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六章:汁液溅流,一手心的软烂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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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门口? 哪个小区门口? 电话已经挂断了,杜兰璋匆匆路过客厅:“抱歉文总,我有事出去一下。” 他没仔细看文瑛的反应,电梯在他换鞋的空当落下来,珍的身影才露出一半,他已经站了起来,一脚踏进秋天的夜晚里。 他刚来安州租的小区吗? 外面的风扑打在脸上,发丝一下糊住视线,一下又被甩到脑后。杜兰璋侥幸地去猜是不是他之前发给兰灵的地址,但保安的话、兰灵的语气,和他自己心底不断翻涌上来的不安…… 一切又分明告诉他不是。 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和兰灵的消息框安安静静,一切如常,只有那个叫做“吃瓜第一生命第二”的群聊在“99+”地热闹。 「你润不润:流年不利啊,又进去一个。」 他心烦意乱地关了手机。 杜泽又让黎盛去找他妈了?他们又想干什么?上次是视频,这次是什么?他妈怎么会知道这里?他们告诉—— 心脏一道闪电打过,冷汗瀑布直流。 出了小区正门,不等他找到兰灵,熟悉的细亮声音从门前的山水造景边传过来,杜兰璋想也不想调步过去。 “妈,你怎么大晚上过来,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 没问他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先反复把兰灵看过一遍:就兰灵一个人,没有行李,手里也没东西,背景里的假山流水嘈杂地冲刷而下。 兰灵拧着的眉毛愣了一下,重新聚合起来。 “你这么紧张干嘛?外面有豺狼虎豹我不能出门?” “没有。”杜兰璋看着他妈,他妈火气十足地冷着脸,他暂时摸不清底细,只能轻声说:“你想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带你在附近转转。” “转转?”兰灵双手环胸,“不用附近了,前面不是有小区吗,我们一起转转。” 刚止的冷汗马上又下来了。 杜兰璋不敢回头:“妈,现在太晚了,我先带你去酒店,有事我们酒店里慢慢说。 “说?说什么?”兰灵的脸憋不住了,两根眉毛竖起,火气全部倾斜下来,“说你早从给我的那个地址搬走了?说你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挤公交到这里?还是说你前天开车出去,坐你副驾上那个女的是谁,你们去干什么了?” 杜兰璋当场呆住,那些汗被冷风一吹,全部都是寒冷。他打了个寒噤,努力稳定心神和声音,但声音还是涩得一点水分没有。 “妈,是不是杜家的人又找你了?” 杜泽派人跟踪他?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杜家杜家杜家,我让你回去的时候你死也不提,和杜家没关系的时候就想起他们了。杜兰璋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把我这个妈当摆设?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从梦云辞职跑到这里?你现在每天都在干什么?那个女的又是谁?” 风在四周吹得呼呼的响,没有落叶的声音,这里的清洁总是最到位的,白色的地面干净得就像杜兰璋的大脑。他硬着头皮道: “妈……我们找个地方……” “伯母,您是在问我吗?” 手臂突然被拉住,珍活泼又张扬的嗓音在那道温柔话语后响起,她脆生生地叫: “妈——!” - 杜兰璋恍然听着珍声泪俱下地叙述自己的悲惨身世:异国他乡的逃婚少女,每天勤工俭学的同时还要应付家乡的父母…… 文瑛从旁边过来,把洗好的水果放到兰灵面前:“伯母,瓜子吃着干。”接着坐到珍的身边,给桌上空了的水杯倒水。 她还想给杜兰璋倒水。 杜兰璋一把把自己水杯抓到手里:“不,我不渴……” 他渴得要命。 兰灵喃喃了句谢谢,下意识拿起一粒葡萄,就那么捏在拇指和食指间,眼睛听入迷地盯着珍,直到葡萄啪嗒掉下来。 杜兰璋弯腰去捡,青色的葡萄骨碌碌滚到斜对面一双淡绿条纹的棉拖旁边。 他认得棉拖的主人是谁,更认得棉拖之上那件米白的西服裤。手指微微蜷缩,知道葡萄是捡不回来了,正要回身,棉拖略一后退、先前,葡萄又骨碌碌滚了回来。 一下攥进手心里,葡萄是湿的、硬的,杜兰璋低着目光坐好。 这时珍的话也说完了。 兰灵愤怒的声音骤然接过:“我的祖宗!这得是什么父母?你十二岁他们就寻思把你嫁出去了?我二十二生杜兰璋我还恨不得把他塞回去当没生过,你那会比我小十岁,这……” 她一番长篇大论,恨不得当场口诛笔伐了珍的父母连同当地的糟粕文化。杜兰璋怕她妈说过了,抬抬眼,发现文瑛和珍如出一辙地端坐着,右耳侧向兰灵的位置,眼珠几乎不动。 终于兰灵也说完了。 珍仰起脑袋:“妈,你说话真好听。” 兰灵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呛出来:“别别别,小姑娘,我理解你拿杜兰璋冒充你未婚夫这件事,但你叫我妈,”她来回看看杜兰璋和珍,“我生一个杜兰璋就够了……” 珍从善如流,捧着脸改正说:“jiejie,你说话真好听。” 兰灵咧着嘴角把剩下的水喝完。 文瑛缓缓开口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因为珍需要瞒过她父母继续待在中国,我这边也需要一个家庭厨师,所以杜兰璋就暂住在我家,有时还会充当我的司机。” 她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看向兰灵的神情里有和珍十分相似的欣慕。 “说起来,我听说杜兰璋的厨艺都是和您学的,您的口味又和我很像,一直以来都想见见您本人。” “我们口味很像吗?” 文瑛开口说了几条,兰灵眼神一亮,两人仿佛讨论化妆品般凑在一起,对那些不吃的东西大加批判,对好吃的又来不及地赞美。 说到后面,文瑛以太晚为由,让珍先上楼休息,又请兰灵今晚暂住下来。兰灵没什么异议,文瑛送她上到二楼,杜兰璋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后面。 “这间是杜兰璋现在睡的房间,我和珍都住四楼,旁边这间也是客房。伯母您要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先睡这间。”文瑛在离去前说。 客房只剩下母子两人。 兰灵刚刚还说着“麻烦了”的笑脸一下冷下来,她揪着杜兰璋耳朵就把人揪到床边坐下。 “臭小子,就这点事你瞒着我干嘛?你知道那个小姑娘冲上来喊我妈的时候我以为什么吗?” “什么?” “我以为你在外面给我生了个丫头!还是黑丫头!” 杜兰璋默然。他二十,珍看着就是再小,也不可能是他生的。看来他妈是被冲击得不轻。 “那就是,”兰灵撒开手,“你现在一边在公司上班,下班了回来这边给人家做饭,还要给那个小姑娘冒充未婚夫……你一个人打三份工?” 给珍顶替未婚夫倒不算工作。 但他确实还有另外一份工作在。 杜兰璋揉揉耳朵,不疼,下意识地揉揉,然后点头。 兰灵兀自在房里开始转圈,三圈过去,问:“那你工资怎么算?你交房租水电吗?一个月多少?” 杜兰璋摇头表示不交,又照实说了他的工资。 兰灵算都不用算,脱口而出:“你在这边做饭,工资是你上班的三倍啊?”她自我怀疑地张开嘴,“我当初拦着你不让你学厨师,做错了?” 还有一个十几倍的,不能说。 房间暂时安静下来。杜兰璋等着他妈自我消化一会,也等着自己自我消化一会。 兰灵的到来是他没有处理好,是他的问题。 让文瑛出面帮他解决这个事情,更是他的问题。 他又麻烦了一次文瑛。 “妈,”声音像含了一口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真的和杜家没关系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你怎么老想着和杜家有关系?儿子,”兰灵在杜兰璋身边坐下,表情也跟着严肃下来,“是不是妈总和你说这些,把你逼太紧了?你就是再不想回杜家想赚钱,你也不能打三份工啊。” 她拿起杜兰璋的手,宽阔的手掌能完全覆盖住她的手:“你现在年轻,觉得无所谓,等你老了你再看看?有你受的。” 杜兰璋看着他妈比较他俩的手,他小时候经常被这双手抱来抱去,记忆真的会停滞,他总觉得那双手永远温暖、平滑、带着洗衣粉和皂角的香味,而不是现在这样。 兰灵来这里和杜家无关。 那只能是她自己在家里坐不住,过来找他。 他妈为什么过来? “你从梦云辞职以后就揣着心事,老不跟我说话。你那个死爹我还以为他年纪大了良心发现了,结果见都不见你一面,那他找我们干嘛?我是没什么了,你还年轻呢,从小被人欺负了就不说话,长大了还这个傻样,被人卖了咋办? 兰灵扒拉一下杜兰璋食指,说:“指甲长了,回头自己记得剪啊。” 杜兰璋心中暖流涌动,涌到鼻子上,酸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忍了忍,低低说:“你不是说我是男的,被卖了也不会吃亏,还问我要支票吗。” 兰灵哽一下:“……你怎么把这种话记这么清楚。我嘴上说说和真的那能一样吗?我还说三百万呢,你值三百万啊?” 她突然瞪大眼睛,拽紧杜兰璋的手:“儿子你和我说实话,他们不会真把你卖了吧?刚刚那人说话我一听就听出来了,就是你之前喝醉了接你电话——” “扣扣——” 杜兰璋避难似的跑去开门。 “文总。” 他低开眼睛,门外的文瑛看了他脸一阵,才探头向里面道:“伯母您睡了吗?我拿了香薰来,这个晚上闻着好睡觉。” 门陡然被拉大,兰灵跑了过来,接过文瑛手里的香薰,还接过了文瑛的手,将人往房里带。 被亲妈挤到墙边立着的杜兰璋诧异看着两人,兰灵已经把文瑛拉到床边坐下,文瑛也没说什么,面上笑盈盈的,兰灵更是笑得眼睛都快不见了。杜兰璋视线下移到他妈还握着的文瑛的手,一下警铃大作。 “妈,人家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天也不早了,你也——” “出去给我倒杯水。” “倒完放门口你就去睡觉。” “妈——” “快滚。” - 睡觉,怎么可能睡觉。 杜兰璋捏着水杯,在门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恨别墅的隔音做得太好,他怎么也听不见房间里在聊什么,就这么热锅蚂蚁地在走廊上乱转。 转了像半个世纪那么长,门锁“咔哒”一声,他连步过去。文瑛从里面出来,身上沾着一股甜蜜微焦的香味。 杜兰璋急得满头大汗,慌忙道一声“文总”,声音才出来,连他自己都被里边的干涸变调愣住了。 文瑛示意他手里的水。 他咕咚咕咚灌掉整杯水,水喝了,又好像只是从食道流到了身体里,根本不能解渴。 文瑛先开口道:“我们没聊什么,你妈问了些你在这边工作的情况,已经睡下了。你也准备睡觉吧,具体明天再说。” 明天? 杜兰璋哪里能等到明天,但他看文瑛素白脸上的情绪淡淡的,只有眼下的两片青色那么显眼,语气也是如常笃定,心不得不镇静下来。 “好,那您也快去睡觉吧。今晚……对不起,麻烦了。” 文瑛却没走。 她往杜兰璋过来两步,杜兰璋下意识想后退,又强迫自己僵在那里别动。文瑛来到他右半边身体,低眉看他右手,半天,笑了一声。 “你怎么还拿着这个?” 杜兰璋莫名看过去,那粒葡萄——那粒掉到文瑛脚边、又被踢回来的葡萄——居然还攥在他的手心里。 湿的、硬的,已经被他的体温染成了干的、软的。 杜兰璋茫然道:“……我不知道。” 他一晚上恍恍惚惚着急忙慌,哪里还记得这个。 文瑛抬手,像要接过他手里的葡萄,抬到一半,又直往杜兰璋耳朵而去。 薄薄的一片耳廓rou,捏在指间,轻轻的摩挲音。 “去睡吧,没事的。” 她走了。 杜兰璋还在原地。 站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舍得迈步,目光一转,发现那扇本来被文瑛关上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他应该睡下的mama站在门口的缝隙里,身后暧昧地闪出蜡烛橘暗的光。 他立刻过去,要问他妈到底和文瑛说了什么,但下一秒,他的脚步彻底杀死在原地。 兰灵看着她儿子的耳朵——她去揪拽都没怎么红的耳朵,现在红得简直要滴出鲜血的耳朵。 “儿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葡萄捏裂在手里,汁液溅流,一手心的软烂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