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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番外 下(池润,剧情)

    

元宵节番外 下(池润,剧情)



    夜风吹过,柳枝摇曳,树影婆娑,月光不受结界的屏蔽,依旧丰盈地洒落。

    风中的淡淡水气无声地弥漫开去,浸润进沉默的夜色里,又好似在悄悄揣摩谁的心事。

    没有外来的嘈杂吵闹,只剩二人的世界里,安静像是一股能叫人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的势力般异军突起。

    池润朝一旁撇开头,仿佛依旧不愿听顾采真说话。

    顾采真倒是见怪不怪,若是一两句软话就能哄好,他也不就是池润了。

    但她却故意不再开口,只是抱住他,埋头在他怀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胸口,像是在嗅他的气息,继而就轻轻叹了口气。

    池润很喜欢她这种依恋自己的小动作。

    虽然两人在床笫之欢上与一般男女天差地别,可他还是非常着迷于顾采真自然而然做出来的、这些在普通爱侣间随处可见的举动。

    于是,他的心情又微妙地好了点,本想听她继续解释,可她竟就这么不吱声了。

    她还叹气?

    她有什么好叹气的!

    池润才将将好了两分的情绪,又立时回落下去四分。他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回过头垂下眼眸,似是想要质问她,却在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时,欲言又止。

    结果她倒反而先发制人,还显得十分欣喜,“师叔肯理我了?您想跟我说什么?”

    听得她这个时候还在一口一个“师叔”,一口一个“您”,好似就是故意跟他作对,池润越发气不过,“别叫我师叔!我没什么要说的。”明明暗自想好不能在她面前发作脾气的他,登时压不下满腹的委屈,接下来的话也脱口而出,“你叹气什么?今晚和你相约赏灯的人本就不是我,你何必来……唔!”

    又快又急的言语显然已经明晃晃泄露了自己的情绪,池润张口的瞬间就后悔了。但此刻闭嘴已无任何意义,他就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既不管之前的种种克制,也管不了言辞间的酸味了,边说边抬手要将顾采真搭在他肩膀上的两手一起拂开,好似连叫她亲近触碰都不愿意了。

    他果然是气得厉害了。

    顾采真一边在心里叹气摇头,一边轻车熟路地吻住了他的唇,将他还未说完的气话一起堵在了唇舌间。

    又是这样!她总是这样!

    池润不满地昂头想要躲开她追逐而来的红唇,却没想到树上陡然亮堂起来。

    于幽暗环境中亲吻的双人此刻被笼罩在一片光中。

    他吃惊得抬起头,只见两人所靠的柳树上竟然挂满了一排排造型简单又雅致的灯盏。灯盏呈四角方型,自上而下错落有序排列着,白纱灯罩内,是柔和的光。

    他下了山,避开人声鼎沸热闹喧嚣的街道,不想去看这些本该属于顾采真与阿泽一并前往的盛景,寻了这么一处清净的地方设了结界自己待着。明明他来这里时,这树上就只是挂着一些普通装饰的彩带罢了!

    顾采真却趁他昂头查看之际,吮住他的喉结,一吸一舔,男人的身子便是一颤,待在那凸起的软骨外肌肤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她才满意地说了一句,“我今晚只在这里,只跟你在一起,赏灯。”

    “你是何时……”明明被亲吮的部位在颈外,池润的嗓子却有些沙哑了,他话说到一半,看到那些挂着的灯盏外罩上画着的各色情景,目力如他,自然一下子看明白了这些灯画的内容,于是质疑她何时、又是如何把灯布置到这棵树上的问题,已经并不那么重要了。

    一盏灯上有一幅画,而那一盏盏灯上,画的正是他与她相识相知的过程。

    他一瞬间喉头发紧,既是颈项被她暧昧亲吻的,也是被那些灯画震撼的。

    她把所有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那些画的笔锋那般细腻又柔软。

    并且,虽然阿泽的存在始终贯穿着他与她的交集,但在这些灯画中并没有出现。

    显然,这也让一排排灯盏讲述的故事不是那么连贯,可作为灯画之中主角之一的池润,对他来说,这些画已经完全唤醒了他与顾采真历尽艰辛才终于得以携手的种种记忆。

    他紧绷的神态有了些许松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灯罩上的画。

    他没有注意到,顾采真从他的喉结往下移动了一寸继续啄着,手也从肩膀滑至他的腰身,以十分暧昧的亲密姿态,重新将他拉近自己。

    她甚至抬起腿,隔着衣服轻轻在他胯下蹭了蹭。

    池润毕竟是男人,又与她欢好过多回,不再是当初什么也不懂的高领师叔云端仙尊,这样肢体上的亲密动作很容易撩动他的神经,而他此刻又正是心神激荡难抑的时候,轻易被她引得男根微微半勃起来。

    池润身子一僵,面上的薄怒丝毫掩饰不了身体的心猿意马,他立刻怀疑,顾采真撤掉后又重新设下结界,可能还别有用心。

    这可是在山下,不是外人不得擅入的摘星峰!池润不禁联想到她在那事儿上本来就充满强势又花样百出!

    接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说不出口的羞耻经历,池润双颊发烫,不由警觉地后退半步,一方面平复下自己还不算强烈的身体反应,一方面也省得她拿情事打乱他的阵脚——这样的惯用伎俩她不可谓不娴熟,他气闷地想,毕竟这样的情况发生好些次了——他与她闹了别扭,然后被她三言两语稀里糊涂地压倒,她填满他的身体,也将那些争执的理由从两人间挤走了。

    池润好像全然忘了,她这种近乎无赖的解决问题的法子,如果没有另一方的容忍与配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阿泽之所以要那般作弄我们二人,是因为他看到了我画的完整灯画。”顾采真跟着他往前一步,但这次只是规规矩矩地环住他的腰,没多余的动作。

    她接着说,“我画了他,也画了你,本来是想装饰在青华池的水榭中,给你看,也给他看。可结果……”

    阿泽现在能够与池润共享一些记忆,但决定权在前者手里。而他显然没将见到顾采真在灯上作画的记忆拿出来分享,并且还在昨晚引诱顾采真缠绵前,趁她不备,又藏起了属于他的那部分灯。

    他知道元宵这一晚,会换成池润出现,陪伴顾采真。

    他吃味了。而他将两人约定下山赏灯的事情叫池润知晓,因此池润也吃味了。

    紧接着,她又在醒来时叫错了人。

    这下可谓彻底捅了马蜂窝。

    顾采真苦笑。

    所以啊,这两人再如何相互不对付,倒是都默契十足蛮会作弄她的,一个两个脾气都不小。当然,这句纯属腹诽,顾采真是绝不会说出来火上浇油自找苦吃的。

    多受一份深情,自然就要多吃一番苦头,而这苦头,其实说苦也不苦,因为最终还是甜的,并且是双倍的甜。

    她还是很想得开的,不过面上倒是有些故意为之的哀哀切切。

    “阿泽他不陪我过元宵了,你也不愿意陪我吗?”她看着池润,又看了看这些她亲手所画的灯,仿佛格外可怜。

    池润自然知道她是故意扮可怜,可是即便知道,他还是忍不住会心软。他已然生了一天的闷气,她没来寻他,他气;她寻来了,他见了人又更气,却也,欢喜。

    那他要是愿意且能够陪你过元宵呢?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池润咽了回去。

    “我还以为,你是有心没挂出来他的灯。”他转而低声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原来,你没有心。”

    他说着一语双关的负气话,但“没有心”这样的指责,显然有些严重,甚至于伤人。他说完便先自行后悔了,只是又不肯低头,而是抿紧薄唇。

    顾采真更加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承诺过,对你们的心是一样的,不管今晚是你们中的谁站在这里,我都不会藏起属于另一个人的灯。”

    池润沉默。

    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就不能哄着他,就说是她自行藏起了关于阿泽部分的灯盏,好叫他开心开心。

    但这样的问题,他同样咽了回去。

    他对其他男人的醋意并不会这样浓重,偏偏与另一个自己,总想争一份偏爱。

    他是脾气不好,却也不至于真要这般一直对着顾采真无理取闹。

    “那夜,在那座荒宅破屋里,我快死了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的池润,是你,也是他。”顾采真知道两人总会有不愉快的症结所在,儿池润也不是看不清他自己的心结,只不过,看得清与放得下,本就是两码事。

    她没在那句“没有心”的气话上纠缠,只是继续道,“我都画出来,这样,我们的故事才完整。”

    “那现在,不完整了。”池润的语气虽然还是很冷,但又有些不太明显的松动。

    其实,阿泽出现的时间并不会持续很久,多数时日都是他陪伴在顾采真身边,可感情的浓淡本就无法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阿泽又是她上一世唯一爱到骨子里的人,两情久长与朝朝暮暮,太难分辨了。

    “可以分别完整。”顾采真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池润彻底没了脾气。

    她就会这样投机讨巧地诡辩!他气得瞪了她一眼。

    池润不想就这样与她和好,可是又不想让局面再僵化,于是他故意继续抬头看向那些画,装作不理会她。虽然那些画的画工再怎么精妙,也比不上他记忆里的场景那般鲜明。

    “好看吗?”顾采真轻声问。

    她的呼吸落在了他的锁骨处,那温热的鼻息令池润感觉有些痒,而树叶忽然无风自动簌簌作响,接着,仿佛于叶丛中结出果子一般,在之前那几排灯盏下,竟然又现出一盏更小的灯来。

    而这盏灯的灯罩上,也画着一幅画,内容却是他站在水边树下,她在不远处看着他作画的场景。

    这灯盏自然不可能是她昨日所画,那就只能是她追着他来到了山下,找到了他所在之处,在没有惊动他的情况下,临时在暗处画的。

    “你……”池润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顾采真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腰,“你还没说,好不好看?”

    池润觉得自己不该理会她的问题,但也许是灯光将灯罩上,她看着他作画的那一幕衬得格外柔和,他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好看。”

    他的语气有些别扭,顾采真却显得很高兴,“还有呢。”

    她话音未落,树叶再次摇晃,又一盏小灯冒了出来。这次灯罩上画的场景,是二人在树下拥吻。

    池润睁大眼睛,聪颖如他自然立刻就明白了,这也是顾采真在现身前就画好的场景,她居然连这都画出来了。

    池润既觉得羞耻,又觉得离谱,可那灯上之画着实绘得栩栩如生,将二人拥抱亲吻的情态描画得分毫不差,池润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与顾采真唇齿纠缠时,会跟她依偎得这么紧密,会吻得这么投入。

    而就在这时,树叶再次簌簌动了,池润自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想看看她又画了什么。

    这一次,是他们站在树下,依旧拥抱着,抬头一起看着树上的灯。

    正如,此时,此刻,此地,此景。

    池润心头泛起一股甜蜜的涩然,他吸了一口气,低头想说点什么。谁知顾采真竟提醒他,“还有。”

    还有?灯罩上的画不是都已经画到此刻了吗?

    池润疑惑地再次抬头看去,却见这一回自树冠里出现的小灯盏上,是一艘小船,而他们二人正站在船头。

    哪里来的船?这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他看向顾采真,她抬手指了指也被覆盖在结界中的河流,河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叶扁舟。

    “走,我带你去泛舟放河灯。”顾采真牵起池润的手,笑眯眯地拉着他朝小船的方向走去。

    男人果然乖乖被她牵走,并不是片刻前那副还气得不想与她说话也不愿听她说话的样子。

    顾采真回头看他,笑容灿若星河。

    她攥紧了他的手,忽然也得到了他有力地回握。修长的五指与她紧扣在一起,就好像要将自己的生命拧成一股绳索,交驳地编织进她的命运里,一世又一世,打成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顾采真若有所感,笑容更加动人。

    他们登上了小舟,她重新设立的结界能够纵横延展,岸边不见其他人,唯有他们两个立于舟上,亦如灯盏上所画的样子。

    池润忽然有些明白了顾采真的用意。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用眼神向她确认什么,而她则笑着对他轻轻颔首。

    记忆,不光是遵循回忆的记录描摹,还可以亲手制作出。只要心有所期,那些还没发生的记忆,想要多美好,就有多美好。

    ————叨叨————

    我每次写番外:先贴合时间设定,再配合剧情人设,开始铺垫一下……

    然后就:吭哧吭哧……啊,铺垫的超过1万字了……

    =。=

    我下次一定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