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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的布吗?那布也忒贵,咱没钱了……”梅二姐嚅了嚅唇,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下来,“那就,只逛逛吧。”****天锦布庄客源熙攘,店小二和伙计上上下下忙活着,也没注意到今儿大东家一身紫锦长袍,绣白鹤宽袖褙子,腰间串墨玉腰带,大步流星走进了店铺。那一身紫气东来,别提有多华贵招摇,一般人真不敢这么穿。要没奚爷这骨子里的贵气与身形,只会觉得不伦不类。掌柜的也没量到奚爷突然就来了,精气神一抖擞,慌忙迎了上去。“大爷,您来了!”“嗯,过来挑几匹布。”说着奚爷看了看客源,颇为满意。掌柜挂着热情的笑,“您要什么布只管吩咐一声,我和店小二晚点给您送去便可,何必劳您亲自过来?”奚爷把玩着手里的牛血红珊瑚串珠,说道:“闲得无事,也顺便过来瞧瞧。”见奚爷正要去雅阁,掌柜想到了什么,提了句:“啊对了,大爷,自那日之后,那位神仙姐儿连连来了半月有余!每每都买了好些布回去,哎哟,多亏了这位神仙姐儿,咱这个月的进帐,足足涨了一番。”奚爷刚抬搁在楼梯上的脚又收了回去,剑眉微蹙,“你说,她连连来了半月有余?还每每一来就买布回去?”“哈,是啊!”奚爷只觉蹊跷,夏裳也才刚做,秋裳还得两三个月,再说这置办之事,也应不经她手,她买这么多布做甚?奚爷指节敲了敲桌面,掌柜立即将账簿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他。快速阅览了下梅二姐这段时间购买的帐目单,虽这些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于官家女和普通百姓来讲,这可是一笔巨额。那掌柜的看尽南来北往的商客,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早已练就火眼精睛,哪里瞧不出端倪来?“大爷,那位神仙姐儿八成这两天也会过来的。她都来了半月有余,不可能就突然不来了吧?”奚爷神色沉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道:“若她来了,便叫小二第一时间上来通报。”“好勒!”奚爷去了雅阁,等了一个上午,直到季明推门而入,奚爷心头一跳,语气掩不住的激动:“她来了?”季明盯着他家大爷,莫明有点心酸,“不是……爷,这都正午了,是不是在这儿用膳?”奚爷失落的表情太过明显,摆了摆手:“在这吃吧。”“那小的这就去准备膳食。”说罢,季明退出去准备膳食了。从清晨等到日暮,梅二姐今儿没来。季明给掌了灯,忍不住上前劝了句:“大爷,都很晚了,咱回玉奚园吗?”“回吧。”奚爷径自起身,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步子,季明给吓了一跳。“大爷?”奚爷转过身,道:“还是不回了,在这歇下,省得来回奔波。”季明沉重应了声:“诶!那,那小的给您铺床去。”次日清晨,丫鬟上来伺候了奚爷洗漱更衣,奚爷也没心思挑什么布,让季明合着掌柜,看着去办了。奚爷在布庄等了整整两日,直到第三日清晨,老太爷叫人催他回去,这才动身回了玉奚岭。回去的马车上,季明看得出来,奚爷情绪很低落。季明勤快的给奚爷打着扇,车内很安静,只能听到冰鉴里冰块的消融声,凉丝丝的冷气从冰鉴上的几个小孔流窜。回了玉奚园,老太爷已在议事大厅里等着了,准备去周家的聘礼从内堂排到了院口。奚爷走进议事厅,只见老太爷正在听管事的清点聘礼单子。老太爷准备的这聘礼,是下了血本了,样样珍稀之物,可见其重视程度。“明儿便要去周家提亲了,你倒好,正主儿连个人影都找不着!”老太爷睨了他一眼,心中喜悦,不稀得再说他。“祖父……这下聘之事,不如再缓缓?”奚爷打着商量的语气。“缓缓?缓缓你再去外头鬼混?跟那些个狐朋狗友胡闹?你也不想想,你如今都二十有五的年纪了,还未正娶,像话吗?!”奚爷暗中抽了口气,“我不是不想娶,那……那总得让我娶个顺眼的吧?”☆、第12章老太爷反问:“周四姐不顺眼?”奚爷撇了下嘴,“顺是顺,可……”老太爷凝眉:“那还能有甚么?周父好歹是个礼部副使官,委屈了你不成?咱们是商贾世家,不可仕途及第,但若娶了官家女子,便可让你儿子科考入仕途!你好好想想,清醒清醒一下!你以为你现在笼络些个官家世子、公子哥儿,就能把你当回事?!”奚爷满是无奈,甩袖负气道:“商贾世家有何不好?!我奚风渡富甲天下,恁是个商人,也要做这天下最不失风度最权贵的商人!”“好!你有骨气!可你要明白,古训有言,民不富斗,富不与官斗,你富甲天下又能如何?官家一言,便可让你一朝覆灭!你也不过是那群蝼蚁中经得起踩踏的蝼蚁。哼!”奚风渡怔忡的站在原地,袖下的拳头紧攥在一起,他想反驳,却可悲的发现,他竟无从反驳。世道便是这样,从来如此。可从来如此,他并不觉得便是对的!别人改变不了的事情,不代表他不能改变!奚爷恨恨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世人知道,商人,也有商人的原则与信用;一国无强商,又何以谈繁荣?我要做这天下最大的买卖!我要让所有人都得仰我鼻息!”老太爷怒瞪着眼,目送着奚爷旋身离开的背影,气势坦荡,背脊笔挺,贵气的紫袍迎着暮日的晚风轻扬,倒真像个人物。老太爷突兀一笑,“如今你这般豪言壮志,也不知我老头子有没有命能等到那一天。哈哈哈哈……好,好啊!不愧是我们奚家的儿郎!还是没长歪!”老管家无奈一笑,“那……这下聘的事儿……”老太爷脸色一沉:“这亲还是得结的!”****今夜月朗星稀,奚爷提了一壶浊酒上了屋顶,枕臂独酌。“嘿嘿,大爷?”奚爷睨了眼顺着梯子爬上来的季明,手里还拿了几道小吃,一一摆上,劝了句:“大爷,夜凉了,再吹会儿风就回屋里头去吧。”奚爷提壶就饮,也未理会他。季明暗自叹了口气:“要不要小的陪您喝两杯?”“聒噪!”奚爷字里行间满是嫌弃。季明一脸委屈,“那小的就下去了,爷您下来的时候,唤小的一声,您吃了酒不稳当。”奚爷满眼愁苦,长叹了口气,醉语呢喃:“人非石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