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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提着一盏琉璃宫灯为我引路。大雪纷纷扬扬,空气冷的仿佛成了冰,每一次呼吸寒冷的空气如同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地刮着脆弱的气管。我笼笼身上的玄狐大氅,疾步向前,守夜掌灯的女奴、执刀的侍卫皆无声无息地跪下向我行礼。停放大阏氏灵位的帐篷里面没有烧炉子,跟冰窖一样冷,从里头隐约间传出如小兽呜咽般的声音。云飞一身粗布麻衣跪在灵位前,往日挺直的上身佝偻着,粗布下银线织成的狼图腾颤颤。脚上穿的鹿毛雪靴用柔软的绸缎勾底,踩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云飞也没注意到我来了,我静静地看了两秒,转身离开。王帐之中烧着银丝炭,温暖如同阳春三月,我脱下积满雪花的大氅,换上轻便的衣裳。经过奈奈精心挑选训练的女奴端上热腾腾的奶茶,我慢慢地喝了一小口暖暖冻僵的身子。“奈奈,小福豆呢?”小福豆的风寒刚好又赶上自己的祖母去世,替大阏氏守灵的时候又着了凉。奈奈拿着火钳子撩拨着燃烧正旺的碳炉道:“刚吃了碗米糊糊,这会子已经被乳母抱下去休息了。”碳炉上暖了奶茶,我取下倒了一杯给奈奈让她也暖暖身子,天寒地冻的不好好保暖便容易受寒生病。现在诸事繁杂,奈奈要是生病了,我身上的担子便无人分担。奈奈接过,喝了一口,缓过劲来,她问道:“主子,您刚才为何”“他不愿意我知道。”他不愿意我担心,既然如此我便当不知道。云飞是重感情的人,纵使与可汗、大阏氏分别那么长的时间,也磨灭不了他流淌在血脉之中的亲情。可汗和大阏氏去世他怎么会不难过。生了小福豆之后我的身子更加差,经常头疼脑热,寻常稍微做一点事情便会精力不济,他担心我因为担心他而生出病来,连哭都偷偷摸摸的哭。既然他不想让我担心,那么我就装作没看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我的身子或许真的坏了,第二天我便患上了严重的风寒,连床都起不来了。幸好鞑靼人不兴中原人那一套繁文缛节,不然我现在就算是病了也该跪在大阏氏的灵位前哭灵。马疫越闹越凶,元玉一直扑在研制治愈马疫的药物之上,我不愿意去打扰他,便让奈奈寻了巫医给我开药看病。封了伺候我的女奴们的嘴,不让她们将我生病的消息传到泽言他们那里去,混乱的鞑靼朝堂就足够他们忙碌了,我不想每天体力和精力耗尽的他们还要为我的病发愁。风寒让我整日昏昏沉沉的,四肢的力气仿佛被病吸干了,只嘚终日卧床,王帐之中的琐事全权交给奈奈处理,也不知道外面经历了几轮风雨。药越吃越多,金撒帐之中终日弥漫着令人讨厌的药气。奈奈让女奴打起棉帘给撒帐换换气。我瞅了一眼,发现印像之中厚厚的积雪早就化了,枯黄的草地上冒出点点嫩黄,紫粉色的野花星罗棋布地点缀其中,洋洋的春光轻洒,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春景。心情忽然大好,我让侍疾的女奴折了些野花回来插在书案上的青玉花樽里面。看着生机充盈的紫粉色小花,我似乎被小花所带的生机影响,沉重的身子轻了很多。天一天天暖和起来,我的病渐渐有了好转。吃过早膳之后,奈奈照例讲起了小福豆的事情,“主子,你知道吗?小少爷会叫爹娘了。”“是吗?”我惊喜道。小福豆不过一岁多一点就会叫爹娘了,真是聪明!自我生病之后,我便将小福豆与我隔离开来。小福豆小,免疫能力不强,我怕把风寒传染给他。想他的时候便让奶娘抱过来远远地看上一眼,或者听奈奈讲些与小福豆有关的事情,以解相思之苦,顺带打发打发病中无聊的时光。“是啊!小少爷天资聪慧,二郎君已经在朝堂上说了要立小少爷为太子。”奈奈笑盈盈道。太子。我心神一晃,可汗去世云飞根基不稳,现在鞑靼朝堂上人心不稳,立太子确实是一个能够稳定惶惶人心的法子。“奈奈,把我没做完的针线活拿来吧。”我生病之前想着给夫君们一人做一条汗巾,结果这一病做汗巾的事情就这么落了下来。“主子,病中不宜费心神。”奈奈劝着我,“三郎君说过,您要卧床好好休养。”“知道了。”奈奈把我管的太严实了一点,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的,害嘚我病中只能够靠发呆来打发时间。我的病有好转的时候,忙了许久的夫君们总算是想起我来,发现我受寒生病之后,他们自责了好久。奈奈也被他们迁怒了,险些挨了几十板子。“不好了!不好了!”金撒帐外响起了看护小福豆的乳母的呼喊声。我听着这呼声心惊rou跳的,看护小福豆的乳母皆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断不会这么咋咋呼呼,除非是小福豆有事。“主子,您先躺着,奴婢去看看。”奈奈按下就要从床上跳起来的我,提着裙子匆匆跑了出去。小福豆有事情,我也躺不住了,让女奴们帮我梳头穿衣,去小福豆住的帐篷里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小福豆住的帐篷离我很近,不过是几步脚的距离。棉帘掀起,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小福豆看诊的元玉。小福豆满面通红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而抱着他的元玉面色沉郁如水。“小福豆怎么样了。”我一见元玉的表情就知道小福豆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急急地走了过去,不甚踩到了曳地的裙摆,要不是有女奴搀扶我便会狠狠地摔上一跤。元玉撩起小福豆绣着百子的衣袖,嫩如藕节的手臂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晚儿,你回去吧。”“小福豆是生水痘了吗?”我问道。“小福豆是”元玉欲言又止。我看着他:“是什么?”“小福豆是染上了马疫。”马疫!听到这个词,我的天仿佛塌了。第五十四章琉璃易碎彩云散第五十四章琉璃易碎彩云散小福豆发高烧了。我托着沉重的病体匆匆赶到小福豆的撒帐,想要进去看看小福豆的状况,被一直守在门口的泽言拦住。“泽言你放开我!放开我!”泽言死死地抱住我的腰,不让我挣脱他的怀抱,苍白的手背上有一个血色的齿印,皮rou外翻的模样看起来分为地恐怖。“晚儿你别进去,小福豆嘚的是马疫不是风寒。”泽言面含悲恸地劝阻着我。“泽言!那是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小福豆是我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泽言紧紧地抱着我,头埋入我披散的长发之中,向来冷静自持的他语调之中破天荒地带上了哭腔:“晚儿,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四个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小的都快听不见了,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脖颈留下没入我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