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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挺奇异的。方才随着冷水离开的燥热,毫无缘由地,突然重新缠上他。静谧的浴室内,他无奈地叹口气。从浴室出来,少女坐在他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认真地翻着他的书,侧颜安静又乖巧,没留意到身边人的靠近。鼻尖有清冽好闻的气息抚过,傅嘉柔抬头,陈叙川手撑在桌子上,“看完了?”“这题我看完好久了,”傅嘉柔深吸了一口气,“你洗澡洗好久啊,我都怀疑你在里面干别的事。”她只是随口感叹,眼神纯澈干净,陈叙川却移开了视线,轻笑了下,“干别的,什么?”料事如神还真是。“洗衣服,刷牙洗脸护肤,没准还敷了一张面膜。”“……就这?”她拧眉问:“不然,还有什么?”“嗯,没什么,”他隐隐有点想笑,指了指练习册,“给我讲讲这道题,怎么做的。”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把注意力集中在讲题上,陈叙川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一边听她讲着,还认真记着笔记。而且,写的字还挺好看。傅嘉柔还真有些不习惯,他用一张坏学生的脸,姿态端坐做着好学生的行为,实在是有些维和。但其实,心里更多的是开心。他能够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刚刚她翻了翻桌子上他其他练习册,这些练习册其实挺新的,很明显看得出刚买不久。但他做了挺多的,有认真订正,说明他这一段时间里,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学?傅嘉柔感觉这些知识就好像是自己吸收地一般,开心得不行。她真心道,“川哥,你的字好好看,我特别喜欢你这个‘的’字。”“嗯,你写的最好看。”见他似乎不信,傅嘉柔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我看过挺多男生写的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挺多男生?”他抬眸,眼带不悦。“你的重点好像没抓对?”她小小声提醒道,“好吧,我把男生两个字改成人,挺多人。”“晚了。”两个字。傅嘉柔有种不详的预感,趁着什么都没发生时,主动在陈叙川侧脸亲了一下,“认错态度”良好。陈叙川神色顿时和缓了,薄唇轻扬着,“你的字也好看。”傅嘉柔弯唇,“彼此彼此。”“不对,你什么都好看。”他声音是特别认真诚恳的那种,眼神也是,仿佛所言发自肺腑。她承认此刻她心里有些窃喜,赶紧转移话题,“川哥,你明年就高考了,有没有想过要考什么大学?”“想过,只不过,有点遥远。落下了挺多内容的,所以先确定了短期的目标。”“是什么?”“七中年级第一。”不是他在吹牛皮,而是清德七中实在太烂,学生近八成不学无术,浑浑噩噩度日,年级第一含金量着实不高。傅嘉柔刚来,就成了高二级理科年级第一了,说起来不是她太强,而是对手……太弱。“嗯,那之后呢?”“过重本线。”他垂眸:“虽然很悬,时间也不是很多,但我会拼一把。”“好。”许久,傅嘉柔认真道,“拉钩,你尽力。”他看着俩人勾一起的尾指,也笑了下,“不是尽力,而是全力以赴。”傅嘉柔上次来,因为灯光太暗,都没怎么好好看清他地方的摆设。陈叙川刷着题的间隙,她便在他客厅里晃悠着。偶尔拿起书架上某本书看一看,不时仔细端详他窗台的绿色盆栽,偶尔摆弄一下墙上的卡通小挂件。一开始她会问他,这些东西可不可以动,收到了他绝对的许可之后,便没再问。北欧风的白色书架最底层,有一个极为不搭配的灰色铁盒,表皮还有些凹陷,看起来年代久远。莫名感觉这个铁盒子还新时,特别好看。她蹲下身,指尖戳了戳铁盒子皮,揭开了盖子,有一股陈旧的金属气味,她这才看清,里面躺着好多个……奖牌?金牌银牌都有,不同的规格,全都蒙着不同程度的灰尘,奖牌的带子基本已经褪色,似乎许久无人问津。她拿起其中一个,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是径赛的奖牌,地下还有一下叠照片,背面边上,有些泛黄。不知为何,她的手有些犹疑,总觉得这些旧照片会预示着什么。少年穿着件印着数字的背心,脸庞瘦削青涩,眼睛特别好看,眉眼带着笑,浅浅的。不同于她初见他时的阴沉冷郁,照片中的少年,朝气蓬勃如同初升的太阳,而且温和许多。背景是在一个体育场上。下一张,意气风发少年身穿运动服站在领奖台上,有人正在给他颁发奖牌,他弯着腰同那人握手。往下翻,好几张他在田径场上汗流浃背的训练照片,俯卧撑,跨栏,冲刺……眼神坚毅。他以前是田径运动员?从未听他提起过,在七中她也只是见过他在球场打篮球,没有其他了。忽然,有一张合照,男生们站成一排,统一的运动服,两手环在彼此的肩膀上,对着镜头比划各种动作。他也在其中。而且背景……是一中的体育场上,中间那个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她还在上体育课时见过。她心里第一反应是喜悦,声音还带着点激动,“川哥,你以前是练跳高的吗?”听到“跳高”二字,陈叙川蹙眉,转身,便瞧见傅嘉柔将书架的铁盒抱在怀里,小姑娘眼中都是欢喜。然而,他心里没来由一慌。时间仅仅过去几秒,他脑海中一刹那却千头万绪,过往的记忆如同书页一般刷刷翻过去。最后,声音却是万分平静,“曾经是,练过一段时间。”他走到她身边,意图止住她的探索欲,然而,目光接触到昔日旧照的刹那,他怔了一瞬。那些每天汗水湿透衣衫的日子,很遥远,又似乎褪去了黑白颜色亮起来。她手里拿着一张他的旧照,指腹在照片上他的脸上轻轻抹了抹,拂走灰尘,仰头看他,“那为什么现在没有继续了?”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下意识朝着左手瞥了一眼,她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有某种可能性在心底呼之欲出。“我退出了。”他轻描淡写带过,“因为某些原因。”“什么原因?”她其实一直想问很久了,有关于他,有关于他的手,有关于他的过去,“我知道你以前是一中校田径队的。”“不想练了,坚持不下去,每天枯燥乏味的训练,我哪里受得了?”陈叙川说着,声音带着一丝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