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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海棠

    东霖的天气实在不好,雨水多湿气重,柏黔听着屋外的雨声,考虑着什么时候搬家到北一点的地方去。

    沈眠还陷在睡梦里,锦衾里暖丝丝的,让他睁不开眼。手指露在外边,搭在柏黔的大腿上。他的手看上去有些微妙的怪异,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有一点点摸过才能察觉到手指细微的偏斜和关节的僵硬。

    那是他早年在京都时受的伤,落下了病根,阴天下雨时就会发作,柏黔找大夫给他治疗过,现在已经好上许多,至少像这样的天气不再痛醒了。

    柏黔把他的手塞回去,自己也伸手到被子里,握住他微微泛着凉意的手。沈眠呢喃一声,终于能换了下姿势。他昨晚又失眠了,一入睡就噩梦连连,闹得柏黔哄了他半夜,他一看柏黔眼下青黑的倦容,心里不舍,失眠得就更厉害了,直到天微微亮时才睡下。

    柏黔睡时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控制着力度,让他保持着右侧躺的同时又不会被吵醒,就这样睡了一晚——这是昨日赵焯叮嘱她的。

    昨日赵焯口述了诸多事项,让她千万要注意,今晨还送了便笺,将他昨日所说还有后来补充的都写在上边。

    “郎君的病还有的治,但若是平日里疏于照料,恐怕神仙难救啊。”赵焯临走前嘱咐了一句,这才打道回府,好在他来的早,回到医馆后街上才下起了小雨。

    沈眠这一觉睡得久,中途被喂了点吃食,人还是懵的,眯着眼睛只管往下咽,连喝药的时候都只是迷迷糊糊地皱了下眉,伏在枕上很快又睡着了。直到午时他才头昏脑胀地爬起来,屋里只有两个侍从守在外间,柏黔不知道哪里去了。

    沈眠没什么精神,伏在床上发愣,像一尊了无生气的人偶。直到柏黔端着饭菜进来,他才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坐了起来。

    “起来吧,”柏黔一手把吃食放下,另一只手接住倒过来的沈眠,埋在他颈侧蹭了蹭。沈眠靠在她怀里,手指划着她的脸颊,视线随着指尖一点点下滑:“你昨日实在冲动,怎可对赵大夫恶语相向。”柏黔握住他的手,吻了一下手心:“眠哥说的是,我再不这样了。”

    昨日沈眠的病发作得厉害,他们初来乍到,寻不到靠谱的医者,对着赵焯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浮木,难免用力过猛反对对方失礼了。不过再怎么折腾,终究只是柏黔一人焦心罢了。

    柏黔将碗筷放到沈眠手里,注视着他苍白的脸,纤长的睫毛微垂,在他瞳孔里投下一片阴影。

    沈眠脸长的标志,说话时嗓音低柔,像是在哄人一样。但不笑的时候就透出一股冷意,视线不经意间对上时,能看见他寒霜一样的眼睛,最深处的黑睛藏着nongnong的疲惫。若是让赵焯见了,便知柏黔那冷若寒冰的眼神是和谁学的了。

    饭后坐了一会,等到消食得差不多了,柏黔让他背对着自己坐着,给他捏肩揉腰。沈眠微微垂着头,单薄的身子随着按摩的力度摇晃。他大病初愈,动作稍微多一点就喘得厉害,只能缠绵榻上,偶尔出去走走。

    躺得多了,筋骨反而酸痛起来,柏黔特意学了按摩来给他揉着。

    沈眠手搭在被子上,身体因按到后颈而微微瑟缩,他有些含糊地哼哼:“好麻。”柏黔放松手腕,略微用力了一点,让他放松下来。

    从后颈按到肩膀,再到腰身,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摸遍了,才能找得出二两rou。

    没过一会,仆人端着晚上的药进来了,柏黔停了动作。

    沈眠不耐烦吃药,次次都皱着眉掩着脸要躲,这时候柏黔做出一副落寞的样子,再难喝的药沈眠也苦着脸咽下去了。

    柏黔将晾好的药放到他手里,自己端了盘红枣,等沈眠皱着脸喝了药就塞一颗到他嘴里。沈眠眉头紧皱,嚼着枣子。新换的药感觉更苦了,还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怪味。

    柏黔给自己也塞了颗枣,拉着他下了床,一边给他换着衣服,一边絮叨:“今日躺了这么久,出去走走吧,”她环抱着他细瘦的腰,将腰带从他身后扯过来:“外头雨刚停,穿暖一点。”

    沈眠趁她贴过来的时候抱住她的肩膀:“腰痛,系松一点。”腰上的束缚减轻了,沈眠吁了口气,又加了件大氅才被柏黔牵着出门

    东莞的秋天萧瑟多雨,雨好不容易停了,天色阴沉沉的,让人看着压抑。柏黔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些后悔将宅子安在这种地方了,她握着沈眠带着毛指套的手,带着他看院子里新种的醉蝶花。

    那花被冷风冷雨一阵浇,还生机勃勃的挺立着,一阵清风拂过,花朵轻晃,倒真像蝴蝶环绕翩飞。沈眠掩唇轻咳,躲着什么似的偏过头,不愿再看那散发着娇艳与活力的花。

    他揽过柏黔的腰,让她带自己到别处去。走在连廊下,他想起什么似地问道:“那株秋海棠呢?”柏黔眸色一暗,低着头道:“东莞太冷,那株海棠前两日冻死了。”

    那秋海棠是沈眠从泊州带回来的,跟着他许多时日了,品种稀罕,能全年开花。一直被他好生照料着,开的花又多又漂亮,可惜芯子里生了虫,再加上不耐寒冷,在东莞待了不到月余就渐渐枯萎了。

    沈眠有点意外,他想为陪他多时的花说点什么,最后却只留下一句“可惜”。他的心情rou眼可见地变差,此时月影初上,侍女提着八角灯笼来寻,两人相牵着手而去。

    回了屋里,沈眠端坐在椅子上,吹着茶碗里的浮沫。他做什么事都透着一股认真劲,双眼定定地盯着手里的茶,时不时喝上一口,像在仔细品味似的,事实上只是他在走神罢了。

    “嗯?”耳边落下一片阴影,沈眠下意识地先躲了一下,才抬眸去看。柏黔凑得更近,就势吻他的唇。

    唇瓣还带着雨露的凉意,空气中的水意却浸不软他的唇,柏黔用舌细细地描绘他唇上的纹路,倒不着急攻城掠地。

    沈眠将手放在茶盖上,微眯下眼睛接受了这个吻。唇上传来的热意让他忍不住喟叹,唇缝微张就被滑溜溜的舌尖舔了一下,紧接着捅进来整个舌头。

    炽热的吻将他灼伤,留下永久的印记来宣扬自己的主宰权。吻越来越深,沈眠被迫张大嘴喘息,舌头被席卷吮吸,偶尔被牙齿叼住轻咬,麻酥酥的,快要暖化了。

    舌尖退了出来,舔到他唇边的一颗小痣,留下一抹水痕。柏黔舔过他的下巴,将他的下颌亲了个遍。

    沈眠有些无奈地捧起她的脸,自己往前凑了点,将舌头重新迎入口中,痴迷地缠绕起来。柏黔感受着温柔的亲吻,享受rou体相贴的快乐。

    一吻结束,沈眠喘息着平复自己的气息,额上微微出汗。柏黔虚虚挂在他脖子上,撒娇一样蹭他,舔去了他颈间的汗珠。

    两人静静地相拥,没再继续往下做。沈眠的身体受不了更多的消耗了。

    沈眠阖目靠了她一会,开口道:“琉儿呢,怎么这几日不见她。”

    柏黔玩着他的头发:“我让她过几日再来,免得扰你养病。”

    “那就过几日再唤她吧,传了病气就不好了。”

    柏黔应了,见窗外天色渐晚,屋内昏暗,索性也不点灯了,揽着他的腰往床上带。

    大概是吃了药的缘故,沈眠刚沾到床,困意就缓缓催生,让他一下子意识模糊起来。任由柏黔摆弄着他,等到换好衣服,沈眠的呼吸均匀和缓,已经睡着了。

    柏黔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沈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