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三章：真的，你该试试男人。当然，她也应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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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老板，你那亡羊补牢，还真为时不晚。” 艾玛cao作鼠标，去调U盘里的视频。文瑛的椅子朝外偏过一段距离，方便她动作。 半屏的文档被放大的监控画面替代。 艾玛侧头，洋洋得意道她请朋友处理了视频，本来是听不清里面人说什么的，但现在—— “一个女人……她真的弄得爽你吗？” “价格你开，我只要你一个晚上。真的，你该试试男人。” “当然，她也应该试试。” 被拉住手腕的杜兰璋拿起咖啡，泼得孟旗山一身土色。 文瑛抬手，想倒回去。 艾玛已经先她一步按下了左键。 那些话又重复一遍，然后暂停在杜兰璋动手的前一秒。 艾玛龇牙自得道：“怎么样？是不是特清楚？” “你是对工作有什么不满吗？”文瑛神情如常，看向艾玛的时候，反倒眼神凉凉的，“找好下家的话，我不留你。” 艾玛：“……” “我不倒了，你自己看吧。真是狗咬吕洞宾。”她撤手退后。 文瑛按下空格，杜兰璋端起咖啡的速度非常快，没有任何思考的停顿，他手里的咖啡就全倒在了孟旗山身上。 “孟先生，如果您真的是性无能，与其靠SM这种方式去伤害别人，不如去男科医院看看。或者，就像您刚刚说的，您才是该试试的人。” 文瑛鼻腔里轻笑一声。 艾玛凉嗖嗖说：“哟，笑啦？刚刚不还要开了我吗？” 文瑛又倒回去。 第一遍听杜兰璋的话；第二遍看他的神情；第三遍时，才留意到孟旗山的反应。 手表与戒指被放到桌面上，服务员跑到监控之外，远近的顾客都看着这边，艾玛提示道：“杜泽进来了。” 文瑛扫视一圈，画面右上角，一片轻紫的颜色。 先是驻足在收银台附近，接着快步过来，钳住孟旗山挥下的手。 “小兰璋，怎么这么笨，打架都不知道躲。” “看哥哥的。” 咖啡杯被砸向孟旗山，孟旗山反扑，杜泽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皮鞋踩在孟旗山的胸膛，揪着他的头发，要去勾另外一杯咖啡…… 艾玛感叹：“别看杜泽长得轻飘飘的，打人还挺有劲，孟旗山比他壮多了，他说踹就踹。” 文瑛却在看画面右下角。 看不清，也看不见。 电脑偏向艾玛，她倒回去问：“你过来看看杜兰璋在干什么” “他好像……被杜泽推出去了，看不清楚。” 两人刚要动手，杜兰璋上前阻拦。杜泽一个眼神也没舍给他，伸手就把人往后一推。 “那他还真挺有劲的。”文瑛说。 推得杜兰璋也不知道撞上哪里，后腰红肿一块。 警察从门外赶来，勾起的咖啡杯被轻轻放下，杜泽起身，整理衣服，孟旗山额头带血地，被警察扶起。 所有人带去警局。 除了某些，其他都和杜兰璋说的一样。 文瑛咬着腮帮里的rou，沉思半晌，问艾玛：“如果是你，从视频上看，你觉得杜泽为什么和孟旗山动手？” “我？我昨天检查视频的时候和我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还算知道点前情，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两个可能： “一是杜泽单纯给杜兰璋出头。她猜杜泽和杜兰璋认识，因为杜泽自称是杜兰璋哥哥。 “一是杜兰璋和孟旗山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显然孟旗山是对杜泽了什么。她认为孟旗山迷jian了杜泽，杜泽是在给自己出气。” 迷jian。 无论是视频，还是杜兰璋从前解释的话里，都提到了“迷酒”。 而那杯酒，本来是要给杜兰璋的。 文瑛伸手松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不够，她又去解两只胳膊的袖口。 即使没有这个视频，按照之前得到的信息，孟旗山和杜泽间的事她也有七八分底。 宴会上她带走杜兰璋，杜泽连夜赶来临城，孟旗山一杯迷酒，jianyin了杜泽。 哥哥换弟弟，于是也得到了投资。 只是，文瑛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杜泽后来又弄这么一出，闹得孟旗山撤资。 那笔钱对杜泽实在来之不易，不是一句“出气”可以解释的。 艾玛忽然“啊”一声，说：“差点忘了。”她弯腰到电脑前：“还有件事，也是我朋友说的，她说杜泽好像把什么东西放进了口袋里，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时间轴退回到警察到来后，杜泽整理着衣服，右手状似无意地伸进西服口袋里。 文瑛眼皮蓦然抬起。 没记错的话…… “往前倒。再往前。好，停。” 视频停在杜泽揪着孟旗山头发那一帧。 是右手。 对面墙上的钟显示已经到了饭点。她起身，一下对视频失去所有兴趣似的，翻包，拿出便当。 艾玛疑惑地拦住她：“哎哎哎，你这就走？你看清杜泽放的什么了吗？” “头发。” 艾玛更加疑惑：“杜泽拿孟旗山头发干嘛？下降头？” “孟旗山吸毒。” “……啊？”三秒后。“啊！？” － 德彪西的《月光》和缓地从指尖倾泻，然而这几乎和文瑛的心境毫无关联。 她的思绪在跳跃。 文以照说的很对，四个月的时间太短，按照常规手段，吞不掉梦云那样的百足之虫。 但从杜兰璋被送上她床开始，到现在，又有哪一件事情，在常规的框架里面？ 大家都不守规则的时候，不守规则，就是最大的规则。 晚饭前褚楚从宠物医院发来消息，那只被大学生救助的小黑狗已经完全痊愈，领养人也过来把狗带走了。 「褚楚：虽然少了一条后腿，但小周二精神一直不错，领养人是个小姑娘，看见它又可怜又喜欢的。挺好，后面应该没事了。」 文瑛在看打印机吐出来的复印文件，望见消息，眉舒一舒，又去彩打周二的各种报告检测单。 珍找到书房，叫她下楼吃饭。 她随手把所有文件都放进包里，拎包下去。 杜兰璋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问：“你待会要出去吗？” “嗯，”文瑛坐到桌前，“你也去。” － “我们……去哪？” 杜兰璋把着方向盘，问还在系安全带的文瑛。 文瑛报出一个地址。 “孟家。” “孟家？”主驾上的人诧异重复，“哪个孟家？” “你想的那个孟家。不想去吗？” “不是不想，只是……我们去孟旗山家干什么？”他说着，眉头又皱起来，轻声问：“还是之前合作的事情吗？” 文瑛不太想瞧他皱眉。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把调监控，以及上午的事全部告知杜兰璋。 “我想知道杜泽和孟旗山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过去看看。” 杜兰璋的眉越皱越紧。 文瑛真是一秒也看下去。 她抱起手，语气轻佻又疏离：“有的人，面对性sao扰能坦荡回应，出言讽刺，怎么倒我面前，就只会皱眉毛？” 杜兰璋的眉头跟着微睁的眼一起挑开。 “只会发呆不说话？” “……我没发呆。” 文瑛提起嘴角：“开车吧，我待会会拿你做个由头，你不用在乎。孟家规矩多，你跟在我身边——也不用说话。” 杜兰璋嘴唇启开，最后还是只吐出一个： “嗯。” 车驶动，白色的雷克萨斯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文瑛嘴角的笑淡近于无。 不爱笑。不喜欢说话。也不要东西。 问了几次为什么和孟旗山冲突，结结巴巴，瞻前顾后，只说孟旗山说话不好听。 她还以为是不好听在他身上。 过了这么许久，才知道是在她身上。 呆子一样。 这趟去孟家，一来尽可能摸清楚孟旗山和杜泽之间的事，为接下来的打算铺路，二来给旁边这个呆子…… 找点场子。 － 车窗外的景色从城市钢铁丛林变为真的青山绿树。 天大黑了，墨蓝的颜色从头顶漆黑枝叶的间隙里落下来，两边的竹林重重叠叠，叠出无限的阒然幽静。 杜兰璋从后座拎下礼盒，脚步犹豫地走到文瑛身边。 “孟旗山，住山上吗？” “孟家是大家，祖宅就建在山上。”文瑛看着面前的中式庭院，铁黑院门上的椒图辅首衔环，油光锃亮。她有意扣了一响，对杜兰璋说：“这门环比你年纪还大呢。” 杜兰璋吃惊地打量她手里的铁环。 其实这门环文瑛小时候就在用，何止是比杜兰璋大，但她嘴上偏要说：“叫声哥哥，让它给你开门？” “……” 一直候着的管家给他们开了门，弯腰伸手请他们进去。 过门的那刻，文瑛余光见杜兰璋还在打量那副门环。 “这么喜欢，请哥哥回家？” 杜兰璋马上掉开眼。 进到正门，管家引着他们二人穿过客厅，又曲折着走过长廊。所有的物什都是用旧了的，可这旧里，满是金钱堆砌不出的底蕴与奢华。 最后停在一处凉亭前，管家恭敬道：“老爷和玖少爷在下棋。老爷吩咐过了，文小姐直接过去就好。” 文瑛笑道：“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 文瑛走近凉亭，杜老爷在称赞孟玖棋艺进步，孟玖笑着，说他分明还差得厉害。间隙里，文瑛插入一句： “你要是还差得厉害，那回头有人问我会不会围棋，恐怕我只能说自己是一窍不通了。” 杜老爷看向她：“来啦。” 孟玖起身，笑意柔和：“文jiejie。” 文瑛称一声“孟叔”，坐到孟玖的位置。孟玖很自然拿起茶壶给她倒水。文瑛陪着孟老爷下了几棋，孟老爷才说：“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是陪我这个枯老头下棋的吗？” 文瑛拍拍脑袋，露出才想起来的笑容。 “过来。” 她冲一直被晾着的杜兰璋招手。 “上次小玖生日的事，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等来等去，好不容易等来这块徽墨，也算有几年年头。” 她拿过杜兰璋手里的礼盒，抽出里面的乌木包装的墨，“这不吃完饭就过来了吗。” 墨被放到棋盘边。 孟老爷瞧上一眼，笑一笑，孟玖过来，将墨收好。 “都是小朋友，有什么过意不过意的。” 一盘棋下了个完完全全，孟老爷与文瑛都收手，孟玖蹲身收拾棋盘，文瑛歇了歇，问孟玖：“你小叔在家吗？有点工作上的事，还想问问他。” 孟玖没答，看孟老爷，孟老爷掂量一下，说：“旗山今天没出门。小玖，你带你文jiejie过去吧。” “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孟玖请着文瑛，文瑛身后跟着杜兰璋。从始至终，杜兰璋没出声一句，也没人同他说话。 廊道上灯光昏暗，文瑛一手弯向后腰——非常自然得体的姿势——她朝杜兰璋招手。 － 孟玖请文瑛和杜兰璋在会客厅的沙发坐下。 “爷爷已经派人通知小叔叔了，文jiejie稍等片刻。”他拿起桌上水壶，又给文瑛倒一杯茶。这次，他额外给了杜兰璋一杯。 “谢谢。”杜兰璋说。 “没事。你还记得我吗？我生日宴的时候，我们还说过话。” 文瑛就是用这件事作的拜访理由，杜兰璋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立刻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身体还好吗？我回去后总——噢！小叔叔来了。” 孟玖立即直身向孟旗山问好。 孟旗山穿的是家居服，头发却仍保持着发胶固定的造型。他占着自己站立，居高瞥一眼文瑛，瞥一眼杜兰璋，眉头在发现两人不约而同去看他的额头时越皱越深。 “有事吗？” 文瑛给孟玖投去视线。 孟玖笑着说：“你们聊，我就在外面，文jiejie需要的话，直接叫我就行，我能听到的。”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孟旗山躺进单人沙发里：“有事麻烦快点说。” 文瑛叠起腿，脸上的笑容明亮得简直像夏天阳光照耀下的水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来和你聊聊—— “你应该试试男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