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现在,一条鱼想尽办法爬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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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现在,一条鱼想尽办法爬床
一股冷风从窗外吹进来,叶棘不禁在床上打了个寒颤,干脆往牧碧虚的身畔又凑了几分,刚才那只捂住他嘴的手又有不安分的意向。
“牧小公子,奴家好冷……”
她眼下已经登堂入室,只需循序渐进鲸吞蚕食,牧碧虚很快就是她囊中之物。
不料牧碧虚从容不迫地往后一退,半坐了起来,轻轻一捻将床头的火烛点燃。
烛光摇拽着,带着浮动的暗香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与呼吸间喷出的热气交贯出一片暖霭。
“实不相瞒……”叶棘垂下了头,微蹙的青眉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哀伤,倒与她白昼时在马车上的模样相得益彰。
她的嗓音也是郁郁低沉的:“我与牧小公子应当是一段孽缘……”
牧碧虚眉头微挑。
他从小到大,连口头上的婚约都还未曾与人订过,是从哪里凭空生出了一段孽缘?
“牧小公子还记得当年发生在牧相身上的刺杀案罢?”
八年前,凤京城天阕大道上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当街刺杀案。刺杀对象便是当时担任宰相一职的吴恒,以及时任御史中丞的牧浩荡。
吴相当场去世,而牧浩荡文武双全,身手敏捷,侥幸逃过了一劫,只是受了些轻伤。
圣人闻之大怒,下令彻搜凤京城,调查哪些官员与外地节度使私相授受,暗中勾连。
三司联手,很快便查出了一批名单。
涉事官员本人被诛或贬,家中男子充军流放,女子贬为贱婢,原家中奴仆则被转手贩卖。
一时凤京城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流离失散的哭喊连天。
“我父亲霍冀只是个从八品下的中书主事,负责文书往来,在此案中也受到了牵连。”
牧碧虚听到霍冀的名字,确有几分耳熟。
当年伯父牧浩荡还是御史中丞时便广开言路,恭迎各方宾客。京畿道中官员纷纷上门拜访,泛舟湖上高谈阔论。
他们所携带的子女也常常聚集于牧府庭院中,旁听儒生大家灼见,一时间在凤京城中传为美谈。
叶棘两次潜伏在他的必经之处,对他发起突袭,牧碧虚当然不可能轻信她的一面之词。
“霍姑娘适才所言,有何真凭实据可佐证?”
叶棘双手拉开自己的衣襟系带,一条原本隐藏的沟壑隐有外露的征兆。
牧碧虚的视线未做多停留,很快将目光移开。
然而叶棘并非立刻要与他坦诚相待,而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涂漆防水锦囊。
外漆斑驳陆离,丝帛剥落,看起来已很有些年头了。
她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宣纸和一个玉质莲蓬递给了牧碧虚。
他打开一看,上面乃是一首他昔年与少年男女们一同游园的时候所写的诗。
八年前,十四岁的牧碧虚眉目轩朗,高挑身量已接近成人,如初绽渥丹,于静谧处动人心魄。
有不少闺中少女暗心倾慕于他,在游园时求他的墨宝。
牧碧虚并未恃才傲物,端出一派高高在上的姿势予以拒绝,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一地予了她们。
在墨迹首尾有赠方名和他的落款,眼前这张纸上,他所写的这首诗抬头便是——
“赠霍中书主事令嫒凝。”
除了墨宝,不时有贵女前来向他索要随身小件。
牧碧虚也不以为意,通常手边有什么东西不是要紧之物,便会随手赠予他人。
他将那颗玉质莲蓬转了半圈,见底座上果然刻着一个“牧”字,是牧府逢年过节给子孙们批量打赏的小饰物。
想不到自己随手赠出的东西,却被这个少女视作艰难旅途跋涉中小心珍藏的宝贵之物。
要说牧碧虚毫厘不为之撼动,那是假的。
他顿了一顿,又问:“霍姑娘这些年去了哪里,后来又怎样回了凤京?”
“流放途中,父亲无法忍受旅途孤苦,绝食多日而死。母亲和弟弟南下时染了瘴毒,也去世了。”
叶棘的表情极其真诚,神色极其哀婉,仿佛对自己的生平推诚不饰,毫无隐瞒。
“我被卖进雷州节度使赵景家当了奴婢,直到去年才得以给自己赎身。
她看牧碧虚逐渐凝重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番苦功下对了地方。
霍凝如丧家之犬仓皇逃窜时,还一心守护着牧碧虚早了无印象的随手馈赠,失去锦囊时悲痛欲绝,比死了爹还伤心。
她叶棘能让这些已经成为历史废墟的死物重新焕发出生命力,不就算是物尽其用了吗?
不过牧碧虚又生出了新的疑惑,他对于前来府中游园的各位少年男女们,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印象。
“我记得当年你娴静少语,不似现在……”
不似现在如此油腔滑调,如同一尾溜手的泥鳅。
叶棘抽了抽鼻子,恍若被他这前半句话深深地伤了心。
她的手指挨上牧碧虚的衣袖,又像触了火一般放开。
行动畏缩,口中却大胆叫出了他的表字,“怀意,人都是会变的。”
人当然是会变的。
比如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躯体意义上的。
远离凤京城的雷州已成家天下,翁传父,父传子,早游离于中央朝廷势力范围之外。
牧碧虚便是想要去打探消息核验真伪,一来一往也要数月之久。
“自我十四岁起,就深深地倾慕于怀意。虽知晓你我身份已有云泥之别,却仍常常魂牵梦绕,寤寐思服,始终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与你重逢。”
叶棘见牧碧虚沉吟不语,手心狠掐,含泪眸色越发凄楚动人。
“怀意若厌了我,早在马车之中就不会允我动手动脚,轻薄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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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现在,想尽办法上床。
未来,想尽办法下床。
交代了一下,看来鱼汤是在明天。
求收藏和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