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双相与惩罚

    “十一点多了……”

    你打开家门，临面而来的是杨子芩的质问。“应酬，推不掉，真服了。”你晃了晃晕乎的脑袋，试图保持清醒，“我记得跟你说过了。”

    扶着你的手顿了顿，“是吗？那应该我忘了。”

    “不想吃药了，记忆力都变差了。”

    “双相不能断药。”你立刻提醒他，顿了一会儿，摸上他的头发，“唉，乖啊乖啊，我是医生，听我的。”

    杨子芩不懂，他根本听不进去，他有种莫名的伤心，伤心你大半夜不回来，他又有种莫名的愤怒，愤怒你在外边有野男人了。

    是的，你为了不可错失的主任医师位置，几乎没碰过酒的你答应了来自院长儿子的宴请。

    尽管你几乎没喝过酒，尽管你知道他对你别有目的。

    但职场就是这样，你拼命提升医术，结果发现，医院嘛，还是职场那套。

    你拒绝了，就不是拒绝应酬那么简单，更是拒绝了现在的事业，成为卷铺盖走人的预备役。

    更何况，爬到这个位置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你已经由于分手影响高考发挥，考去了专科医学院，甚至专业是拿不了医师资格证的。

    你当不了医生，你看不了病。

    而纠正这一切的代价是，专升本三年，本科两年，考研再跨去能考医师的专业，实习了，又规培，实习生、医师助理、住院医师、副主任医师……十年了吧，甚至过十年了吧，你累了。

    曾经说着理想的十八岁少女，如今也变成了被生活摧残得半死不活的近三十岁老阿姨了。你自嘲地想。

    你不知道，你还能撑多久？又或许某天就自杀了？

    但你担心呢，担心没安顿好的一切，担心你的朋友伤心，担心你的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担心杨子芩没了你，就会情绪全面崩盘。

    你们来来回回拉扯，好似互相折磨一样，不是你太想他了去找他，就是他太想你了去找你。

    你们互相换着角色———一方绝望得要放弃，甚至推开对方，一方受不了思念舔对方。

    两个都相爱着，却一个心理抗压不住压力得了双相，一个因分手郁郁寡欢，得了抑郁。

    都想着推开对方，都想着自己配不上，却又说不出那句“别离开我好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反正为了解决这种互相折磨，你们又在一起了。如今，也许是爱的人在身边，你精神状态反而正常，痊愈了。他的也逐渐减轻。

    不想了，脑子转不动。你费劲地晃了晃脑袋，但还是没减轻醉酒带来的难受。

    “先洗个澡吧。”杨子芩抱着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你，冷眼看着你耳朵上的新耳夹。

    他感到一股暴怒，在一瞬间冲上来。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你的耳垂，你也感觉到了。

    “好看吗？别人送的，说可适合我了。”

    就是朋友送的礼物。

    “真好看。”

    别人送的？是哪个野男人送的吧！

    “所以我拿到第一时间就戴给你看了。”

    第一眼先给你看了。

    “先洗澡吧。”

    好烦，好烦，想直接拽下来，最好出血，让你痛得知道不能找野男人。还戴给我看，大半夜不回家跟野男人喝酒厮混，现在还给我炫耀是吧？

    你脱掉高跟鞋，踮脚去摸他的脸。

    看着他眼瞳，恍惚间，你仿佛看到一脸疲惫的你倒映在他眼中。

    你沉默了良久，微笑着对他说：“子芩，明天周末，我没排班，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