雅从容的姿态。自愿牺牲者众。无辜者落魄凄凉,被押送往刑场,而怀璧者依旧光风霁月,面色如常地锦衣玉食。袁氏于门客有提携之恩,他们最后自愿牺牲。而袁氏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她又应以何为报?广陵王深知袁氏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可怕许多,不愿再同他斡旋,摊牌道:“我不敢贸然欠你人情。大家把自己的所求拿到台面上,商量个清楚的价钱,如何?” 见她如此,袁基也并不窘迫,神态依旧谦和而真挚,仿若淇奥临世。 “被殿下看穿了,真是十分惭愧。”他不疾不徐地夹出茶饼,笑得坦荡,“但请相信,在下的所求,并不含有私心。” 他将茶叶剪松,倒入茶碾中,细细研磨,将茶叶磨成茶粉。 “在四方豪强的兵马之下,汉室江山如同这茶叶,被碾成齑粉。天子年幼,在董卓手中,不知过着何等惶恐的日子。”袁基空闲的手掌抚着心口,神色哀伤。他话中所指,是现今的天子,刘辩的皇弟,刘协。刘辩死后,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被董卓立为天子,成为新的傀儡。 “为了汉室江山,袁氏想请绣衣楼出手相助,结束这个乱世。不知殿下可愿与袁氏合作,从长安的未央宫中……”袁基娓娓,平缓地道出所求,“救出天子?” 广陵王颔首。即使没有袁基的条件置换,她也必然会这么做,救天下苍生于倒悬。她接下袁基递来的茶。 “我明白了。以绣衣校尉的身份,我同意绣衣楼与袁氏合作,解救天子。” 茶汤清澈醇香,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翌日,袁基说想去个重要的地方。于是二人一同离开了藏身处,坐上马车。昨夜并未细想,虽然他是“亡命之徒”,但不知他假借了谁的身份,依旧能够乘坐马车外出。可是广陵王此时也无暇顾及此事,指尖抚着手中的心纸君,若有所思。 她彻夜将解救事宜安排妥当,眼下只差一个潜入未央宫的身份了,只是绣衣楼手上的几个假身份都不可靠,还得另寻办法。 袁基温润地笑笑,向她看过来:“如果有什么地方是袁氏能帮上忙的,殿下可随时告知我。留在长安、试图营救天子的人越来越少。也许,此次是最后的机会了。”他似乎总是会在这种时刻露出安抚的表情,身上有一种奇异的亲和力。 诚然,这是最后的机会,哪怕是在长安掀起雷霆霹雳,她也必须救出刘协。 “雷霆时刻,确实当用霹雳手段。”袁基摇了摇头,表情微微肃然,“只是霹雳轰鸣、千钧雷霆,容易误伤天子。” 广陵王轻笑:“我有把握,不会伤害天子。你放心。” 可是袁基并未放松神色。只是恰逢此时马车停下,他想去的地方已经到了,二人只得停下交谈。 她踏下马车,见到车外景色,不禁一怔。竟然是个书肆。她虽未过问袁基想去何处,却也不曾想过会是一处书肆…… 见她讶然的表情,袁基领她进入屋内,解释道:“这是兰君书肆,在藏书家之中小有名声。听说,昨日新到一批荀氏藏书。有明帝时期兰台谒者留下的《文酌解》,还有《河上公章》卷三,皆是绝品……” 无法预料明日是生是死……趁着还能行动,看看喜欢的东西,也是人之常情。广陵王并不追问,在软垫上坐下,目光盯住窗外嘈杂的街道:“你去挑书吧。我在茶座等你,茶座临近街道,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观察到。” “殿下少安毋躁,在下只去片刻。”袁基向她作揖,面露感激。 “挑书这种事,难道不需要慢慢看吗?” 挑书本是慢慢看才好,只是眼下是非常时刻,不能耽误太多时间。见她难得多问一句,袁基说:“不必担心,若是再来不及……” 实在来不及,恐怕也只能忍痛不去了。他尚未说完,广陵王在心里默默补全。 然而却听男人缓缓说出后半句话。 “……直接买下书肆,也不是不可。” “什么?!”广陵王手中的茶杯被捏得微微摇晃。先前说过,每当她多了解一点,便会发现袁氏还要更加深不可测。她面无表情,脑中却难以控制地浮现绣衣楼那一堆拮据的账目,在心底咬牙切齿,人比人气死人。 二人多说了几句,袁基正要去挑书。突然,书肆门口传来喧哗声。 广陵王神色一变,连忙将袁基拉到书架后。二人方才隐下身形,一名宫女便带着数名锦衣家仆冲入了书肆,气势汹汹,气焰嚣张。 “我家贵人要的画卷,为何没送去董府?!”宫女质问。 “实在是对不住,如今兵荒马乱,董贵人要的东西实在不好找啊!”书肆主人解释道。 闻言,屏风后的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霍然的神色。 董贵人是董承的女儿。董承凭着同姓,成了董卓面前的红人,女儿也成为了天子妃嫔。连宫女都如此趾高气昂,只怕是董贵人本人更是跋扈,那天子身边的另一位贵人,只怕是不好受了。天子身侧的另一位贵人,即伏完的女儿,伏寿。伏氏家道中落,只怕是伏贵人身侧的侍女人数都不够用。 而这位伏完,与袁氏关系甚好。 只要袁基从中牵线,广陵王便能以伏氏侍女的身份,入宫接近天子。 这是此行的意外收获。虽然未见袁基如何行事,但在两日之内,袁氏的黑衣死士便送来了新的身份符牒。符牒上赫然刻着“伏氏侍女”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