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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兄长何错之有?难道有人轻薄他的meimei,他要袖手旁观吗?难道有人侮辱我们梅家,他只能无动于衷吗?”“阿瑾,那他…他也不能动手啊。”“父亲,宋进财根本不讲理。对付那样的人,你纵使有天大的道理也说不通。为什么不能动手?”梅老夫人沉着脸,拼命压制着怒火,心口堵得难受,“阿瑾,这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你刚才还敢动手打人,我看昨日罚你罚得太轻了。”“祖母,我是打了宋夫人。但她敢上门求娶阿瑜,难道不是打我们梅家的脸。别人打了我们的脸,我们不应该还手吗?”“她无礼她的,你不能失了礼数。你是未出阁的姑娘,没了名声你以后怎么办?”名声之于女子,大过一切,甚至性命。梅青晓明白祖母所忧,然而眼前的一切都是浮华若梦。麓京城破的那一晚,什么世家什么清流,皆化成了烟。“祖母,如果世人都信宋夫人之流所言,那世间还有什么是非曲直。我们梅家引以为傲的风骨在宋家人看来什么都不是,他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您不会真以为和他们讲道理能行得通吗?”梅老夫人捂着心口,目露沉痛。梅青晓低喃,“祖母,您说是谁给宋家撑腰,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我们为什么要忍气吞声?还指望那样的人会是良家。”她不稀罕什么太子妃,更不想当什么皇后皇太后。角落里的少年静默着,那才是她重活一世要嫁的男人。她虚活两世方看明白,怎能再愿意重复走过去的老路,再一次死于世俗礼教之下。“阿瑾,有你这么跟祖母说话的吗?还不快道歉!”梅仕礼生怕母亲生气,揪着昨天的事情不放,还要罚大女儿跪祠堂,忙打着圆场。“父亲,女儿可有一字说错?”梅仕礼语塞,阿瑾的话确实没错。梅老夫人望着孙女那和女儿相似的脸,还有那义无反顾的决绝和执着。这一幕和多年前的那一天何其相似,相似到令人害怕。她一口气堵着心间,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母亲!”“祖母!”☆、告白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梅老夫人缓缓醒来。像是瞬间苍老几岁般,眼神幽淡无光。看到床前的儿子儿媳,奋力扶着关嬷嬷的手坐起来。“阿瑾…”“母亲,阿瑾知道错了,就在外面跪着。”梅老夫人缓缓摇头,“她不是认错,她压根就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多年精心教导,我以为她是最知礼最守规矩的孩子。可是你们看看她今天的行为,不管不顾当众恃凶。宋夫人那个人岂会善罢甘休,从今日起,她的名声就全完了。我苦心十六年,都白费了…”“母亲,不至于那般。宋夫人是什么人,麓京城中谁不明白,她说的话旁人未必会信。”虞氏劝慰道。“你们想得太简单,旁人信也好,不信也好,总归名声是出去了。日后世人再提及我们梅家,怕是多有诟病。阿瑾这一闹,极难收场。”清流人家将名声放在首位,若失了名声,还有何威望可言。梅仕礼不无如此想法,不过大女儿有句话倒是对的。宋家此番求娶分明是打梅家的脸,别人打上门万没有还腆着脸好言好语的道理。打回去虽说有辱斯文,但在大义上占着理。“母亲,您别多思,身体要紧。”“我怎能安心休息,阿瑾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珍儿。当年珍儿义无反顾离家,到头来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都是过去的事。”虞氏连忙取出帕子替婆母擦眼泪,“再说阿瑾不像珍儿那么单纯,她不会做出离家的事。”“我就是害怕…”梅老夫人按着眼角,伤感不已,“我怕她重蹈覆辙…”“不会的。”梅仕礼也跟着劝道:“阿瑾这孩子您还不知道,您看她今日再是动怒打人,始终占着理,她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孩子。”梅老夫人被儿子一劝,心里好受了许多。“她身体还虚,别让她跪着,让她回去好好反思。还有晔儿,今日着实不太像话,让他也跟着闭门思过。”虞氏应声,心道婆母到底还是心疼儿孙们。外面的石板上,梅青晔和梅青晓兄妹二人并排跪着。梅青晓跪着一动不动,仿佛跪的不是冷硬的石板,而是垫着厚厚的蒲团。梅青晔几次想动动腿脚,看到meimei的样子都忍住了。他堂堂男儿,总不能输给meimei。虞氏出来,看着跪在外面的儿子女儿,心疼道:“祖母已经醒了,你们都回去吧。阿瑾身子还虚着,先回去歇一歇。等祖母消气了,你们再过来。”梅青晓摇头,“母亲,是我鲁莽了,我想去看看祖母。”虞氏叹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母亲眼下不想见阿瑾。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她都不相信一向知礼的大女儿会动手打人。宋夫人那张嘴,必会四处宣扬。到时候世人不知如何议论他们梅家,然而儿子女儿的行为,细细思量并没有做错。她心乱如麻,不好苛责儿女。“祖母喝过药,怕是要睡一会。你们今日太过鲁莽,都回去好好思过。”梅青晔昂着头梗着脖子,“母亲,儿子不觉得自己有错,阿瑾打得好。要不是儿子不打女人,就不止两个巴掌那么简单。”“行了,都回去吧。”兄妹二人慢慢离开,梅青晓回望着笔直高耸的气节柱,心中无比惆怅。祖母一定对她很失望,她心中极为难过。然而她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依旧不愿妥协。她无力改变什么,更不想再顺着祖母的要求活着。那样刻板守礼的短暂一生,到头来能换来什么。梅青晔挠头,“阿瑾你别难过,祖母就是一时之气。要说错,都是我的错。宋进财那畜生就是欠打,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出手。我只恨自己当时下手太轻,没把他打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兄长,他的命怎么能和你比。你记住无论何时,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你是我们梅家的顶梁柱,我以有你这样的兄长而自豪。”梅青晔闻言,眼神炽亮。阿瑾说以他为荣,是真的吗?“阿瑾,你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我以兄长为荣,我相信兄长便是不习文,将来有一天也能成为梅家的骄傲。梅家的气节柱上,终将有一日会有兄长的名字。”梅青晔同望着气节柱,心潮澎湃。“阿瑾,为了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努力成为那样的人。”梅青晓相信兄长只要一直好好的,就一定不会变成前世那般颓废的样子。他们梅家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