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渊】惊爆价，心素尸块99包邮

    李火旺把自己尸体从土里拔出来，腌入味了，都带了股土味，伸手把皮rou上边粘着的土拍掉，他寻思着先从哪里下手。

    李火旺不会炼器，不然这心素尸体炼完了再卖，价格铁定能再高上好几层。都尸体了，哪里都缺斤少两，他看了半天，最完整的还得是舌头。

    他撑开尸体的嘴，把舌头扒拉出来，刑具包随手拿了把刀，伸进去，划拉开。干脆利落，速度快得跟杀鸡没两样。李火旺最早看过的心素炼制的武器就是那朽木如意，现在在牛心村放着。他拿着那条舌头发呆，想不出来这东西还在自己嘴里的样子。

    还有那对招子，李火旺掀开尸体上边露出血rou的眼睑。就剩一边还在，瞳孔涣散，黑漆漆的眼睛平平地看着李火旺。

    一只眼睛不知道还能做成些什么。他看过那本炼制心素的竹简，但上边写的是完整的眼睛，一边的话扔给监天司，说不定他们有瞎了只眼的心素尸体，刚好可以凑对。

    完整的地方先卖，残缺的再凑凑。他又从尸体里抽出几根肋骨来，从指骨抽到手臂上。肢解自己这事他没少干，但拆零件卖还是头一遭。

    尸体是自己的尸体，李火旺有时候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死了很多次，死了很多李火旺。

    还好诸葛渊不在，他看自己剥皮都要瞪眼，这会看他拆自己尸体卖指不定又要说什么。

    他拆完了完整的部分，装进麻袋里，剩下的再腌回土里，分着卖价格说不定能高点。

    李火旺拎着麻袋就走，三两步跑监天司里，跟批发一样倒那一麻袋的器官，问那钱眼太监这些值多少。他扭头看见不少人看着自己，李火旺没理，拿了阳寿丹就走。

    还得再用阳寿丹换银子，买了粮再往大齐跑，他拿着脊骨剑边划开缝隙边往里边扔粮。麻烦得要命，又不得耽搁，他怕大齐人又倒在他不知道的哪个地方。秋吃饱在旁边抱着她那烂掉的孩子大笑，笑着又扑到一袋袋粮上面，李火旺的手从她肚子里穿过去。

    幻觉就剩了他一个，身边没人大呼小叫有时候嫌太安静，少了个和尚对死在路边的人超度，以及在这时候对他说说道士你做的是大善事啊。

    幻觉至少也能肯定他所做的事，脑子里又出现高志坚说的话。

    分明一直在努力，却没见事情往哪里好的地方走。李火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要救人，他不想再看到秋吃饱那样的人。

    他想说不然修个诸葛渊问问他这样做怎么样，念头一出就觉得莫名其妙，修个假的问有的没的浪费时间浪费先天一炁。他也不需要别人肯定才去做这件事。

    扔完最后一袋粮，他自个也跳了进去。

    他看见大齐人对着他跪拜，高呼他菩萨，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拜神拜鬼拜佛，靠山山倒，不如拜自己来得实在，但又有什么办法，就像真空家乡一样，人都需要寄托。李火旺也只能让他们别跪，修真的力量把人都硬生生掰直了起来。

    诸葛渊是在大齐长大的，他是大齐人，李火旺是大梁人。

    诸葛渊在大梁当佛，李火旺在大齐当菩萨。

    那尊放在正德寺，有着诸葛渊脸的佛像，被点上滑稽的眉心朱砂，跟他还记着的友人相差甚远。原本是自己记忆中的诸葛渊，点完了朱砂后变成了一尊真正的佛像，他不是诸葛渊。他笑完后现在可能要轮到自己，所以当有人问他的名字，说要给他塑身，李火旺想也不想就说诸葛渊的名字。

    他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后边加上菩萨二字就浑身发麻，这种事还是让给诸葛渊来。

    诸葛渊还活着的时候在其他人眼里也跟菩萨没两样，这名头给他也合适。塑在正德寺的佛像是给大齐人拜的，这下大齐人全回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去拜他。

    塑完佛像的那段时间他去看过一次，大晚上他站在寺庙门口，他白天的时候从人群中大笑着出去，晚上没人在的时候又折回来，一个人也没有才好。李火旺抬脚跨过了门槛，路过了一尊又一尊的佛像，他们无喜无悲地看着李火旺，李火旺走到最深处找到他要找的那一尊。他站着看了这自己用大理石修出来的佛像半天，佛像闭着眼睛，微微笑着，像随时要活过来开口喊他李兄，却又被眉间的朱砂也压了回去，变成了一个死物。李火旺越看越觉得眉心朱砂碍眼，干脆盘腿坐下来不去看，然后伸手拿他贡品吃。

    刚出牛心村的时候傻子捡人坟头米饭吃，现在高志坚成皇帝了，自己开始吃人贡品，越活越回去。好在诸葛渊不会介意这事，他的话估计会来一起吃，毕竟是掺了蒙汗药的rou也吃的人。

    他坐了没多久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黑暗深处，禅度捏着佛珠走出来，他对着李火旺离开的背影行礼，接着闭眼跪坐在佛像面前。

    他运完粮就往禅度那边走，后边的人边走边往他这边瞟，想着多看两眼救苦救难的诸葛菩萨能不能让自己好过点。他们太苦了，连接的天灾，法教，谁能救他们，谁就是他们的菩萨。

    尽管李火旺没这个想法，但他确实成了很多人的精神寄托。

    等他找到禅度时，发现和尚还在吃米rou。李火旺不懂和尚这类人的想法，不管是禅度还是除了阿弥陀佛什么都不会念的和尚，他们都确实是真佛。

    李火旺想自己是不会有什么献身普度众生的想法在，他只能尽力，超出能力范围的只能看。毕竟他想保护的人还是太多了，要是命没了，拿什么护牛心村的人。

    禅度对着他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夸他救了大齐人，行了天大的善事，功劳无良，至于功德？给佛祖了。

    这些话李火旺这些日子听腻了已经，要不是这地方没有鬼，迟早会念到投个好胎。

    李火旺打断他让他直入主题。

    念完开场白禅度才开始跟他说正事，大齐还缺粮，李火旺搬来的那些杯水车薪，如今不过是起了个开头。

    李火旺盘算着地契还能卖多少，怎么说也是上京城的院子，能顶一些日子。还不够的话，他隔着道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还有他备着的心素皮，实在不行他只能继续卖心素尸体了。

    这种日子过得还蛮割裂，前两天还在庆祝灭了法教，看人过年拜亲戚，亲戚死了的去茶馆听人编排诸葛渊。今天就又要跑来跑去，顶一脑门事大齐大梁来回穿。

    李火旺不求好人有好报，这个要求对这个疯了的世界要求过高。但他在看到抢了自己脊骨剑想把他留在大齐的人时心还是凉了一截，左边是跪他的大齐人，右边是抢了脊骨剑的大齐人，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做不到这时候还能好好讲道理。

    那把剑不光是链接大梁大齐的桥，还是诸葛渊的脊骨，真的诸葛渊的。他死了也没留除了剑以外的东西，可能有，大概在监天司，李火旺想过去拿回来，诸葛渊跟他说不必。他说小生死后，一具躯体若能帮助更多的人，那再好不过。

    李火旺没好气说：“诸葛兄你倒是大度。”

    诸葛渊笑着拿扇子扇说：“李兄你不也是吗。”

    也是在哪诸葛渊没说，李火旺没问。海天一色的悬崖，他抓着诸葛渊的手腕，喊他别掉下去，海天旋转，变成了诸葛渊抓着他。他和诸葛渊就像海和天，谁映谁，谁照谁。

    好在剑抢回来后也知道了来人不是大齐人，也不是大梁人，知道又有新敌人，李火旺虽然烦，但却忍不住想这样再好不过。他下不下去手去对付高志坚，也没办法压在自己不去救大齐。

    李火旺握着那把失而复得的剑，没高兴的心情，他看着剑上的头颅。还活着的时候有些烦人，滔滔不绝讲他的大齐，他拿那把天生我才的扇子把晚，回头对他说李兄，大齐是真的。他会损他是臭棋篓子，也会问他你这样不痛吗。

    其实是痛的，但没人问，李火旺也就不说，渐渐的就不在乎了。诸葛渊问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开始痛，巴虺夺走了他感知痛的能力，诸葛渊给了他新的痛。李火旺摇头，说还好。

    活生生的人，会说话，会泡茶，会下棋，怎么就变成了一把剑。李火旺把脊骨剑插回背上，他不懂，太难懂了。

    他一路想着修真大成后把诸葛渊修回来，到时候他们依旧能在竹楼里一块下棋，诸葛渊要是不喜欢和他下棋，那他们也能找点别的事做。就像当初他们一同在马车上游历的那段日子，那样就很好。或者是在泡茶的时候，诸葛渊问他选鼎山素裹还是君子银针，他可以开口选鼎山素裹，选他没喝过的那种。

    他伸手拽碎了皇宫里种的茶叶，放进嘴里干嚼，又干又苦，诸葛渊泡的茶味道要好多了，那些繁杂的工序不是白做的，他想着，然后嘴里的茶叶就变成了想象中的味道。

    高志坚在旁边看他毁坏自己的财物，倒也习惯了，只问他。

    “李师兄是想喝茶了吗，吩咐下人让他们去做就好。”

    李火旺摇头，说不是。伸手又拽了好几片茶叶，拽完他就走了，边走边嚼，再用修真能力让苦涩的茶叶变成君子银针的味道。这样多方便，李火旺想，剩了那些泡茶的工序。只怕诸葛渊见了又要摇头想他暴殄天物，这茶叶不是这样用嚼的，然后再泡杯新茶，让他喝这个。

    李火旺缩地三两步走出了皇宫，他站在门口，来来往往的太监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玄牝从边上出来，跟在了他旁边。

    李火旺伸手探进黑得看不见的红袍洞口里，摸了摸李岁的头，他像是在确认李岁的存在一样摸着她的脸。李岁从红袍里举起上官玉婷的头塞进李火旺的怀里，漂亮的少女歪着头颅在李火旺手里浅笑。

    “爹，你不高兴吗。”李岁问他。

    李火旺想，原来自己这是在不高兴，这心情是不高兴的话那这段日子岂不是一直没过好心情。

    李岁宽大的红袍下钻出触手，抚了抚李火旺的手背，她知道自己爹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在烦些什么。

    她伸出触手藏进了李火旺身体里，那只握着李火旺手的触手没松开，高大的红袍一下铺在地面上。

    “岁岁，我有些累了。”李火旺想：“他们如果还在就好了。”

    李岁知道他在说谁，有师太，有诸葛渊，有和尚，但那些人都死了，而爹还活着。

    她伸出触手虚虚缠绕在跳动的心脏上，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也可以帮爹的忙。”李岁说。

    “嗯。”李火旺捏了捏探出来的触手。

    李火旺长呼了一口气，他没时间在这里意念给人上香，他有的是事情要做。时间过了这么久，那时候痛得要死去的心被洗得麻木，偶尔刺痛一下，再继续沉寂。

    禅度问过他为什么要救大齐，这和尚起初还想着用整个大齐来拢住他，用皇帝的位置来诱惑他，他不信自己，就像当初给自己纺锤的时候，自己也不信他。李火旺也能理解，毕竟像诸葛渊那种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人实在少。

    他没回禅度的话，他想，一开始救大齐换龙脉，是因为诸葛渊，现在他想救大齐，只是因为想救而已，那么多人在苦海里沉沦，李火旺还做不到视而不见，这世道哪里是这样的。他看不过眼，看不过眼啊。

    他回了自己的院子翻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地契，还得靠着李岁提醒才想起来放哪。买了新的粮就往大齐赶。

    一落地就看到那尊佛像，上边是自己的脸，穿着道袍，大齐人也不管佛像穿着道袍不伦不类，他们塑得诚恳，拜得诚心。

    佛像塑得极高，李火旺得抬头看。他憋不住开始笑，笑得喘不上气一样。

    李火旺比诸葛渊矮了半个头，李火旺的佛像倒是高了诸葛渊的佛像两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