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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染作金红色。萧钰能看到她的睫毛,长长的、根根纤细,带着恰到好处的卷曲弧度,被初生的朝阳洒上一层金色的薄屑。明明他们身处困局,明明他肩上承担无数压力,可此刻奇异的是,看着萧妙磬,他的压力、孤苦和隐忍,都像是被蒙上一层软软的金色。思及昨夜她温宁而坚定的话语,萧钰心里一道念头无比坚决。父亲已然时日无多,添音的身世怕也即将大白。无论将来她想以什么身份活下去,他都护她到底。不为权利和霸业,只为她给了他所行之路上,唯一的温暖。☆、共同的江东随着黎明到来,萧钰唤萧妙磬醒来。萧妙磬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不好意思的脱离萧钰的怀抱,连忙起身。这么睡一夜实在是腰酸腿麻,萧妙磬站起来后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揉了揉腿,就赶紧和萧钰一起去召唤将士们。将士们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息,精神都好了一些。大家继续急行军,向着长江方向。这后面的路上,他们遇到过几波追击。除了徐州牧派来的轻骑兵外,还有别的诸侯率军趁火打劫。每次境况都十分凶险,要不是萧钰随机应变、水来土掩,顺手做下几个迷惑敌人的局,将士们都不敢想自己会死成什么样。终于,离江畔只剩下不到五里路,战船在等着接应,偏在这时,又一队徐州牧派的轻骑兵杀过来了。大家不由精神紧绷。这个时候要是和轻骑兵对上,离江畔太近,很容易被逼到还来不及上船就全军覆没。可要是继续逃跑,怕也会上船上到一半时,轻骑兵追到岸边。怎么看都不能所有人都上船渡江,除非留下足够的人在这里挡着。那便是以命相换。“予珀……”萧绎唤了萧钰,让他来安排。这些天的奔逃、劳累,还有战败的打击,加重了萧绎的恶毒之症。现在萧绎无时无刻不在腹痛,眩晕而无力,骑在马上都还要分出一手捂着肚子。萧钰看了萧绎一眼,“父亲别急。”他点了一队人马,包含吴琪和几个将领在内,“你们带人护着父亲先行渡江,我留在这里拖延时间。”萧绎面上一震,“予珀!”吴琪也失声:“长公子!”长公子贵重,是他们江东军将之魂。他留在这里殿后太危险,万一和她父亲吴均一样……吴琪忙道:“长公子和亭主同主公先走,我等大不了就是一死,万没有让长公子留下的道理!”“是啊,长公子您快走,我们不怕死!”“对,我们不怕死!”一道道声音响起,先是将领,然后是普通的士卒,接着连负责喂马和做饭的伙头兵都纷纷呼喊起来。他们死不要紧,江东可以没有他们,但不能没有长公子。长公子在,江东在。他们即便死了,家眷遗孀也还能在长公子的庇护下继续安稳活下去,不是吗?看着这些人逐渐坚定的眼神,就像是被雪水洗亮的,像是被压在石头下的小草坚韧的冒尖,萧妙磬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热。她对上萧钰的目光,从他眼底看到同样的神色。他兢兢业业打理江东,即使双腿不便亦与普通将士们共存亡,换得他们的信任、他们的牺牲和托付,值了。“你们去吧,听我的命令,先送父亲走。”萧钰斩钉截铁,“留下五百人,我来想办法拖延时间,尽我最大能力护大家全身而退。”他说罢,转眸向萧妙磬,“音音,你也走。”“长公子,我愿意留下随您一同御敌!”“我也愿意!”“我留下!”“俺也留下,拼了!”一个接一个的士卒喊出来,站出来。长公子始终不放弃他们,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无惧死亡!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了,吴琪等将领们终是听了萧钰的命令,护着萧绎赶去江边。吴琪想拉上萧妙磬,但萧妙磬却不为所动。“我不会走的。”萧妙磬定定说道,眼睛看着萧钰。她昨晚就说过了,不论发生什么,她都要和萧钰一起面对。让她抛下双腿不便的萧钰自己逃跑,不可能。萧绎他们走了,这里只剩下五百名士卒。远处追兵的马蹄声渐渐变大,很快就要赶到这里了,萧钰在快速的思索该如何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战果。却就在这时,他看见从士卒们中间走出十几个女子。他微怔,这十几个女子是军中的舞姬,这两天也随着他们奔逃。她们被同是女子的吴琪护着,原本二十多人折损一半。方才她们可以随着吴琪和萧绎一起离开的……“为何不走?”萧钰不由问出。舞姬们已是灰头土脸,可任谁都能看出来,她们身上散发出一种决然的亮烈。“我们不走,长公子,请让我们留在这里拖住敌人,请您带各位将士们走吧!”萧钰吃了一惊,萧妙磬同样吃了一惊。一路上一直没说话的袁婕,这会儿也从士卒们中间走出,一身红衣艳烈如血。有士卒道:“娘们胡闹!你们能拖什么敌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为首的舞姬明眸湛湛,“我们可以的!我们别的不会,但我们可以跳舞。就在这里跳,让敌军看着,你说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你们、你们这是去送死——”“难道你们留下不是送死吗?是死我们姐妹十几个,还是死你们这么多人?!”舞姬说着流出泪水,面目却更加坚决如铁,她转身向萧钰道:“我们都是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的孤女,承蒙长公子收留,有口饭吃,有容身之地,亦不必像烟花女子那样以身侍人。此番江东兵力大减,多保住一个是一个,也该是我们姐妹报答长公子的时候了!”“你们这些娘们……”“别说了,都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她用尽了满腔力气吼道,“江东不只是你们的江东,也是我们的,是我们共同的江东!”萧妙磬心间猛地震荡,这一瞬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牵住萧钰的袖子,含泪用目光询问他。她看见萧钰的眼眶同样泛红,眼底既有着被拥戴和信任的欣慰,也有着对这些人的敬佩。他唇角微牵,牵出一道苦笑:“虽然我不愿你们如此,但此法的确可行……”且牺牲最小。袁婕也开口了,她走到萧钰近前,说道:“既然是跳舞,妾随她们一起迎敌。”萧妙磬不由倒吸一口气,“颂姬……”“亭主与长公子快走吧,妾能脱身,说不定还能带两个姐妹回去。”萧妙磬想说什么,终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