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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偷望他一眼,发觉他曲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显眼,叫人恁地惋惜,前朝古物如今却到了个阉人手里。她原是知道他的,西厂提督陆焉,司礼监张印太监,自乾元二年扶摇直上,二十四五便是皇上身边第一等的红人,人说他擅权专权,自他领了西厂的职,东厂同锦衣卫都成了摆设,要么似锦衣卫,惟他马首是瞻,要么似东厂,形如虚设。父亲的案子,说到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可如今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却不似下人口中,是个阴不阴阳不阳的老怪物。他面如白玉,眼似寒星,一言一语如山涧冷滨,一举手一抬足似翩翩才子,勾一勾唇角,一抹笑,这俗不可耐的琵琶楼也要晃一晃,抖掉一身红尘的灰。她惶惶然不知身在何处,或许是太宰府上牡丹诗会,或是燕息山下曲水流觞。一个烛花,光灭了又明。她痴痴想回府中暖香斋,还在为一个音调不准而苦恼。乞巧节姊姊meimei热热闹闹凑在一处,她的琴谈的最好,三姐的女红第一,大姐出嫁许多日子未见过面…………“靴子脱了。”梦破了,他的话冷得刺骨。她半跪在他脚下,咬着唇,缓缓抬起他一只脚,鞋底沾着泥,蹭在她原本白璧无瑕的襦裙上,污渍刺目,毁了这一身锦缎。她瞧见的是自己,明珠蒙尘,任人践踏。终是忍不住,泪就落在他鞋尖上,一颗颗仿佛串珠断弦。然而陆焉捏着她下颌,抬起她的脸,狭长的凤眼里没有半点怜惜,他的目光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冰锥子一样尖利刺人。他笑,唇角讥诮,轻蔑到了极点,“看来赵四小姐还是没学会如何伺候男人。”一抬脚朝着心窝子踹过去,娇滴滴美人后仰,带倒了琴架与她唯一的寄托。琴弦断了,发髻也散了,她疼得蜷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自蹬进脱了一半的靴子里,唤春山来,“人呢?带上来!”春山就守在门口,“人在楼下院子里候着呢,小的这就去。”他站起身,将落在胸前的巾带甩到身后,负手瞧她扭曲痛苦的脸,鞋底就踩在她脸上,欺近了说:“且教你多活了些年岁,原是我的错处。”厚底皂靴向下,慢慢碾着她柔软的乳*房。“堪堪一个yin*贱材儿,合该成全了你。”☆、第11章马夫第十一章马夫第四条门外来人身高不过五尺,一身破破旧旧的葛布衫子短打,扁平脸,下巴上一颗大痦子吓人。弓腰驼背,一咧嘴五官都挤在一处,分不出哪里是眉哪里是眼。春山领人时还捏着鼻子骂过几句,“走远点儿走远点儿,一股子马粪味,也不知道洗洗。”陆焉略看过一眼,便坐回春榻,低头理一理宽大的衣袖,笑道:“来,拜见你旧主儿。”那人满脸堆笑,走近几步对着仍瘫在地上的赵妙宜行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小人三福,见过四姑娘。”她停了停,撑起上半身来,惊惧道:“你又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陆焉在榻上轻哼,白瓷杯子捏在手里,酒也不喝,嫌脏。“赵家小姐不认得你了。”三福嘿嘿地笑,露出一口黄牙来,“四姑娘,小人原在马房里做事,是个管马的下人。小人的婆娘青枝常在姑娘屋子里服侍。”赵家散了,小姐夫人都进了窑*子,更何况丫鬟们,更没个出路。“青枝………”她下意识地后退,眼泪又涌出来,哭花了妆。“你走开!你这败了良心的东西,别过来!”三福不以为意,伸出脏污且短粗的手来抓她,纠缠间一把撕掉了对襟短袄,露出她胸前一团白花花的rou,也只是rou罢了,白得晃眼,叫他哈喇子都流出来,当即便扑上去又啃又咬。门敞开,赵妙宜哭得声嘶力竭,外头许多人都凑过来看热闹。陆焉敲一敲桌子,斜眼扫过去,人便跑了个精光。“要弄去里头弄,别在我跟前。”“哎,是是是,小人这就进去。”他原想着太监逛窑*子,自己是个没根的东西,才喜欢看人干婊*子,没想到这位陆公公是个稀罕人,光就爱听个响儿,不爱看人赤身*耸来耸去。刚扯了腰带想在堂上就干了这个娇滴滴水嫩嫩的小姐,偏被人一句话拉了回去,脏的看不出颜色来的腰带又打个绳结挂住裤子,下头还杵着,耀武扬威。而赵妙宜胸口上已叫他啃了好几个透着血的牙印,头发也全散了,赤条条的上半身惨不忍睹。三福擦一把口水说:“四姑娘,咱们听大人的话,进去弄。爷爷今儿定把你弄得两眼翻白,爽得一日也离不开男人。”语毕,伸手抓住她的发便往后头拖,他干惯粗活,力道大得要将她头皮都扒下来。她被扯着倒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座上悠悠然倾杯倒酒的陆焉。他垂着眼睑,在看她,或者又不尽然。她不知他在想什么,更不知他何来如此滔天的恨、决绝的狠。又或许世间千万人在这双冰冷苍凉的眼睛里都不过蝼蚁贱命,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了成了齑粉灰飞烟灭,轻而易举。但她不能,她不愿,她宁可死了,也不要教一个浑身腥臭的马夫践踏。她似突然间醒悟,头皮上的疼也顾不得,竟全心全意往春榻上爬,将他当做睥睨的神,怒目的金刚。抠着地板的指甲盖都让掀开来,血rou模糊,“让我死——求求你——让我死!”匕首一样尖利的音,如临死前最后一声叫喊,生生撕开这歌舞升平的夜。隔壁的琵琶声停了,yin艳的小曲儿也停了,富家公子贴着墙皮听——他轻哼,唇角讥诮,迎上她的绝望,“想死?也只能死在你接客的床上。”瞟一眼三福,“愣着干什么,还用给你找帮手?”三福一连点头,“不用不用,不敢劳烦大人,小人立时就干死这个小贱*人。”三千青丝落了一地,她眼瞳晦暗,成了砧板上的鱼,被眼前五尺来高的男人剥了个精光扔到床上。又听见她一声苦痛的叫嚷,内间便乒乒乓乓开始响,是什么撞了床架,或是什么扇了皮rou,晃晃悠悠地摇着,她哭,他也叫,噼里啪啦放爆竹似的热闹。隔壁弹琵琶的窑姐儿吓出一身鸡皮,压低了声音说:“哪有这样弄人的,可别弄出人命来。”那公子哥从墙皮上挪开,抖开了扇子耍风流,“弄死了又如何?连她亲爹都让斩了,何况是她。早死早超生!”然而陆焉仍静静坐在原处,脚下是满屋狼藉尖声哭闹,但这一切从来与他无关,他与这些苦痛挣扎隔了千里万里。他俯下身,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