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林沐：到那时就饮我的血rou吧

    虽然年浮玉忘记了曾经的伙伴，学得的知识却仍旧清晰地印在脑海。她不擅长治疗，可大多草药的模样和功效她都烂熟于心。

    所以当林沐说要为她抓一副药的时候，她很轻松就认出了这贴药剂的作用。

    ——安神养心。

    他递过药包，歪头时脑后的几只银铃摇摇晃晃：「骗不过我的，你近来没怎么好好休息吧。」

    的确没有，因为年浮玉不知道林沐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作为故人，却从不提往事，只是请求她偶尔过来帮帮忙。等到年浮玉来了，林沐也并没有太多时间同她交流，二人在关店后才有简单的几句对话。

    接过药包，年浮玉勾着其上缠成十字的细绳，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你我当初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并未觉得意外，只是将问题抛还给她：「唔，阿玉觉得呢？」

    亲人？恋人？

    年浮玉怎样想都觉得不够合适。说是亲人，他却会用那样缠绵的目光望着自己。说是恋人，又从不越界，就连座椅都离得很远。

    见她眸中掩饰不住的好奇，林沐红唇一弯：「是最亲密的家人。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

    「……」缓缓眨动眼睛，年浮玉给出个上扬的疑惑音节：「啊？」

    他神秘地笑：「嗯……你真的想知道？」

    年浮玉郑重其事点点头：「嗯。」

    「那好。」

    林沐凑过来，身上那股被药材浸透的药香涌进鼻腔，他揽过她的后脑，二人额心相贴。

    他道：「阿玉，闭眼。」

    *

    冷。

    年浮玉睁开眼，只觉得透骨的寒冷。她正蜷缩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内，从洞口向外遥遥望去，入眼尽是皑皑白雪。

    冰天雪地里，竟倒着数个血rou模糊的可怕怪物。一抹抹血色凝结，过于富有冲击力的画面瞬间刺痛了眼睛。

    「阿玉……」

    她这才发现身旁有人。那人靠在她肩头，眉睫都凝了霜雪，苍白的嘴唇甚至有些干裂。

    「林沐，你怎么样？」

    他的名字脱口而出，年浮玉只有一瞬的怔然，随后立刻察看他的伤势。

    这是他们跟随嵇慈修行的第二年，初窥门径的二人追随三只妖兽而来，没想到却中了他们的陷阱。被围攻的二人拼尽全力诛杀所有妖兽，但也耗尽了所有的灵力，就连随身携带的各种灵符法宝也都用尽。

    灵力与体力的透支让本已辟谷的他们久违地感受到了饥饿与干渴。林沐伤得更重，已经处于半昏厥的状态。天寒地冻，让本就失血过多的他浑身像块冰坨般寒冷，年浮玉施法变幻出一缕小小火苗也无济于事，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还好他们没有忘记给师尊留下讯息，希望师尊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林沐，你不能死，再撑一会儿。」

    年浮玉牢牢抱紧林沐，试图用身体温暖他。然而她自己也没有好上多少，就像两块冰紧贴在一起，谁都暖不了谁。

    「……」

    林沐的鼻息渐弱，年浮玉慌张地捧起他的脸，眼泪像刀片擦过冰冷的脸颊，留下一阵刺痛的感觉。她不再犹豫，抓起沾满妖物血迹的慈心，对准手腕狠狠划了一剑。

    guntang的血喷涌而出，一缕缕热气蒸腾又消失。年浮玉连忙将手腕凑到林沐唇边，可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她只好含下一大口腥甜的血，堵住他的唇，用舌尖挑开他的牙关，把血喂进去。

    久旱逢甘露般，林沐无意识地搂紧她，大口大口地吞咽。很快口中含着的血饮光了，他便去她唇里寻。舌头急切地划过她柔软的腔rou、缠住她躲闪的粉舌，依依不舍地品味着她唇齿间留存的甜腥气。

    「别，林沐……放……开……」

    年浮玉腕间还在流血，甚至将袖口都打湿了，还好低温让流血的速度变缓，不至于太过浪费。她挣脱开他的束缚，再度将手腕凑到他唇畔：「快喝。」

    嗅到熟悉的味道，林沐试探地在她腕子上舔了一口，很快便咬着她手腕吞咽起来。

    林沐的体温比方才要好了些，年浮玉这才松了口气。伤口深可见骨，她这一剑保证自己能够流出足够多的血。但她的体温却比方才更加冰冷，很快便打起了哆嗦。

    「……」

    不知林沐是否察觉了什么，他突然松开她的手，扑过来再度吻上她的唇。温热的血从他口中渡过来，哪怕年浮玉不想喝，也被迫饮下了大半。

    「阿玉……」

    他似乎恢复了理智，一抹浅绿色的灵力在指尖聚集，很快止住了她腕间的血。然而他并没有放开她，紧贴着她的同时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二人的血于彼此口腔中相融，又被彼此吞进腹中。

    「林……唔……」

    他捧着她的脸，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别躲。」

    「唔……你疯……」

    「你才疯了。」

    他垂眸看她，发辫上的铃铛在战斗中碎了几颗，辫子胡乱散开，纠缠在乌发里。他的一头乌发仿佛夜幕泼洒，将二人罩在一个隐秘的小空间中：「是谁先喂我血的？」

    「……」

    见她不应声，林沐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仍旧咬着她的唇不放，一向温和的嗓音隐约带了些急切：「阿玉，吞下去。」

    「不……唔……」

    林沐突然狠狠在她喉间一按，喉咙被迫张开，吞下他舌尖淌出的血。

    「咳……」

    血呛进她的气管，他便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仍旧不容拒绝地堵住她的唇。

    「阿玉，乖……」

    「咕嘟」

    不知饮下了谁的血，一时间只有吞咽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山洞外暴雪侵袭，很快将洞口掩埋。

    他们紧贴着对方的身体，感受着彼此再度凉下来的体温。

    年浮玉靠在他心口，平静道：「没想到会这样死掉。」

    「……」

    「师尊会来的。但如果我们都撑不住了……」

    突然用手掌捂住她的耳朵，林沐用最后的灵力屏蔽了她的听觉。

    年浮玉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到那时你就吃掉我的血rou吧。

    *

    仿佛做了场梦，年浮玉睁开双眼。

    面前还是那个小小的药铺，鼻尖萦绕着已经越发习惯的药香。

    林沐坐在她身前，为她递过一盏茶。

    「你那时说了什么？」

    他笑：「阿玉，那不重要。」

    「我不是你的阿玉。」

    他未答话，只用那双澄澈到过分的黑眸看着她，时间都在他的注视下变得漫长。

    「……」

    许久，林沐才移开视线。

    「嗯，不是。」

    「我不想恢复记忆。同你生死与共的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

    林沐站起身，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下雨了，要多留会儿吗？」

    年浮玉摇摇头：「今日与人有约。」

    林沐回过头，一阵突如其来的风从未关严的窗子吹进，将他发间的银铃吹动。

    「有约……」

    他感叹了一声，拿过她未饮的茶水，将一把油纸伞放到她手心：「快去吧。」

    直到年浮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林沐才松开已经被自己捏得粉碎的茶盏。

    瓷器化作尘埃，融进湿润的空气中。

    他站在门畔，久久没有离去。

    *

    才发现七夕的小番外没写林沐的……对不起我的小林沐，最近给他多安排点儿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