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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春。那一夜他头一回心生绝望。他仇恨这靖国府中的所有人,更仇恨莫飞飞。他紧紧攥着哥哥留给他的那一块白玉。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娘亲为了莫飞飞可以抛弃一切,可是莫飞飞却负了她,另娶了旁人。这句诗不过一句大大的笑话,一个莫飞飞蒙蔽他娘亲的恶毒谎言。哥哥的死,他沦入是夜的绝境,都是莫飞飞的负心薄幸造成。娘亲恨他有理,他恨他,更有理。他在那一夜对着凄冷的月色起誓,他这一生,倘若未来还能爱上一个女人,那么一定就只有那一个女人,至死不渝。莫云荪终究是莫飞飞的儿子,他不能杀。可是这一口气,必须出。总有一日,他要堂堂正正代替哥哥站在这世间,让这莫家的所有人,低下头颅,为他的哥哥忏悔。翌日,他见到了莫飞飞。莫飞飞抱了他一整夜。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伏着,看不到莫飞飞的脸,却知道他落了泪。莫飞飞三天三夜未合眼,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让他渡过了这一场险。莫飞飞果然还是喜欢哥哥的。也难怪他曾想让哥哥做公子袭爵。然而这份偏爱,却为哥哥引来了杀身之祸。这一份父爱他本该感动,可他实在太恨他。背上纹身无法完全遮掩,他知道莫飞飞已经看出来他是凤还楼的人。只是凤还楼近些年捕捉了不少人质,甚至将合适者训练成自养杀手,他并非没有解释的理由。更多的时候是沉默,他知道言多必失。莫飞飞问及他可知娘亲人在何处,他但摇头。莫飞飞教给了他灵枢针法。“灵枢针法虽然可以助你接续经脉,恢复如常,然而双腿要能下地行走,恐怕需要七八年之久。”“我本该带你在身边,可是身为军将,不得不守军规。我会让你住进一刹海湖心苑,名为思过,实为养伤,避免和府中人的接触。一刹海外布有白沙阵,我会以保护水源和防患寻刀者的理由派驻京军,以防凤还楼的人前来追杀你。”“我知道你恨萧家人。我亦恨。只是……莫家数百年基业,家大族大,我身为长子,许多事情,想做,而不能做;不想做,却必须去做。萧家根深叶茂,时下些微动摇不得。我不能为你母亲正名,亦无法让萧氏受惩,是我莫世靖无能,对不住你母子——合该我这一生孑然。”“过去的事情,纵然悔恨再多,也无法挽回。但我想许你一个未来。”“七年之后,我会回来,接你出湖。”他觉得可笑。他的未来,不需要莫飞飞来许。就算他有未来,可他娘亲呢?娘亲所失去的,莫飞飞永远也弥补不回来。随后刘徽化身老酒鬼,也混了进来。他原本不想随刘徽入内库,可是他现在想了。莫陌不应该依赖靖国府而活。他要在七年之后,莫飞飞如约回来接他之前,自己一步一步走出靖国府。苦研医术,唯求身体能够尽快好起来。跟着老酒鬼学一切做勘主所应该懂得的东西,只求出去之后,能够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安身立命之位。既然已经决定不再用刀,他就得学会别的东西。这七年中,他日夜不敢懈怠。并不曾比在凤还楼的十二年,有半分的松懈。和白音、徐先生夫妇重又有了联系。他知道他不配穿哥哥的白衣,便请秦桑另为他制衣。他终究发现,只有穿着那双色夹衣,他方有勇气盍目眠歇。湖心苑中不断有寻刀之人来袭,总有京军防不住的高手。他内力渐渐恢复,虽然双腿不能行走,却不敢落下武艺。龙魂索、针法,刘徽亦会时常加以指点。他本就悟性极强,这七年间,武功修为竟是突飞猛进。他不能似刘徽一般从地面出湖。后来刘徽赠了他一件鲛衣,他便能下水寻找出湖秘道。在水中,他方觉得同常人一样,感觉不到腿疾。于是他经常喜欢潜入湖底。在水中遇见的寻刀人,总被他刺死之后,扎入湖底。不知为何,这种杀人的快感,令他欲罢不能。直到后几年,他戾气渐渐消除了些,杀意方不如以往那般炽盛。七年中常有惊险。袭入湖心苑的人,总被他捉住。向刘戏蟾索要了廿日绵,置入口中藏尸于地下密室,供他解剖练针之用。最初莫飞飞安排进来的丫鬟是个善良的姑娘,服侍他四年之久,却有一次无意中窥见他解剖死人,竟是吓疯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给她服食了忘忧,将她放回了前府。后来萧夫人安□来的丫鬟,他一个不留地全数逐走。恶毒者,他更不曾手软。七年前那一时幼稚所遭受的断腿之痛,已经让他很清楚,做哥哥那样纯粹的好人,他没有办法活下去。在第六年,他发现了湖底藏有六千忍刀的密室。他惊喜之余,突然想到了立得功勋进入内库的法子。刘戏蟾曾同他提过,朝廷早有探得国中一直有扶桑间谍潜伏,然而总是无法一网打尽。他随刘徽这么多年,对账务银钱的运作已经极是熟悉。从零碎的线索中,他推出这些扶桑间谍有大笔的银钱存于京城的钱庄。内库的船务一直因为银钱周转无力,乏于整顿。倘是能够空手套白狼,从扶桑人手中取得这一批巨资,并购林立的私家船厂,不在话下。他将这个想法同刘戏蟾说出来,刘戏蟾惊讶之外,却又击掌赞叹:“也就你这种恶人会想出这种无耻的法子!以恶报恶,好!”她想了想,又皱眉道:“我听皇帝身边亲军说,那些扶桑jian细首领虽未露面,然而一个个武艺其高,就算你查出了他们的身份,又如何能不打草惊蛇地取出银钱来?”“我自有办法。”刘戏蟾愕然:“你要亲自出手?”他漠然道:“最后一次。”为着这最后一次,他准备了一年之久。待查出了十三名首领的身份,他从徐灵胎和刘戏蟾那里备齐了各类所需的毒药、衣饰、易容道具之类。亦让刘戏蟾为他重新打制了双刀,以防万一。刘戏蟾看到其中还有女子裙衫时,不由得好一阵大笑,道:“我总扮小生,人说风流倜傥;想来你扮花旦,必是倾国倾城。”待刘戏蟾笑够了,他冷着脸道:“里面那个大首领贺梅村,以我眼下的身手,打不过。”刘戏蟾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