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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一句话都懒得与她多说。终究还是不一样了,想当年他们信马由缰,共看夕阳;又曾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若不是太后为了离间盘氏家族与陛下的关系,将陛下的身世告知于她,她不会对他避如蛇蝎,更不会闹到如今这个难以挽回的地步。陛下显然已对她冷了心,尤其在得知当年真·相后,恐怕更不会原谅她的愚昧与轻鄙。她怎能那样蠢?怎能查也不查就深信不疑?如今他的身世已非罪孽,反而成了天下人赞颂的传奇,将来必会流芳千古,被后人所知。他哪里是妖魔鬼怪?分明是真龙天子,得天庇佑!曾经认为他不会留下子嗣,更坐不稳皇位的九黎族贵姓,如今终于着急了,纷纷在朝中上表,要求他赶紧册立皇后,诞下皇子。盘朵兰本就对陛下余情未了,得了族中吩咐便积极行动起来,试图修复二者关系。但情况似乎比她预想得还糟糕,陛下心里已经有人了,对方究竟是谁?她一面思索一面在殿前徘徊,许久不见陛下传召,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去。殿内,圣元帝正在给小猴子清理伤口,原本桀骜不驯的小家伙,此时却乖乖蹲在案几上,哪怕疼得龇牙也不敢胡乱动弹。鹩哥歪着脑袋看它,不时啄啄它小手,小脚,长尾巴,黑豆一般的眼里全是好奇。白福一面调和药粉一面低声回禀,“陛下,您刚离宫,盘婕妤就来了,等了您大半日,奴才怎么劝都不愿走。”圣元帝对盘朵兰原本颇有好感,她说想入宫,意思就是要做他的女人。他当时岁数也大了,怎么着也得有人伺候,便顺势答应下来。哪料入宫当天,太后请她赴了一次宴,她就对他退避三舍,每每见他还会流露出痛苦而又恐惧的表情。打那以后,他对宫里这些女人就再无半分念想。她们爱怎样便怎样,想老死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有何干系?然而现在,身世逆转之后,她们竟又接二连三地扑上来,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作态未免太过丑陋,叫他多看一眼都觉厌烦。“她爱等就让她等。不拘她一个,往后谁来都一样,不准踏入未央宫半步。”圣元帝慢慢将药粉洒在小猴子伤口上,见它只是吱吱叫唤,不敢动弹,于是夸赞道,“你这性子倒是挺刚强,不错。这是你兄弟,名唤小哥儿,日后你叫大郎,明白吗?”听见主人唤自己名讳,鹩哥跳到他肩膀上,啄了啄他耳朵。小猴子像是听懂了,冲圣元帝咧嘴。白福莞尔,末了忧心忡忡地道,“陛下,方才盘婕妤听见小哥儿的话了,您看……”“无碍,夫人很快就会嫁给朕,听见又能如何?”他拿起一粒谷米,诱哄道,“这句话必须好好学,学好了赏你果子吃。夫人嫁朕,夫人嫁朕……”鹩哥从他左边肩膀蹦跶到右边肩膀,把这句话说得极为顺溜。----徐雅言怀揣着一个小布包回到家中,就见母亲正在打扫屋檐下的枯枝败叶,由于衣衫单薄,手指冻得通红,骨节部位已长出脓包,隐隐有溃烂的迹象。家中唯二的老仆正在后厨做饭,仅凭气味就能判断出今日的菜色十分简陋,怕又是稀粥与咸菜。“言儿,拿到银子没有?”徐广志的夫人林氏急忙迎上来,眼底满是希冀。徐雅言心中一痛,忙从布包里掏出两锭银子递过去,“拿到了,足有二十两,我花了五两给爹爹购置了文房四宝。最近他在著书,这些东西消耗得快。这个月我多抄两本书,下月就能给爹爹和大哥添置几套新衣裳,叫他们出门应酬的时候不至于堕了颜面。”“一月两本已经够辛苦了,别再抄了,免得熬坏眼睛。你今年十八,原该论嫁,可咱家这光景,真是……”林氏把银两锁进钱匣,叹息道,“也不知你爹爹怎么想的,原本能依附景郡王,谋一个好差事,最后反倒请辞归家,专心著书。如今咱们都快揭不开锅了,全靠你一个人撑着。你jiejie远嫁太原,听说过得也不好,常被夫家嫌弃咱们门第低微,是个拖累。你年纪大了,耽误不起,我心里愁得跟什么似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林氏捏着帕子一角,轻轻擦泪,不过一年光景,两鬓就生了许多白发。徐雅言倒是挺想得开,安慰道,“娘您不用替女儿cao心,只要爹爹大作得成,宣扬开来,必会名满魏国,重塑声望。女儿届时再议婚,必然比现在风光千倍万倍。”林氏忐忑道,“你给娘说句实话,你爹爹这回真能翻身?就凭一本书?”“爹爹写的不是普通文章,而是将儒学典籍一一汇总、注释、解析。如今科举在即,有多少人请得起鸿儒为师?又有多少人出得起一月几两银子的束脩?绝大多数学子拿到四书五经却无人帮忙解惑,全靠个人理解而已,上了考场焉能不憷?爹爹这套书一出,必被当世学子奉为宝典,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风靡魏国,摘得‘天下师’之誉。”“天下师?这么厉害?”林氏双目圆睁,心情激荡。“那是自然。帝师算什么?天下师才堪配爹爹之才。”徐雅言目中满是傲然。“哈哈哈,最懂爹爹的非言儿莫属!”徐广志拿着一卷书册走进内堂,身后跟着嫡长子,同样捧着厚厚一沓文稿。他在主位坐定,拍案道,“拿一坛好酒来,我今日定要畅饮一番。”“看来爹爹的书稿已经顺利收尾了?”徐雅言大喜过望。“紧赶慢赶,总算在科举之前完成,只需誊抄数份散播出去,便能飞快积累名望。我就不信凭我徐广志的大才,还不能在燕京权贵中拥有一席之地。之前是我想岔了,皇上信奉霸权,独断朝纲,若要在他麾下出头,不能依附任何势力,只能当纯臣。那么我就专心修书,用真才实学开辟一条通天之路。言儿的婚事不急,将来必有更好的选择。”林氏唯唯应诺,徐雅言则兴奋道,“爹爹只管将手稿交予我,我便是不眠不休也给您誊抄出来!我与几家书肆的掌柜皆很熟络,请他们帮忙散播,速度定然极快。”☆、第124章别走关素衣在家里待了半月,这日终于准备启程前往胶州。她起了个大早,也不洗漱穿衣,只坐在镜子前面发呆。重生初时,她多想掉头就回胶州,从此永不入京,然而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心底又堆积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金子和明兰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连窗户上的纱帘都解下来打算带走。忽然,一只鹩哥从敞开的窗户缝钻进来,飞落到铜镜上,歪着脑袋看她,“夫人别走,夫人嫁朕!”它左跳跳,右跳跳,不断重复这两句话。明兰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关紧窗户,跑到外面查看,见四周并无闲杂人等出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