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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这些文人,都是为了表明他的态度而已。”“南门立木,千金买骨。”关素衣点了点坐在下面的关老爷子和关父,飒然道,“我祖父与父亲,可不就是最贵重的两块马骨吗?”圣元帝愣了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而关素衣已经站起身,屈膝告辞。听了大半,她已能猜到此次辩论的结果。时人刚得到安定祥和的生活,自然更喜向善行善的学说,徐广志挑起的舌战,一开始就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焉能不胜?走到楼梯口,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忽纳尔十分好学,不当值的时候,你让他多读读书吧。”秦凌云忍笑回答,“这话不用你交代,平日里但凡有空,我便让他读书,甚至为他请了最富盛名的夫子教导。可惜他嫌弃那夫子是个酸儒,整天之乎者也、咬文嚼字,令他听得十分头疼,每每觑见空隙便逃走了。”“那就给他换一个懂得变通的夫子,亦或者让他看自己喜欢看的书,不要夫子也罢。”关素衣一面往楼下走,一面摇头低笑,“这么大了还逃学,与我继子一个模样。”李氏吓得面色惨白,连忙上前假意送她,实则把话题扯开去。看着二人走出店门,秦凌云才以拳抵唇,喷笑出声。若是有一天,关素衣知道他口中的酸儒就是关老爷子,不知会露出何种表情。圣元帝站在栏边目送,等镇北侯府的马车驶出去老远才收起憨厚的表情,坐到桌边吩咐,“上酒。”侍卫立即去唤店小二。他拿起两张画稿端详良久,末了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收入怀中,意味不明地道,“不愧为关齐光的孙女儿,好为人师,有教无类,连一个小小侍卫也如此照拂。”话落顿了顿,问道,“她那继子是什么模样?”“听说性子很顽劣,十岁上了还诸事不懂,常常被人当枪使。前些日子不是有人来报,说成王世子被砸破脑袋差点送命吗?就是他干的。旁人想试探你对几个兄弟的态度,却又不敢伸手,便把他推了出去。”秦凌云忍痛往外掏佛珠。“哦?赵陆离竟也不管?他当年号称军中智囊,怎会把儿子教成这样?”圣元帝大感意外。“他整天念着‘亡妻’,哪里有心思管教儿子,况且儿女是‘亡妻’留给他的骨血,他视若性命,舍不得动他们一根头发。能娶到关素衣,也是他捡到宝了,再顽劣的子女,关素衣也能教育得很好。听说前两天,赵陆离终于把赵望舒打了一顿,如今正拘在家里念书呢!关素衣可不像关老爷子,不知变通,为人迂腐,她循循善诱的本事极其厉害,你且瞧着,日后赵望舒定能进益。”话落又是叮叮当当几颗佛珠。圣元帝深有感触地点头,却不知为何,对那句“能娶到关素衣也是他捡到宝了”特别在意,想了又想,竟往心底里扎了根,埋了刺,不爽得很。秦凌云却没察觉到他略显阴郁的表情,继续道,“她说关老爷子和关云旗是最昂贵的两块马骨,这脑子,这眼光,竟通透至此。便是我与她比起来,恐也多有不及。”圣元帝对他的话并无反应,沉着脸坐了片刻,竟忽然起身离开,对此次辩论的结果毫不在意。☆、第26章口业回到未央宫后,圣元帝将怀里的两张纸掏出来,摊开在桌上。因折叠的时间太久,印痕很难去除,令上面的罗刹恶鬼和笑面菩萨有些扭曲变形。他用手掌压了压,又抚了抚,终是无法恢复原状,神色不由郁郁。白福端着托盘走过去,依照惯例将茶杯茶壶等物摆放在陛下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听他沉声道,“放远些,省得茶水溢出杯沿,打湿纸张。”白福一面告罪一面把托盘挪远,找了四块镇纸将两幅画分别压平,有心赞几句,却怕马屁拍到马腿上,只得悻悻退至一旁。略压了片刻,将镇纸移开后印痕还在,且文萃楼为宾客准备的都是下等宣纸,又薄又黄,想来保存不了多久。圣元帝看了看,终是拿起纸朝甘泉宫走去。甘泉宫内,叶蓁屏退左右,正与母亲刘氏密谈,说到赵陆离鞭打赵望舒那一截,刘氏气得破口大骂,直说对方负心薄幸、虎毒食子云云。叶蓁并未回应,只皱着眉头聆听。当年她既舍得扔下一双儿女和痴情不悔的夫君,去追求滔天富贵,可见是个狠心绝情的,自然不会再对侯府的诸人诸事有所留恋。若非赵陆离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她早就与对方恩断义绝,哪里还会吊着他。听说赵陆离在关素衣的撺掇下责罚一双儿女,又将掌家权尽数交付,不免庆幸自己棋高一着。连死心眼的赵陆离都能被她迅速左右cao控,倘若让她进宫,岂不变成自己的心腹大患?说不上为什么,即便未曾谋面,她对关素衣却心存极大的厌憎与忌惮,恨不能将她打落尘埃,看着她狼狈不堪,生不如死才好。叶蓁厌恶赵陆离耳根子软,懦弱无用,却也不会放任他成为别人的臂助。想了想,她正欲指点母亲把叶繁弄进侯府,却听屏风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母女二人顿时魂飞天外,一面跑出去迎驾一面反复回忆刚才都说了什么,会不会犯了忌讳。殿外的宫人全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见陛下有意暗访而来,竟无人敢出声提醒。所幸叶蓁反感刘氏言语粗鄙,在她埋怨时一般都默默旁听,不喜应和,倒没说什么与平日风格大为同的话。而刘氏对关素衣极其痛恨,来了小半个时辰,也只是滔滔不绝地数落她的种种恶行,并未暴露女儿和叶家的阴私。数落关氏那些话让陛下听去完全无伤大雅,反而不着痕迹地上了一次眼药。想来,日后在陛下心里,镇北侯夫人便是个自私狠毒,虐待继子继女的形象。而陛下此人极其固执,倘若先入为主地厌憎一个人,旁人说什么都不会更改,反之亦然。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这性子十分容易讨好,却也十分容易失控。他宠爱你的时候会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他若厌了你,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叶蓁反复回忆与母亲的谈话,确定没有失格之处,且还歪打正着,这才放下心来。刘氏能把女儿调·教成婕妤娘娘,脑子自然也转得很快,待到跪下请安时,惨白的脸色已恢复如常。叶蓁早前与刘氏说过,即便离开了镇北侯府,也不能摆出翻脸不认人的姿态,恰恰相反,更要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内心的痛苦和不舍,才能博得陛下的怜惜;才能让他明白,她是个重情重义,为生活所迫的弱女子,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庇护。也因此,哪怕叶蓁对一双儿女和前夫并无多少感情,平时总也表现出“念念不忘”的模样。但“念念不忘”和“不得不忘”之间却得有一个完美的过度,否则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