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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灯很亮,照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落尽深棕色的瞳里。她的唇是湿的,开合时能看见藏在白牙后头粉嫩的舌。说他现在完全没有心猿意马,是假的。“你以前很喜欢抱我。”她说。他眨了下眼睛,用卷长的睫毛煽动她的心,“现在也一样。”“那你去关灯。”娇俏里带点命令式的语气。他转身去找开关的时候,她掀开了被子,躺到一侧等他。她喜欢把冷气开到二十度以下,然后盖着被子睡觉。“我能不能脱掉衣服?”他顿了一下,补充说明用意:“我不想明天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去上班。”“随便你。”其实她也觉得抱着硬邦邦的面料不舒服。灯黑了,然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他的衬衣里还有T恤,下身穿的是紧身平角内裤,黑色的,她记得他以前偶尔会穿宽松的格纹短裤,有时候她没带衣服,经常拿来当睡裤穿。他没有躺进来,只是隔着被子靠坐在床头,有些束手无策。当下社会的男人,恨不得使出全身解数去哄骗女人,终极目的就是将她们骗上床,他却偏要反其道而行。有时她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绅士还是迟钝。能在金融圈生存的男人,大多是alpha类型,可她却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那种进攻性。也可能他对别的女人不是这样的。乔予洁怫郁道:“或者你现在躺进来,或者你就一晚上都这么坐着。”权衡之下,他选择了前者。刚躺进有些体温的软床中,她就贴身抱住他,这个拥抱的体触和刚才完全不同,他们之间的衣料很薄,他能够完整地感受她身体的曲线。他迟疑的原因,是因为他今天是毫无准备过来的,Chris的建议,他当然没有听取。怎样才能坐怀不乱,不仅是对他,对任何男人而言,都是一个考验。然而她只是抱着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她只想在他的怀里睡一觉,仅此而已。那些支离破碎的宿醉夜里,被因伤心而消磨殆尽的时光里,最让她怀念的,是他温暖的怀抱。她再没有找到过像这样的怀抱。这刻她一点也不觉得羞惭,这本就是他犯下的欠下的,她没有要他赔偿她的心碎,提怎样的要求都不算过分,怎么折煞他都合情合理。他的身材没怎么变,还是原来的手感,胸腹的肌rou像软的石头,两只手臂能将她完全包容。他的T恤上有一丝香水味,男士的,还有日晒过的棉质衣物特有的素淡。棉花的气味让人感到轻松舒缓,有的品牌甚至推出过cotton味道的香水。他的身体并不松弛,反倒有些僵硬,她的耳朵正贴在他的胸口,能听见平缓有力的心跳,这是生命的象征。就这样静了一会儿,她问:“你困吗?”他在她头顶呼一口气,答:“不困。”“聊会儿天?”“好。”他欣然答应。谈话,至少能够分散些注意力。“你meimei还好吗?”以前他和家人打Skype视频时,她也会出镜,相互问候,其中联络最频繁的是他的meimei。“她很好,现在在德国学家具设计。她一直说要给我做一把椅子,但我现在还没有等到她的快件。”他调整了下放在她颈下的胳膊,下意识将她抱紧了一些,说:“她很想你,……,我也很想你。”乔予洁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你还经常去冲浪?”冲浪是他最爱的运动项目。他的社交网络主页用的还是那张在三亚冲浪的照片,七年都没有换过。她虽然注销了从前的账号,但还是会偶尔在网络上搜索他的名字。许楷文答:“工作之后,没什么时间。”“你每月有多少薪水?”“你真的想知道?”她哼一声,“没有特别想知道。”她只是想到什么问什么而已。但他还是回答了她,“去年底薪加奖金,接近七百万,因为有一个两年项目的抽成。”投行的薪酬往往和工作强度和资历成正比,按他现在的收入,就算干到四十岁提前退休,回北欧过日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她闷在他怀里“嗯”一声。“为什么没有上学?”她突然就不说话了,将他身上的T恤拧在手心里。他当时做出那个决定,很大的原因是希望她能完成学业。但她并没有这样做。这些是吴祎告诉他的。她到美国后,生活上遇到了很大的困难,第一年就退学了,一个人在外头找房子和人合租,开始打工,也不要任何人的帮助。这七年,实际上她过得很辛苦。“我爸……他贪污了很大一笔钱,计划逃港时,在机场被抓,判了死刑,缓刑两年。我离开的时候,对这些都不知情,是后来看到新闻才知道的。”她不想细述那些始末,只说:“在美国上学,需要负担高额的学费……我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所以不想用它。”☆、31他对她家中的变故一无所知,只是单纯认为,去美国念书是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而他一年的交流学习也即将结束,再见面的日子遥遥无期。在当时,他们站在各自人生的岔路口,短暂相遇,注定分离。许楷文问:“你mama她还好吗?”七年前,他曾经见过她的母亲一面,很突然的一天,她找去了他的学校。他还记得,当时她坐着价值不菲的进口车,除了司机,还带了一个翻译,任谁看都像是贵妇人。所以在和吴祎通电话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她会沦落到需要退学去打工的地步。她的母亲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提出的要求也十分简单,只是希望他能让她彻底死心,不再留存有回国的念想。他见识过她的固执和倔强,告别在即,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他同样不舍这段感情,他不是一个习惯撒谎的人,所以一直到登机前,他才下定了决心。直到现在,许楷文才明白七年前那场谈话的用意。那是一个母亲善意的谎言,她希望将自己的女儿保护在不知情中。对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失恋的伤痛也许很快会过去,但家庭破碎带来的冲击很可能是永久的,这会跟随并影响她一辈子,不只是学业和前程。“我们经常争吵,她无法理解我的自尊,我也无法理解她的自私。她觉得到了美国就能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但我做不到。我没办法花着那些来之不义的钱,像同龄人一样上学玩乐住大公寓,过心安理得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