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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求我办事吗?装什么哑巴。”孟成蹊见他主动开口,也不绕弯子:“傅司令是否听说前些日子有人举报孟记违规出售逾期食品的事?我今天来是想向你陈述真实情况的,针对孟记的指控不实,我们洋行不曾卖过过期食品,以后也不会卖。”“哦。”傅啸坤又吸了一口烟,不动声色道。“我找过工商局申诉过这件事,那边也相信举报者所言纯属捏造。”“哦。”傅啸坤微微点了点头。见他不咸不淡的态度,孟成蹊急不可耐地问道:“既然孟记无罪,华界那四间铺子什么时候能解封?”“成蹊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傅啸坤随手碾灭了手头上的烟,在孟成蹊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笑得是一派和气,“这点小事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找我呢?”“什么原因你心里没点数吗?”孟成蹊暗暗腹诽着,嘴上不敢开口。傅啸坤的眼神直勾勾射向他,徐徐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抱牢沈慕枝一个人的大腿就万事无忧了?”孟成蹊听到他提沈慕枝,心里一紧,忙说:“不不,此事与沈大哥全无干系,他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傅啸坤看他脸色都变了,敛了笑容有心吓他一吓,“那你觉得我会受制于沈慕枝?”孟成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虚弱地掩饰道:“怎么会呢?我……我没那么想。”“你最好拎拎清楚,我老子是我老子,我是我,他欠下的人情跟我没有半分钱关系。况且老头子生前也没亏待沈寒清,该还的不该还的都给了,沈家还想对我指手画脚?门都没有!”“嗯嗯。”孟成蹊牵强地扯扯嘴角,脸孔上是白一阵红一阵,身体里面是五内俱焚。他不免悲观地想,倘若沈家对傅啸坤不构成牵制,那他唯一的筹码,只剩钱了。他偷偷把手指往上衣口袋里按了按,那里有早上他出发前备下的支票,整整二十万大洋。傅啸坤再要求更多的话,他也不打算给了,为那几家店铺,实在是不值当。孟成蹊鼓足勇气站起来,腿肚子因为紧张微微打颤,他无比缓慢地走到傅司令的跟前,抽出口袋里的支票双手奉上:“傅大哥,孟记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这里是小弟的一点心意,敬请笑纳。”“嘿嘿,你这个人,”傅啸坤短促一笑,抬手捏住孟成蹊的下巴说,“用得上我的时候叫我傅大哥,用不上我的时候叫我傅司令,可真势利得紧。”孟成蹊听到他的嘲讽,脸蛋一下红得像煮熟的大虾,没好气道:“你到底帮是不帮?”傅啸坤不搭腔,粗糙的手指按在孟成蹊鲜嫩的嘴唇上,不怀好意地揉搓了几下。他本就不欲为难孟成蹊太久,不过是想诈他出现,如今他人也见了,又凭空多出一笔进项,岂有不拿的道理?“你做什么?”孟成蹊如惊弓之鸟,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你嘴上脏了,我替你擦擦而已,”傅啸坤抽走他手中的支票,看也不看一把揣进兜里,“放心吧,你的忙我总归要帮的。”“具体什么时候?”“下周一,你就等着继续开门做生意吧。”有了这个保证,孟成蹊心里好歹松了一口气,便和缓下态度跟他客套。傅啸坤见他展露出自相识以来少见的心平气和,以为自己的怀柔政策起了作用,顿感神清气爽。这边厢,沈慕枝听完徐仁的汇报,却没能拥有傅司令那样的美丽心情,因为涂家和沈家下面那些人,又打起来了。这些年,涂金元称霸法租界,沈寒清雄踞英美租界,两人虽然称不上和谐共处,但磕磕绊绊下也共同走过来这么久,若双方各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如今英法租界之间再次冲突不断,沈寒清明知是自己底下人挑头,而采取默许态度,沈慕枝怀疑干爹是想对涂金元下手了。要做上海滩的主人,涂金元这股势力迟早要除,只是现在这个时机……沈寒清终归还是太心急了。沈慕枝望着天边浓重的乌云,觉得情况不容乐观。沈慕枝愁容满面地回到宴席,跟二人致歉说家中有事要先走一步,那两人各自都达成了今日的目的,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于是三人一齐散了。一到家,孟成蹊先去把好消息带给孟重迁,之后便躲去自己屋里睡午觉。跟傅啸坤耗了一中午,他感到格外的心力交瘁,再不休息怕是要吐血。刚睡过去半个钟头,阿明把孟成蹊叫醒了,说涂延找他。孟成蹊极度不爽,爬起来暴躁地踹了阿明几脚,骂骂咧咧走下楼去接电话。孟成蹊拿起听筒,朝涂延不客气道:“说吧,什么事?”“成蹊,你让我找的那个何家婆婆,我找到了。”“太好了,”孟成蹊闻言,直接从怒发冲冠过渡到欢呼雀跃,“快带我去找她!”涂延却是欲言又止,说:“别高兴得太早,你见了她也问不出什么的。”“哎呀,别废话,你先过来接我,什么事都等见了她再说。”他满不在乎道。孟成蹊坐涂延的车子,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被他带到一个破旧的大杂院。他和涂延并肩走进院门,穿过一溜火柴盒似的简陋平房,又跨过一道门,在西侧一排房屋中的一间门前停住了。敲了敲门,一个中年护工模样的女人来开门。孟成蹊略略颔首道:“你好,我找何家阿婆。”护工把门拉开些,指着屋里坐在床沿的那人道:“你找的人是她吗?”孟成蹊眯了眼睛一瞅,何敏奶奶沟壑纵横的脸映入眼中,欣喜地扶住门说:“正是,能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吗?”“说话?”护工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捂嘴道,“那你去好啦。”孟成蹊走近老人,拉着她像柴火一样的枯手说:“何家阿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孟重迁的儿子,前段时间去过你家。”老人听到他的话,盲眼依旧黯淡无光,她呆愣了几秒钟,紧接着激动地挥舞着双手站起来,像是要往他的方向扑来。孟成蹊一躲,好声好气道:“阿婆,何敏的死我很抱歉,但是我哥哥也是受害者呀。”何家阿婆露出极其愤怒的表情,手脚并用地在地上乱爬,她张开嘴,只发出微弱的“嗬嗬”气声。孟成蹊也呆住了,他扭头转向涂延,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回事?她哑了?”“嗯,找着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又聋又哑。”涂延一边拉开他,一边轻声回答。孟成蹊头皮一阵发麻:一个多月前还能说话的人,怎么搬个家就哑了?是谁在后面捣鬼?不对,何家阿婆必定知晓了一些秘密,有人为了掩盖迫害大哥的证据,所以封了她的口。实在太可恶了!他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