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上脸
天很冷,陈枝穿了一件短款的羽绒服,车上一直开着暖气,但等到达目的地,看见那被烧得漆黑的楼房时,她还是打了个寒战。 老师在电话里告诉她,这场火灾发生在五天前。 夜里楼突教学然起火,由于当时只有一个门卫在,又是深夜,便没能第一时间发现火情,等到打电话救火为时已晚。 火势蔓延很快,加上学校里的窗帘、书本、桌椅都是易燃物,风一吹,孤儿院一共就两栋建筑,竟无一幸存,被烧成了空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那天孤儿院中的老师和孩子们都一起到院长家里去包饺子了,孩子人数本来就不多,后来玩得太晚,院长就干脆让他们住在了家里,省得来回跑,没想到竟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陈枝刚一下车,就闻见一股刺鼻的焦味,吹来的风中还有细细的黑色物质。 她没走几步,就看见来门口接她的院长。 “院长mama。”陈枝小跑过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这个孤儿院是院长一辈子的心血,到了最后付之一炬,换了谁能不伤心? 这一次见院长,她比上一次更瘦削,即便穿了羽绒服,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脸上更是一点rou都没了。 院长递给她一个口罩,声音还是那样慈爱:“知道你有那份心,但这里乱,你实在不必过来,快回去吧。” 陈枝站在院长身边,看着穿红马甲来来回回走动的志愿者们,看着他们在废墟中忙碌寻找遗留下的有用物品,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不能这么走了。 她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可以说是像第二个家一样的地方。 院长拗不过她,拿了件红马甲,带她往里走,随着一起进去的,还有两个陈宗元安排的保镖。 站在门口看那两栋楼已是触目惊心,越往里走,越是可怕。 看着满目疮痍的一切,陈枝五味杂陈,她加入志愿者行列,开始帮忙。 这一忙活,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她摘下手套到水池边洗手,刚好有几个穿着红马甲的人也在此处,长长的水池旁站了一排人。 陈枝把掌心残留的黑色颗粒洗干净,关了水龙头,听见有人叫他,扭头一看,身边摘了帽子和口罩的人很是眼熟,再定睛细瞧,居然是何远。 “何远?你怎么在这?” 陈枝刚出声,何远便走了过来,他依旧是那副腼腆的样子,说话声音也不大:“我以前也在这个孤儿院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过来帮忙。” 陈枝惊讶地看着他:“真的?” 何远抬眸,道:“大概有十年时间了,你呢,过来做志愿者?” 陈枝为了出国,经常会参加一些义工,所以她出现在这儿确实很好找借口,于是并未点破和孤儿院的关系,只是悄悄套何远的话。 何远并未设防,什么都同她说了,他还是第一次和陈枝说这么久的话,心脏乱跳,手里的帽子都被捏的不像样。 说到一半,何远突然抬手,陈枝没反应过来他便退回了刚才的距离:“你头上有片叶子。” 陈枝道了声谢,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吃饭,便没耽搁何远时间,与他挥手告别,刚转身,便看见陈宗元站在烧得黑乎乎的摇摇车旁边,眸子幽幽地盯着她。 陈枝原本是要在这儿吃饭的,但半个小时前陈宗元打电话来说接她一起去吃,她便没拒绝,只是这还没到半小时呢,他怎么就从市区到了这儿? 陈枝小跑过去:“你怎么这么快?” “飞的。”陈宗元伸手在她脸上揩了揩,就这么一小会儿没戴口罩,就有黑乎乎的颗粒附着上去了,他想到自己没有遮挡的脸,厌恶皱眉,语气也不怎么好:“走了,这破地方下回别来。” 陈枝觉得他嘴好毒,什么叫破地方,这儿可是院长mama一辈子的心血,变成这样,他就没点同情心吗? 陈枝现在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吵架,和院长mama说过一声后,不开心地上了车。 车上气压很低,还有一股焦味,陈宗元烦躁地开了窗散味道,直接让阿海把车开到了最近的一家五星级宾馆,开了间房让陈枝先洗澡。 陈宗元看了自己花猫一样的脸,属实不宜出去吃饭,便乖巧进了浴室,她洗澡的时候很心不在焉,一直在想何远刚才说的话。 原来他们当时在孤儿院居然是同一届的,而且听何远话里的意思,有在暗示她,这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并不是对外公布的线路老化那么简单。 陈枝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孤儿院突然烧起来的大火很奇怪,突然冒出来的何远也很奇怪。 过去太多年,好多人的面孔都已经模糊,她不能确定当初孤儿院里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 如果何远没有说谎,那他们现在在同一个班,又曾待过同一个孤儿院,这样未免过于巧合了些。 而且他怎么知道是有人故意纵火。 陈枝甩甩头,不再继续深想,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就见陈宗元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她了。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美食,闻见食物的香味,陈枝肚子发出一声响,她刚坐下,还没动筷,便听陈宗元问:“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陈枝正在怄气呢,不想回答。 陈宗元突然发作,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发出不小的动静:“陈枝,是不是以为我惯着你了,在这儿蹬鼻子上脸呢?” ———————————— 要吵架了,搓手手,看戏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