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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人命比欠人情——更难心安。萧六郎已经没了,萧家五百多口也都没了,萧长嗣是萧家仅存的独苗。可他现在为了保护她,以身涉险,与狼群搏斗,若是他也遭遇意外,让她如何自处?事情发生太快,她喃喃着,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嗓子哑了,可她也没什么知觉了。墨九一直在暴雨中嘶吼。“老萧!”马儿见着了狼群,驮着两个人,也逃得矫健。蹄子落在地上,惹得泥水四处飞溅。昏暗的天地间,阴冷冷的风,透心的凉,在凶残的狼嗥声,与嗜血的嘶吼声里,如同一幕最原始的疯狂炼狱……“驾——驾——”呼啸的风声,如同她的号嚎,在苍穹间凄厉的回响。不多一会,积压了半天的倾盆大雨,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湿透了草地,也湿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天边闪电,伴着惊雷。“噼啪——”这一声,撕心裂肺。“老萧——”草原狼雨点一般,密密麻麻、漫山遍地地往猎物集中。不过转瞬之间,就把那四个男人与马淹没在了狼群里,从墨九的角度,连衣角都看不到一片。声音,终是越来越弱。墨九拼命地回头,把每个人的名字,都挨个喊了一遍,一双几欲喷火的目光,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人狼大战。“你们快逃——走啊!”“声东!”“闯北!”“击西!”“萧长嗣!老萧——快逃啊!”“疯女人!我还治不了你?”完颜修两道锋眉紧紧蹙起,铁一样的双臂,束抱住墨九歪斜的身子,往上一抬,置于怀中箍紧,猛一夹马肚,“驾”一声,往东疾驰而去。那劲儿之大,稍不小心就要摔落马下。悲愤之中,她急得心潮翻滚,耳朵“嗡嗡”作响,如有乱剑穿过,整个身子不管不顾地朝前方扑了上去。坑深216米,那一洞的风华天色迷离,暴雨如注,风卷云低……葫芦似的窄小洞口处,隐隐有冷风透出来,吹得人骨头缝儿里都是凉的。し这样见鬼的天气里听见这般凄恻的哀叫声,不免让人心头压抑,rou紧。一时间,几个人停在洞口,交换着眼神,面色各异。赵声东抖了抖湿透的袍角,掏出一根火折子。“掌柜的,我进去看看。”萧长嗣点头时,他的身影已经钻入了洞里。他是个办事稳健的人,一步一顿,走得极慢。洞里黑乎乎一片,他的火折子光线太弱,好半晌没敲清里面的情形。“嗷呜,嗷呜,嗷呜……”弱弱的哀叫声,又一次入耳。赵声东寻声小步踱到山洞的右上角落,就着火光看了一眼,微微一怔,不由松了一口。“是你啊!”他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在叫唤,却没有理会它,而是举着火折子打量石洞的环境。洞里不算宽敞,但干燥通风。想必常有牧民累了在此歇息,里面放有干柴。他速度极快地收集了一把干柴,熟练地扎成一个火把,点燃又仔细查擦一遍山洞,没有发现什么危险,方才重新回到洞口,招呼众人进来避雨。墨九一头钻进去,便四处寻找。“是啥东西在叫?你们听见没有,还在叫——”不等赵声东回答,她自己就已经看见了,就在石洞的角落里,有一个用柔软干草与柴薪搭成小窝,一只瘦瘦的小家伙,像小狗似的探出头来,圆圆的眼睛倒映着火光,望着众人,凄哀的唤。“可怜的小狗——”她搓了搓手,待双手有了热度,方才蹲身抱了它出来。顺着它的皮毛,她往窝里随意一瞅。然而这一眼,却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窝并不像普通的狗窝那么浅。在窝的里侧,还有一个小小的洞口,想来是小狗的父母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刨出来的“家”,小洞有多深不知道,但如今这个家里,却摆放着三具蜷缩尸体。一只大狗,两条小狗。显然这是一家人,遭了难。“啧!”墨九同情的叹气,“这也太可怜了!一家都死光光了,就剩了你这小小的一只独苗苗。”抚了抚怀里的小脑袋,她问:“你是哪家的狗呢?主人在哪里?”“它不是狗。”背后,萧长嗣声音沙哑,“是狼。草原狼。”草原狼?以嗜血、凶残著称的草原狼?墨九低头打量着不停往她怀里钻的小家伙,眉头轻轻皱起。它这么萌,这么软,这么可怜,怎么也无法与先前那些恨不得撕碎她的草原狼联系在一起。“怎么办?”她慢吞吞站起,回头看萧长嗣,“我怎么突然很想养它呢?”“别发疯!”萧长嗣难得严肃地板着脸,让他的面孔看起来格外恐怖,“这种狼养不熟的。”慢慢的伸出手,他盯着墨九的眼睛,一字一顿,“来,给我。”给他是什么意思,墨九懂的。他是怕她下不得手,想拿去处理了这个小家伙。可这么软萌的一个小生命,她怎么做得出来?抱着小狼退后一步,她摇头,严肃地看着萧长嗣,为生命抗争。“老萧,它还小,是条命。”萧长嗣眉头紧皱,手停在伸在半空,“乖,给我。”在她的面前,萧长嗣从来不是那么执拗的男人,只要可以,什么事儿他都会依着她。故而,这一次他的坚持,让墨九稍稍动容。引狼入室的成语,她懂的。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更是她小时候就听过的。她知道,狼就是狼,与人是没有感情可讲的。狠了狠心,她终于别开眼,慢吞吞伸出手,把小狼递了出去。可那小崽儿却像是懂得危险似的,哀号一声,两只爪子拼命揪住墨九的衣衫,尖尖的指甲都挂入了她衣衫的纱里,脑袋还在使劲儿往她的怀里钻……这绝望的挣扎……这求生的**……墨九心一软,手又飞快地缩了回来。“老萧——”她通红的眼里,有一种情绪叫执着。萧长嗣与她对视着,微微一叹,晓得再说不通她,终是调转头去,寻了一处击西打扫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一副懒怠掺和她闲事的无奈样子。“先养着吧。等大一点,再处理。”“好嘞!”绷着的心弦一放,墨九顿时兴奋起来,轻轻搂着小狼,像捧着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往有火光的地方靠了靠,坐下,看闯北念着“阿弥陀佛”,默默地收拾另外三具狼尸。看到同类和家人的尸体,小狼哀哀地刨着前爪,一双眼睛润润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