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梦魇
那双眼的印象重叠在窗户原本映出的自己的一双眼的位置上，一晃便消失了。 拉娜娅微微蹙眉，双眼半眯，右肩锁骨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对于拉娜娅来说，怕毒是她的致命弱点。 拉娜娅遇到了克星。 这个人，叫艾德瑞安。 拉娜娅取出已经找回来的三张笔记残页，眼神却是涣散的，瞳孔并没有聚焦在任何一行字上。 艾德瑞安啊艾德瑞安，你究竟有何目的？ 一阵敲门声从身后响起，打乱了思绪。 拉娜娅揉揉眼睛，过去应门。格林特笑得像太阳花一样灿烂，手上端着长方形的大盘子，盘子上是一份喷香扑鼻的配好的晚餐和一杯热牛奶。 拉娜娅才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有进食了。“谢……谢谢你。”她接过格林特手上的盘子端到桌上，格林特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坐在拉娜娅旁边。 “拉娜娅，我们相识二十多天来，我感觉，你不太喜欢依赖别人啊……” “嗯，以前一个人习惯了。” “一个人？你在小时候没有伙伴吗，你的父母不是陪着你吗？” 格林特说着，一声毫无征兆的金属餐具的脆响传入耳中，格林特的心脏也跟着一震，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等不到回答的格林特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拉娜娅拾起掉在桌上的叉子，话语十分平静：“十年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格林特的声音低了下去：“是我不好。你慢慢吃吧，我不打扰了。吃完就把盘子放在门外的台子上，会有人来收的。”说完起身就走。 拉娜娅抿嘴，没有回头。格林特走出房间，自言自语着：“拉娜娅，你不要忘了啊，你是有朋友的。” 几小时后，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拉娜娅索性爬起来，走到窗台边看夜景。直到看得迷迷糊糊有些想睡了，忽然又听到敲门声。 都这么晚了，格林特还没睡呢？ 拉娜娅开门，门外的人根本不是格林特，那人还不到拉娜娅的下巴高，一身漆黑的斗篷，帽沿遮住双眼，面容苍老，皮肤干枯得像老树皮。 老树皮在微笑，嘴角边的皱纹更深几分。 “你想知道怎么去冰雪殿吗？” 拉娜娅不论何时都不会放下姿态。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呵呵呵……你本应该知道我是谁，可是现在，你不知道……”老树皮举起颤抖的枯手指着拉娜娅说着一些毫无逻辑关联的话语：“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你想去冰雪殿吗？我可以告诉你……代价就是，你的右眼……！” 枯手化作魔爪缓缓伸向拉娜娅的右眼，那尖锐的指甲足有两寸长。 拉娜娅想动，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仿佛全身被什么坚韧的东西束缚住一般。同样地，她也根本无法使用任何魔法，连灵能也不能使用。 眼看着魔爪越来越近，拉娜娅陷入恐慌。她想大声呼喊，但是喊不出任何声音。 尖锐的指甲刺在眼皮上，如同地狱般的冰冷。她紧紧闭上眼，浑身冒出冷汗。 “冰雪殿啊，就在……”还未听清下面的话，只觉右眼一阵刺痛，拉娜娅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小紫不知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脑门上来了。 虚惊一场。 小紫望着拉娜娅的眼睛严肃地道：“你是不是梦到魔族的人了？” 拉娜娅长出一口气，晃了两下脑袋，小紫差点摔下来。 小紫心觉这额头不是个好落脚点，便爬到枕头上，道：“刚才我感受到一丝黑暗的气息，绝对错不了。主人，你最好能记住那人长什么样，说不准是存在的，真要遇见了就避开，人形的魔族实力都很强，不好惹。” 拉娜娅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小紫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对不起，我……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就是魔族的生物，可是我跟了主人你，就要与魔族为敌了。” 拉娜娅似懂非懂地点头，“怪不得雪精灵会怕你……等等，异能者为什么要和魔族作对？” 小紫叹了口气，“这么古老的问题你就别问我了。” 拉娜娅擦了擦冷汗，问道：“你好像能读梦？” 小紫点头道：“我修炼的这些时间以来，似乎领悟了一些简单的巫术……对了，你们异能者可能没听说过巫术吧，巫术是只在魔族之间流传的。天快亮啦，主人你抓紧再睡一会吧。”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在餐厅相遇。拉娜娅想起昨天的梦，便问布雷兹：“布雷兹，你可了解一些魔族的事情？” 布雷兹一愣，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你们也都是时候了解了……” 通过布雷兹的描述，众人大概知道了魔族并不是和异能者一样生活在异能界，而是魔界。魔族人的长相和异能者差别不大，只不过眼睛是红色的，少数类人种族头上有角。高等级的魔族生活在一个叫魔渊的地方，那里有维系整个魔界稳定的命脉。据说能穿破结界到达异能界的魔族实力相当恐怖，但也是数量稀少。魔界与异能界的战火，永远也不会熄灭。 “天，我好像明白隐之圣堂存在的意义了。”罗森道。 “该我们面对的，我们还是要去面对。孩子们，你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布雷兹意味深长地道，一点也不符合他二十多岁的年龄。 吃过早餐，只有拉娜娅一个人留下来。布雷兹笑问道：“高材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拉娜娅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对布雷兹说道：“老师，我知道你是本领高强，魔法双修，我对魔法又非常感兴趣，能不能教我一些……” 布雷兹扑哧一笑，这小女孩还挺惹人爱的，“你终于开窍了啊。” ……于是，两人在城里找了个专门用来比试的场地，练了整整一上午。布雷兹非常惊讶于拉娜娅接受新知识的能力，几乎只要他讲解一遍施法原理和要点，再演示一遍，拉娜娅绝对能做得一模一样，甚至由于灵能强度的原因，威力远远比布雷兹的大。 所谓惩戒魔法，无非就是增长灵能凝聚的时间，一次性放出巨大的能量打击，多数是有很大作用范围的。比如拉娜娅刚学会的最厉害的“天降红莲”，就是恐怖的全方位打击。 当布雷兹把自己压箱底的绝技都传授给拉娜娅时，已是累得气喘吁吁，灵能这么耗怎么耗得起。拉娜娅却还是饶有兴趣地复习刚才学会的魔法，突然冒出一句：“你会不会空间魔法呀？” 布雷兹道：“抱歉，空间魔法已经失传了，我想学还学不到呢。” 拉娜娅道：“那……没事了，谢谢你啊。”她本来想说“那穆汉斯会传送魔法，怎么会失传呢”，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知道拉娜娅身份的人，大概，就穆汉斯一个吧。那穆汉斯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布雷兹拍拍拉娜娅肩膀，称赞道：“照你这水平，免试就能加入惩戒法者分系了，说不定能直接晋升到银级了呢。” 拉娜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会考虑的。”其实心里在想，谁要去啊…… 隐之圣堂里，作战系又被称为主职业。等级从高到低分为金级、银级、铜级；每一大级又分为三等，从高到低为一等、二等、三等。每个等级都有对应的勋章，是荣誉和实力的象征。 布雷兹满意地笑着，无意间注意到紫罗兰戒指上的通话信息。灵能一注入，就传来格林特焦急的声音：“老师，你快回来！泰德和罗森他们……” 布雷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什么？” 刚让人提起紧张的心，对方就切断了联系。 布雷兹与拉娜娅相视一眼，一同向旅馆赶去。 “在这边！”戒指上的定位地图闭合成一条紫线消失，拉娜娅只手拨开挡路的人群，径直跑进一楼休闲厅。 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一处比较空的地方，布雷兹瞪大眼睛，只见泰德和罗森已经满身是伤倒地不起。 “谁干的？”布雷兹一下就找到格林特，眼里尽是为学生打抱不平的怒火。 格林特指着几个穿着怪异的青年人恨恨地说道：“泰德不过是不小心碰翻了他们的酒杯，他们就要动手打人……！罗森是看不下去才出手，结果……” 这时其中一个青年人道：“哼，搬救兵？我看你也没什么能耐吧！”后一句自然是对布雷兹说的。 “你们敢伤我学生……”站在不起眼位置的拉娜娅一手拦住快要爆发了的布雷兹，并走出来，先看了那几个青年人一眼，然后又对格林特说道：“你不是可以给人疗伤吗。” 格林特犹豫着说道：“可以，但是……他们不让。” 一名青年人突然扭曲地笑了，道：“这是什么？一个小姑娘！我还以为会叫多厉害的人，居然是一个小姑娘……哈哈哈哈……” 拉娜娅面不改色，对格林特道：“现在就治疗他们，别管那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