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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橙暮没好气道:“得,这下又出不去了。”这话并不是随便说的,她与他当前所处的位置,明显是一座近似阵法的结界空间,与外界割裂开来独立存在。这座空间,容纳了上百面古老铜镜,铜镜之间毫无空隙紧密相接,连成了错综复杂的迷宫地形。每面铜镜中都点燃了一支血红的蜡烛,火焰轻微摇曳,幽光相互折射,无端渲染出阴森可怖的氛围。蜡烛正在缓慢燃烧,蜡油一滴一滴汇聚在镜心,如同血泪。想要逃出去,就得先找到结界中心,设法破解。“镜中阵。”秦策沉声开口,“恐怖主题系统中的罕见阵法,多是由厉鬼怨气汇聚而成,靠诅咒杀人,通关率不足30%。”虽然设计系统内容归信息官负责,但同为时空监察局首席,他对这些也是有所了解的。凌橙暮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却又记不起自己从哪见到过,对此也毫无头绪。她问他:“镜中阵有什么讲究?”“蜡烛是计算时间的工具,一旦燃尽,所有铜镜会集体碎裂,镜外的人会随着镜中的自己,一起粉身碎骨。”——你会在千百面镜子里,看见我真实的模样。这里所有的铜镜,每一面都映出他们的身影,避无可避,无所遁形。这就是童谣的最后一句了,也是他们本局通关的最后一项任务。“……那就快点找路吧。”凌橙暮冷着脸色,用力按动手指关节,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在这死无全尸。”于是两人从镜阵的起始点,手扶镜面,沿着左侧向前走,试图寻找出路。可由铜镜布成的迷宫,眼花缭乱,难度本就远远超过普通迷宫,想出去谈何容易?她脚步未停,全身每一处感官都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直至她听到了一阵哭声。一阵幽怨的、凄凄惨惨的女人哭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再度响起。她似有所感,忽而抬头望去。凉意袭来,她发现头顶那面铜镜里,清晰映出了一位凤冠霞帔的、蒙着盖头的新娘。盖头像是被微风掀起,露出新娘倾国倾城的一张脸。……那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就这一瞬间,目之所及的全部铜镜里,凡是映出她身影的地方,都被替换成了身穿嫁衣的鬼新娘。无数张新娘的面容,带着冷冷的笑意,一遍又一遍柔声问她。“你的新郎也来了吗?我想杀了他,你一定也想杀了他。”“你很久之前就想杀他了,不是吗?”“相信我,你会杀了他,找到正确的路。”……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与晕眩感,再一次侵蚀了凌橙暮的脑海,她猛然扇了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清醒。身侧的秦策看向她:“怎么?”“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没有。”他看到和听到的,似乎与她是不同的。这里是新娘的视角。她环视四周,见镜子里依然没有秦策的身影,只有鬼新娘。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理智渐渐回归,她冷静下来,仔细辨认着每一面铜镜里新娘的样子。……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新娘,都长得和她一样。她需要玩个大家来找茬的游戏,把长得和她不一样的新娘,都找出来。那些和她不一样的新娘,站姿是有微妙区别的,具体区别在于她们的脚尖,朝着不同的方向。将她们单独挑出来,以脚尖的方向为标准,就能辨认出正确的路线。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她听见秦策说:“往右走。”和她刚刚得出的结论一致。她转过头,发现他正将腕表的表盘作为工具,汇聚从四面八方折射而来的蜡烛光线。那些光线,最终在迷宫里延伸出了一条主路。察觉到蜡烛燃烧的速度也在变化,两人愈发加快了脚步。凌橙暮主观屏蔽掉在自己耳边低吟不停的歌声,她蹙眉问秦策:“你知道除了找线索,还有什么更简单的办法,能出这个迷宫吗?”“什么。”“新娘杀了新郎,就可以直接通关。”“……”“我没开玩笑。”她的确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对他阴阳怪气。歌谣的故事背景里,新娘原本就杀了新郎。这是捷径,所以迷宫里的女鬼幻影,会借此蛊惑扮演新娘的玩家。秦策明白了,他并未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只是平静反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我担心打碎镜面,引火烧身。”凌橙暮说,“但我确实挺心动的。”“嗯,是你的风格。”秦策说完,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前方。路到了尽头。但仍有一面铜镜挡在出口处,那面铜镜漆黑一片,并没有映出人影。换句话讲,就是可以敲碎它。甩棍反射出一道暗光,随着秦策的动作,凌厉击向镜面。凌橙暮抄起盲杖,随即又是一记重击。镜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还没有彻底碎掉。然而时间来不及了。百面铜镜中的蜡烛燃尽,刹那间光芒湮灭。凌橙暮腕间蓄力,反手又是一杖,面前铜镜终于化为齑粉。与此同时,她听到鬼新娘的声音,无限贴近自己耳畔,阴森哀怨地低语。“为什么不杀了他呢?”不杀新郎,不走捷径。这是属于鬼新娘的惩罚。她忽觉腰间一紧,人已被一股无形力量束缚住,并且向后拖去。远方,镜面所出现的每一道裂痕都溢出杀气,随着清脆的声响分崩离析。追魂索命。盲杖敲击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千钧一发,秦策闻声转身,他眼神凛冽,果断攥住她的手,力气之大,在将她扯向自己怀里的瞬间,也迅速与她调换了位置。撕裂般的痛感袭来,那一刻来不及思考,完全出于灵魂最深的本能。他咬紧牙关,霎时将她从铜镜的残骸间推了出去。镜阵崩塌,一切又重归黑暗。*凌橙暮清醒过来的时候,那股晕眩感也依旧伴随着她,令她躺在地上好久才勉强恢复精神。空气中有股熟悉的霉味,她貌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土坯房里。但她记得土坯房里,明明是点了两盏油灯的,怎么现在一点光都看不见了?她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姓秦的,还活着吗?”过了很久,才听见不远处传来秦策的回应。“嗯。”“这屋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