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完全遗忘的文档

    “桌子那里收拾了吗？我这边很快就好了，莉莉安…啊！”

    身后突如其来的拥抱，以及敏感处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蕾雅一声惊呼，无奈地回过头去看着那傻笑着的脸，蕾雅抬起了手上的木铲，用着手上的握柄戳了戳莉莉安的脑袋，“…锅里的东西可还是有老师的份的，一会要是煎糊了，我就和他说是你做的。”

    “诶嘿嘿，别嘛…”从背后揽着蕾雅的腰，莉莉安不安分的手就这么往她的睡衣里伸去，“jiejie就再让我抱会…”

    “明明起床的时候才…”脸略微红了红，蕾雅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任由那贪婪的手在她身上摸着，忍着想还手的劲儿，关了火。

    “好了好了，我把给老师的早餐先装好再抱，好不好？”

    宠溺却又无奈，偏偏这丫头这样还是自己惯出来的。蕾雅歪过脑袋蹭了蹭那从她肩膀探过来的头，对着那凑过来的嘴唇轻轻啄了一下，“你去帮我看看手机里有没有新消息。”

    “好！”莉莉安应着，欢快地就想厨房外走去。

    今日出门的东西她早已在蕾雅做饭的时候准备好，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背包，乖巧地码在了餐桌的边上。

    她的手机倒是清净，毕竟一般这个时候只有蕾雅会收到信息。过去一个月，老师似乎每天都很忙碌的样子，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在办公室里过的夜，也正是因此，担忧老师的蕾雅才提出每天会为他带些吃的作为早饭。

    不然，这么一大早，又有谁会发消息呢？

    她也担心老师的工作，只是老师常常会有涉及机密的文档，她们也不好开口问是否能够协助。一个月下来老师的脸色似乎也是有些疲惫，可是也不知究竟是怎样要紧的事情，竟也鲜少见他回家过夜。

    倒是她赚了，刚刚和蕾雅在一起就能够每夜过上仅有二人的生活，虽然床是有点小，可是每天晚上都能够毫无顾忌…

    脸色红扑扑的，莉莉安的笑容满溢在脸上，根本抑制不住。

    正巧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上方倒是熟悉的名字。

    “老师说辛苦你了，他还叫我们一会去他办公室前去楼下带杯花茶，跟之前一样，用他的卡。”

    划开了手机的锁屏，莉莉安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像着往常一样念着里面的文字。

    “他还说，一会让莉…咦？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去他办公室？不过你平时不都和我一起送东西的么？他干嘛特别点名你？”端着已经做好的早餐，顺便将刚为老师打包好的早饭放在桌上，蕾雅也有些奇怪，从背后环着莉莉安的脖子，靠在了她的身上，向屏幕上看去。

    “对啊…”莉莉安也是同样困惑，但是这样突然被点名，总有一些让她心虚。不知怎地，她想起了之前她自己捅娄子的时候，被传唤的景象。

    “…‘你在看的吧莉莉安’。”手中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下意识地，莉莉安把里面发来的消息，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好奇为什么叫你的话去看一眼邮箱，别到我办公室的时候还一头雾水的。’”继续念着，原本还感受着被幸福笼罩的莉莉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睛带上了些许不安，瞥向了自己的手机。

    “我的…邮箱？”

    于是，出现在办公室前的莉莉安，表情是欲哭无泪的。

    原是两周前就该交的申论自己完全给忘了，而因为最近的新课都是实地训练，所以原本早就该结课的那位导师根本找不到她人。邮箱里，除去统一的群发邮件，就是那位导师的消息。

    因为家乡被精神控制而导致莉莉安与社会脱节很久，虽然大部分现代社会的东西她还是上了手。只是邮件这个东西，她总是还不大习惯。所以，看到了完全被她忽视的这些消息，她就知道大概是这位导师告状告到她的老师那边去了。

    更麻烦的是，那位导师，在情报局是出了名的。不同于她们老师的严苛，他的要求至少有迹可循，除去她那出了名的申论几乎是所有新人的噩梦，她本人对学生的挑剔，也并非只在学术上。

    她怎么会忘了这样的事呢，明明她对于开始写申论是有印象的。

    直到她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看见了文件的创建日期。

    是和蕾雅第一次过夜的那天。

    胆战心惊地，莉莉安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出乎意料的，办公桌后的那人脸上竟也不是生气。看到她们进来几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露出了头疼的模样。

    总归气氛不同于以往那么焦灼，原本还有些害怕的莉莉安，终于是在长久的寂静之间，抬起了头。

    “…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椅子上，明显十分疲惫的老师只是叹了口气，语气也没有平时那样严厉。

    小心翼翼地，莉莉安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形式上的东西我不会太苛求。只是她既然要求了，你至少也该截止前交了…”

    分明也不想管这件差事，她的老师只是无奈地站起了身，揉着太阳xue，“她来我这投诉了一小时。”

    “…辛苦了。”不约而同地，曾经领会过这位导师能力的蕾雅和莉莉安，对着老师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她那边…我替你说了，多给你额外的一周，再多她不愿意。”接过了莉莉安递过来的早餐，老师脸上神色明显轻松了不少，“这周你的大课先不用上，都是实地，周末我亲自带你。蕾雅，你的课我也看了，那几位导师那边我也替你请了假，你帮我看着点她，错过的内容我也周末替你补上。”

    “啊…好。”

    点了点头，蕾雅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能够直接上老师的课，学到的东西可比情报局的理论课多得多。若非老师平日事务繁忙不能时时带着她们，这样的补课，她倒是愿意跟其他的课程换一换。

    只是才来不久的莉莉安似乎并没有这个概念，听到了老师的话后，还以为是自己拖累了蕾雅。带着些许歉意，她的目光在蕾雅和老师的脸上来回挪动着，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蕾雅眼睛里那莫名其妙燃起来的光是怎么回事啊？！能够逃课，她那么激动的吗？！

    看着蕾雅脸上突然鲜亮起来的神色，莉莉安陷入了沉思。

    “回去吧…”满脸疲色的老师只是摆了摆手，没了平日那样的认真，“下回别再把这些人招来我这了。”

    于是，战战兢兢地回了家，尚未完全熟悉老师脾气的莉莉安，再度陷入了沉思。

    她不理解，明明老师很早就说过的，他会对学生要求很高，然而没交作业这种事情，他的评价居然是“别再把这些人招来”而不是“别再不交作业”？

    盯着空白的文档，莉莉安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怎么了？”

    身后传来了温和的声音，已经在莉莉安的床上坐着看了许久书的蕾雅察觉到了异样，看向了她。

    “我还以为老师会因为这事生气。”把椅子转向了身后，莉莉安的脸上仍旧是不解，“平时老师不是挺严格的么？”

    “老师严格也只是在他定下的标准严格，他可烦和情报局里的其他人打交道，也不会管别人的标准，老毛病了。”蕾雅不以为然地翻着书，继续看着，“听说他从前在议会就是这样，不过因为他做事确实厉害，又是两位王上都看重的，所以也没人会说什么。”

    “老师还在议会待过？”有些惊讶，莉莉安骑着椅子向着蕾雅的方向靠近了些许。

    “是啊…老师的履历你没有看过么，随便搜他的名字都能看到的。”蕾雅只是低头继续看着，时不时在书上写着些什么，“他很厉害的。”

    “诶…那为什么好好的议会他不待着，跑来情报局这种地方？”好奇地问着，莉莉安的脸上明显闪耀着八卦的光辉。

    “还不是因为现在的王上…等等，你什么时候到我面前来的，不是在写申论么？”

    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扯着椅子不知什么时候远离了书桌挪到自己面前的莉莉安，蕾雅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哎呀…这个不重要，别话说到一半嘛。jiejie…我的好jiejie，你就接着说，我听完就回去了。”

    “…”

    略有些无奈，可是偏偏是自己先挑起的话头，蕾雅也不好就这么停下。轻轻敲了敲这三心二意的丫头的脑袋，蕾雅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实际情况，你大概知道就好了，别去问他，也别跟别人打听。”

    左右看了下，谈起这件事，蕾雅不知怎地也心虚了起来，“毕竟…你知道老师的耳朵上…”

    说着，她用手指在她们魔族独有的细长耳尖上，比划了一刀。

    耳尖被削，那是曾经只有奴隶才有的印记，对于如今的魔族而言，是公开的羞辱。

    而这样的印记，却在她们的老师身上。

    “我去查过，三年前老师露面的公众影像上还是没有‘这个’的，但听人说是到了情报局的时候就有‘这个’了。传言说他是被王上罚下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就和这件事有关系…”

    听着，莉莉安的眼睛倒是越瞪越大，对八卦的求知欲使得她的脸向着蕾雅的方向越凑越近。

    “好了，该回去继续了，老师可让我看着你呢。”没有继续往下说，蕾雅只是叹了口气，推着莉莉安靠着的椅背，把带着轮子的办公椅，连带着上面的莉莉安，一起往书桌那边推回去。

    然而，到了书桌面前，看到了那空白的屏幕，蕾雅却是愣了愣。

    “莉莉安。”

    “嗯？”

    “这是什么？”

    “…申论的文档。”

    “你刚刚回家的时候，和我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

    此刻的莉莉安，想起了自己在一个小时前，为了不在蕾雅面前显得太过窘迫而扯的大谎。

    “我已经写了一半了，保证能够很快写完。”——来自一个小时前的莉莉安。

    当下的莉莉安，感受着房间逐渐冷下来的温度，不知为何，冒出了冷汗。

    “我…我…”

    结巴着，莉莉安的眼睛四下闪躲着，只想着跑路。

    “嗯哼？”

    “我…已经…”

    “嗯。”

    “jiejie…”

    略有些颤抖，不知怎么的，莉莉安只感觉眼前的蕾雅身上散发着某种不得了的气息，让她的本能想要躲起来。

    某种来自生物本能的压迫感。

    “哈…哈哈…jiejie…你别这样看我…”

    “别…别…”

    “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