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忆世界/监狱篇的开端/狱卒强制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海鸣小姐再一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研究中。利夫的破魔能力太过强势，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魔力量充盈到能顶着破魔技能封住他，搞不好真的会在冲突中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过利夫本人似乎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她提出要研究他的技能，他便配合她做了各种各样的实验。魔女的求知欲望一旦开启，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尽管还不能妄下结论，但随着这一个星期的研究，她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破魔的技能并非是主动释放的，它更像是一种“祝福”“伴生属性”之类的存在，仅会出现在利夫杀意暴涨或者戾气极重的时候。

    难怪……难怪帝国选择用“情欲”作为他的枷锁，击溃一个人的精神，比什么都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斗志。

    这一招下作，却又高明。

    了解到这部分之后她就不再纠结这些事，比起帝国的打算，她更在意的还是利夫被切断的耳朵和尾巴，她承诺过会想办法，她就一定会做到。

    只不过研究了两天，现在的利夫已经不再是剧本上三言两语带过的士卒，如果要改变他本身，也要付出大量的“因果”代价，相比之下，重塑或者改变一些他本身的因果可能会更加容易。

    这是利夫第一次进入魔女的地下室，层叠的货架紧贴着墙壁，上面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罐子，有些是颜色各异的药水，有的用透明的溶液保存着什么东西……但大部分的则是不透明的，说不上材质的白色盒子，紧紧封锁住其中的内容物，每个盒子上都贴着标签，用他不认识的语言做了标记。

    地面延伸开的是特殊的魔纹，用来改变这个房间本身的“因果”，用海鸣的话来说，这种魔纹可以将这个房间独立出这个世界，在这里，魔女们的力量将不再受到世界的影响，相对的，也不会做出什么影响到世界因果的事情。

    “我也考虑了很多这个世界本身的材料，比如黑龙骨草，比如兽王的眼泪，比如神明的遗物……不过，基本上都是制作特别的、能和活体相连的义体。使用起来可能没有负担，但再怎么样都不是你本身的肢体了。”

    利夫并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所以呢，我要用这个房间作为连接，开辟一个新的小世界，挂接在这个世界本身，作为一个平行世界的概念。”

    每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但连在一起……

    “这个世界会以主世界的因果，和你的记忆作为根基，以我的魔力作为燃料运行。我们会回到你的过去，在那里改变你受伤的‘事实’，逆转你的因果，再把新的未来带回到这里——你听懂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呃，简单来说，就是回到你没受伤之前，然后走一条全新的路就行了！”

    “主人……”

    利夫似乎在犹豫什么，可是海鸣兴致高涨，并没有给他迟疑地机会，牵着他的衣角就扑进了时空门之中。

    可利夫要说的事情太过蹊跷，他并没有那一段失去耳朵和尾巴的记忆，他在帝国约莫度过了半年，其中有三个月的记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一团朦胧的黑色烟雾，无论他怎么探寻，都只无法接触到真相，只能感觉到内心传来的无尽悲凉。

    而在平行世界和主世界联系上的那一刻，一段近乎将他淹没的黑暗记忆滚滚而来。

    海鸣醒来的时候，意识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

    她正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央，金色的狮子雕像高达三米，口中含着一块血色的宝石。狮子雕像的身下是一个身高约两米高的男人，白色的头发硬挺地戳在衣领外，岁月在他的额头留下痕迹，也赐予他锐利的眼神，只是被这样的眼神注视，她就下意识低下了头。

    海鸣感到恐惧。

    可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正穿着一条藕色的大衣，双手攥着一把未出窍的匕首……不，这不是她的手指，魔女的体型娇小、手指纤细，皮肤白皙得近乎病态。而这双手却有着正常的人类肤色，坚硬的指甲修剪的圆润，戴着金边的宝石戒指，袖口点缀着高级的缎带。

    这是一位贵族小姐的手。

    “莉莉安娜。”

    那男人开口的瞬间，海鸣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向下沉去，恐惧自内心深处升腾，她近乎发不出声音，只是逼迫着自己抬起头与男人对视一眼，又深深地低下头。

    莉莉安娜，是这具身体的名字吗？

    “莱昂家族不需要软弱的黄毛丫头，你说过你会成为家族值得骄傲的一员，而不是像你的母亲一样令家族蒙羞！”

    她下意识地哽咽，随之而来的却是冷眼与怒斥，她感觉身边站着许多看不清脸色的人，带着讥讽的笑容像刀子一样割开她的肌肤。她瑟瑟发抖，求助似的望向前方。

    可她看到的却是一位被压在地上的，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她棕色的头发上顶着一双鹿的耳朵，她被堵住了嘴，因为恐惧睁大了眼睛，泪水和涎水顺着那张扭曲的脸一起流下，却更加重了海鸣的恐惧。

    不，不……我不是莉莉……

    “莉莉安娜，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成为第三监狱的调教师是你的光荣。要么，杀死你的贴身女仆，要么，带回那位铁血将军的耳朵。这就是你的成年考验，我的孩子，狮子王莱昂的后代，莉莉安娜·莱昂，选吧。”

    他的，耳朵？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骤然清醒的意识让她浑身颤抖起来，她咬着牙拔出那把匕首。她浑身的血管都仿佛在燃烧，重力像是增加了十倍来阻止她做出和历史不同的选择，她咬着牙扛下了那几乎要折断脊椎的压力，猛地向下挥刀。

    在鲜血之中她看到了那位女仆不敢置信的目光，海鸣像是四肢被扯断一样瘫倒在地上，被夺去了全部的意识。

    存在和意识都被干涉，海之魔女在沉睡的前一刻理解了现状。

    小世界以那个人的记忆为基准，他破魔的力量限制了魔女的行动，如果是她的本体她无所顾忌，可这具幼小的身躯不过是她创造在世界里的傀儡……

    他在偏执地顺应他的记忆完成历史，而他的历史中，并没有她的存在。

    不，不，我是海之魔女，我是……我不是……

    可是内心像是被一点点掏空，另一段空洞的记忆和人格向她淹没。

    我，是莉莉安娜·莱昂。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坐在第三监狱阴冷的地牢深处了。这一片都因为那个人所清场，身边的狱卒谄媚地向她介绍着情况。

    她是莉莉安娜·莱昂，帝国三大家族之一的，莱昂家族的公爵千金。她的父亲掌握着帝国的经济命脉，又以惊人的财力培养起帝国名震天下的魔法师军团，并作为第三魔法师团的直属上级。他的名字总是和那位有着帝国第一魔法师名号的老者摆在一起，莱昂家族行事狠厉，言出必行，如同他们的姓氏，是雄狮般的存在。

    她的父亲是狮子族的兽人，而母亲则是人类的魔法师，因为爬上了父亲的床成为了第三魔法师团的副团长。而第三魔法师团在前些时日与王国的交锋中落败，敌方的将领突破了上千魔法师的魔力封锁，直取团长首级。而她的母亲也因为指挥失误，被判处死刑。

    第三魔法师团被迫重组，她的父亲经受着巨大的压力，莱昂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恨透了的那个人，那只狡诈的豹子。风水轮流转，如今罪魁祸首正被囚禁在第三监狱最深处，饱受折磨。

    碍于国家之间复杂的政治纠葛，她的父亲不能直接对这位将军出手，但她不一样，她作为莱昂家族的一员可以被编入军队中，自然也可以在第三监狱服役，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莉莉安娜没能见上母亲最后一面。印象中她的父母并不和谐，但母亲也不如旁人说的，是个为了权势连身体都可以付出的妓女。她的母亲擅长各式各样的魔法，也曾在夜晚的天空为她绽放出烟花，那是她冰冷的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提起父亲，母亲的脸上总是带着深深的爱慕和崇拜，出身让她无法光明正大的嫁入莱昂家，但只要能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她也依然愿意付出自己的全部。

    可是莉莉安娜没能继承母亲出色的魔法天赋，她的魔力天生就低于常人水平，是以狱卒正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第三监狱丰富的刑具和设施，她已经无聊地对着墙面玩起了魔力弹。

    这是一种杀伤力并不强大，利用魔力爆发和良好的弹跳反射性能运转的魔法，不过对于魔力低下的莉莉安娜小姐来说，这只是她少数能掌握的魔力玩具罢了。

    “……小姐，听说前些日子您刚刚经过了成年礼，恕我冒昧，为什么您不选择割下那贱种的耳朵呢？”

    她的眼里扬起锐利的光芒，魔力弹失去了掌握弹跳划过她的耳朵，她回神来看向那位下巴尖瘦的狱卒长，冷笑了一声。

    “不过是杀了个下人，什么时候本小姐的事也轮得到无关的人过问了？”

    不，不对。她说出这话的同时就感觉到了尖锐的违和感，狱卒长愣在原地，他印象中的莉莉安娜小姐懦弱又胆怯，哪怕是刚才也一直心不在焉，不愿意看那些刑罚和道具，怎么提起这事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与那位，将军？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个人恩怨。”她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吐出话语，“现在，他是我的玩具，我可不想要我的玩具还没到手里就先缺胳膊少腿。”

    说出这番话，她才感觉到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不太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只是跟在狱卒长的身后朝监狱里走去。

    冰冷的空气叫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血腥味道并没有勾起兽人的快意，她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

    那个人正仰面被压在冰冷的墙壁上，手和脚上的铁链比她的小臂还要粗，在光线不足的牢狱内，那铁链上的深青色光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兽人的肌rou上布满鞭痕和焦黑的烙印，两个狱卒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踩住他的手掌。前面的那个正跨在他身上起起伏伏，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一边顶胯又一边泄出快意yin荡的呼声。

    他们见到狱卒长，见后者并未示意他们停下，便把那个人翻过来按在地上，他挂着白浊与鲜血的长发一片一片挂在遍布青痕的背上，换后xue承受那堪称虐待的yin刑，他含恨的目光毒辣地扫过狱卒长，落在未曾谋面的女孩身上，让她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不用担心，莉莉安娜小姐，这畜生被饿了几天，已经没有力气挣脱了，况且……”

    他做了个手势，旁边的两个狱卒扯着他的头发逼他扬起上身，另一个掰开他的下巴。

    “这位将军已经不是昔日的猛兽了，只不过是被拔去獠牙的畜生罢了。”

    他瞳孔微缩，身后的狱卒低吼着xiele身，一脚踩在他柱身上。男人痛苦地想要蜷缩下去，却被人逼迫着掐住下巴抬起头。

    莉莉安娜来到他的面前，她的手中是一盏燃烧的提灯，那点光线在牢狱中近乎算是耀眼。他却扭开头不去看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孩，面部的肌rou因为痛苦急剧的抽搐着。

    “我是莉莉安娜·莱昂。”

    那声音听起来弱不禁风。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见面前人不知好歹毫无应答，扯着他头发的狱卒使劲掰着他的下巴。

    “说你呢没规矩的畜生！莱昂小姐的话你是听不到吗？”

    于是他被迫转向莉莉安娜，冷笑着仰起头，那双金色的眼没有半点温度，半哑着声音开口便是讥讽。

    “狮子王？”

    那个人喷出一口鲜血，弄脏了她的皮靴，她听到自己心中的仇恨和厌恶汹涌而起。

    “很好，赫淮斯托斯将军，不……不懂规矩的，被前主人舍弃的贱狗，接下来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