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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尘起尘落

    这一夜成了碾州军的噩梦,他们自认为无坚不摧的阵营在霹雳弹的撕扯下如同嫩豆腐,轻而易举就被撕扯开来。无数的士兵在

火海里哭嚎,整个东城城下犹如人间地狱。

当尹奉祁看到被炸断了一只手的副将陈宁只带着十几个亲信突围而出时,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人抽走,腿一软瘫坐在了地

上。

几个胆子大的校尉看准了他身边的金箱,带着手下一拥而上,他的护卫急忙将尹奉祁护住,却也间接放弃了对金子的保护。于

是,一群人蜂拥而上开始疯狂的将金子往自己怀里揣。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身后已经被另一群人围住,两边的人为了金子

红着眼睛开始厮杀。

他的眼前是天都城高耸的城墙,耳边是士兵的哀嚎和叫骂,他看到一个士兵拿着一块石头不停的在砸另一个人的脑袋,白白红

红的脑浆迸溅的满脸都是,他却浑然不知的从那人怀里掏出金子,眼睛放着诡异的光芒,而下一刻,一柄长刀已经砍掉了他的

头,飞起的头颅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名副将跪倒哀求道:“公爷,咱们撤吧!”

尹奉祁木然的转头,浑浊的眼珠似乎是看了看副将,可又好像透过男人看到了遥远的远方。

四周突然变的一片安静,尹奉祁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的他还是个无忧无虑贵族公子,胸膛

里跳动着一颗火热的赤子之心。他有着一个雄心勃勃的父亲和慈祥的母亲,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以及令人羡慕不已的身

份。

可是一夜之间,这一切都消失了,他变成了人人口中的逆贼,只能每天夹着尾巴做人,那些曾经费尽心思巴结自己的人突然变

了脸。未婚妻退了婚,昔日的好友在街上遇见时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能成天借口自己病了,把自己关在家里。可是这样也不行,不知皇上是不是觉得还不放心,三天两头便会将他召进宫中敲

打一番。那段日子里他就像是一个马上就要溺死的人,每一刻都是煎熬。他无数次的想到自行了断,到了最后却没有了那个勇

气。

直到徐氏兄妹出现,他们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异类,他们不怕他逆贼的身份,不单和他做朋友,meimei居然还非他不嫁。

可那时的他只看到了徐家那巨大的财富,有了这些财富他即便不能东山再起,至少能改变现状。于是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顺水推舟的娶了徐氏,同时得到了徐家强大资金的支持。

他开始秘密培植自己的势力,甚至为此不惜抛下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远走极北,只为躲开京中的耳目。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年,

当他终于绝的自己发展的差不多的时候,那个苦命的女人已经病死了,而那个时候他正迷恋上了另一个女人,所以只是将儿子

接了回来,将妻子草草下葬了。世人都道他是痴情,其实,他不过是不想惹麻烦罢了。

尹奉祁坐在地上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徐氏的样子,可是他惊奇的发现,他居然完全记不起她的长相,那个女人在他的

脑海里只是一个忙来忙去的无脸人,一个只要看到他就会手足无措的影子。

尹奉祁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原来,自己竟然已经把她的容貌忘记了!

脑海里传过一阵钻心的剧痛,尹奉祁死死地抱着头直接歪倒在地。

一个修长的身影越走越近,尹奉祁微微皱眉,歪了歪脑袋,问道:“你是谁?”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眉看着他,似乎在琢磨这句话的可信度。

“公爷!”一旁跪在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副将低声的提醒道:“这位是宁国公!”

“宁国公?”尹奉祁皱眉不解的问道:“满朝上下并未听说过有这个封号,你莫不是诓我吧?”

一旁的众人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也不想和他争论,便由着他去了。

尹奉祁看着眼前男人熟悉的眉眼,皱眉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徐敬轩的人?”

见对方不答,他又说道:“他是……他是……”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徐敬轩到底是何人,他有些焦急的拍了拍头。

“他是不是有个meimei?”对方缓缓的问道。

“meimei?徐敬轩有个meimei吗?”尹奉祁皱眉歪着头,居然带着一丝从未有个稚气,终于他眼睛一下睁大,一拍手说道:“我记

得了,静雅!静雅是个很爱笑的姑娘。”

这时一旁的一名军医急急上前号脉,低声道:“回公爷,好像真的是得了失心疯了!”

“装疯卖傻都用上了!”尹天枢冷冷的说道:“好!我就看看你能‘病’多久!”

说完,他一转身,吩咐道:“迅速打扫战场,没死的都绑好关起来,别露下那些疯傻的!”



东方明带着一众人一路提心吊胆的直奔勤政殿,却意外的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拦他们,一股不详的预感骤然在男人胸口升

起,他猛地停下脚步,急促的吩咐道:“不对,快撤!”

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只听一阵急促的锣声已然响起,无数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刺客行凶啦!”

众人被这阵势吓的魂不附体,连忙抽出短刀匕首准备迎战,可还没等他们看到有人过来,一阵爆豆似的枪声传来,随后,东方

明身边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中枪倒下。

“有埋伏!”独眼男人的一声刚喊出来,一颗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咽喉。

所有人哭爹喊娘的开始抱头鼠窜,唯有东方明一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静静的等待死亡。

终于枪声渐渐停了下来,四周已经是一片哀嚎之声。甬道的尽头,一名青衫男子疾驰而来,走近时东方明的眼睛骤然睁大,他

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镇静和坦然,男人激动的双手颤抖,踉跄着将奔来的儿子抱在了怀里,抖着声音说道:“茂青啊!我的儿

啊!我以为你已经,已经……”

一双浑浊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话却哽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

东方郁也激动不已,可是当他看到满地尸体时眉头却一下皱起,道:“父亲,您这是谋反啊!”

东方明却不以为然的一笑,抬手帮儿子将鬓边碎发捋好,说道:“别管我了!救你的人是韩清瑶对吗?”

看着儿子点了点头,东方明一笑,说道:“她是让你来取我性命的吗?”

东方郁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她从未对我发过任何命令。反而是当初母亲失踪,meimei惨死,我为了给meimei报仇才求她收

留我的!”

东方明的手指一下僵在半空,他惊讶的问道:“你是说,韩清瑶救的你?”

东方郁点了点头,最后简单明了的说道:“害我们的是崔世宝。”



作者的废话:在单位加班到8点多才下班,只能更一章了……

哎~!ε=(′ο`*)))唉

工作上遇到点困难,回来一看点击数才52!!!!!!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了~!

第303章:东方明(一更)

“不可能!”东方明几乎脱口而出的否认道:“崔世宝中了我的下的‘百日红’他不可能背叛我!”

“可是父亲,”东方郁心疼的看着父亲,说道:“崔世宝的所作所为我是亲眼所见,难倒这还能有假不成?”

“不可能!”东方明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一定是有人在中间搞的鬼,难道是韩清瑶……”

“父亲!”东方郁终于看不下去父亲诋毁韩清瑶,高声道:“当时您已经入了大牢,手下也已经树倒猢狲散,她算计我一个手

无寸铁的人又有什么意义?还有您刚才不是也说是韩清瑶救的我吗?”

“当初你们被皇帝追杀,满朝上下只有韩清瑶敢在皇上面前保下你们啊!”东方明皱眉道。

这时东方郁才明白,父亲所谓的救,和自己嘴里的救根本不是一回事。东方明所谓的救,是只韩清瑶像皇上求情,请求圣上放

过他们。而东方郁所谓的救则是从坏人手中将他们救出。

显然,这时的东方明也明白了过来,他说道:“你是说,当初我安排你们去投靠崔世宝结果这人居然出卖了你们?”

东方郁想起死去的母亲和meimei,双手骤然攥紧,道:“比出卖更可恨,他不单囚禁我们,还向母亲传递假消息,说您已经被凌

迟,母亲悲痛欲绝整整三天茶饭不思,第四天晚上就撒手人寰了。”

“婉娘她,她……”东方明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妻子的死讯,可是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悲痛自己而死,他的手指攥紧一枚宫绦,

那是他入狱前,妻子亲手为他打的,妻子告诉他,这叫平安节。

男人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想起妻子的音容笑貌,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骤然从喉中喷了出来。

“父亲!”东方郁惊呼的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一时间自责不已,明明知道父母恩爱异常,自己居然一时嘴快将母亲的事

情说得如此详细,这不是明摆着让父亲心碎吗!

“媛儿呢?她呢?”东方明手指死死抓着儿子,血丝一条一条缠上他的眼球。

“媛儿是在逃跑的时候坠下了马车!”东方郁垂下眼,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撒了谎。

可是这一幕怎么可能逃过东方明的眼睛,他立刻就知道儿子一定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才将女儿的事隐瞒了,而事实一定比他能想

象到的更加不堪。

“崔——氏——宝!”东方明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人从坟墓里拖出来剁碎了。

“他已经被小染杀了!”东方郁急忙安慰父亲。

不过他又有些担心俊扬,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小染的儿子俊扬被尹奉祁下了毒,您能不能看在她帮我们报仇的情分

下,将解药给他们!”

“尹奉祁这个老东西,那是他亲孙子啊!虎毒不食子啊!他怎么连畜生都不如?”东方明骂完,却又不解的说道:“毒又不是

我下的,我哪里会有什么解药啊?”

东方郁解释道:“俊扬中的是‘百日红’!”

东方明倏地睁大了双眼,道:“你说尹奉祁手里有‘百日红’?不可能,‘百日红’明明是……”

他的声音骤然停住,随后整个人如石雕一般僵在了原地。

“父亲,怎么了?”东方郁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他就算是当年败在韩清瑶的手里时也一直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可是如

今他居然在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慌。

很快东方明便冷静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缓缓的说道:“茂青啊!百日红从研制之日起就没有解药,为父无能为力啊!不过

既然韩清瑶对你有恩,你便将你成年时为父送你的玉牌送给那孩子吧!算是我们一家人的谢礼了!”

东方郁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让自己将那块十分不起眼的玉牌当做什么谢礼,正在皱眉思考时,只见东方明猛地将他一把推开,

寒光一闪之后,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

“父亲——!”东方郁一声惊呼急忙冲上去抱住自己父亲的身体,只见匕首已经完全没入胸口,鲜红的血液汩汩的向外流

着。

东方郁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伸手去按住父亲那血淋淋的伤口。东方明却是满脸笑意,眷恋的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儿子,露

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他艰难的说道:“别哭!傻孩子,我和你婉娘说好在奈何桥上等着对方,我不能让她等急了!”

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放过你!

东方明躺在儿子的怀里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时间一下子拉的又长又慢,自己的一生在眼前缓缓回放。

他并非东方家的孩子,当年他的父亲为了救东方家主战死,由于死的太过悲壮,东方家便把年幼的他收为了义子,养在府中,

还给了他一个东方的姓氏。

所有人都羡慕他,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宁可不要这个姓氏,不要什么有致的环境,他也想跟在母亲身边,哪怕母亲只是个

大字不识的寡妇,哪怕她被人嘲笑无知粗鄙。

母亲得知他可以被东方家收养时随便找个了老实的男人嫁了,东方明知道,母亲并不是水性杨花,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彻底脱离

这个身份,成为一个真正的东方公子。为此她宁可背着yin妇的名声,宁可被人在村里嘲笑。

东方家对孩子们的要求都很严格,他开蒙本就比其他人晚,加之他并不是特别聪明,所以长长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他默默

的忍受着别人的嘲笑,忍受着对母亲的思念。直到他18岁那年,他听说母亲病危之后偷偷溜回自己的村子想见见母亲最后一

面,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摇晃的门口挂着的白灯笼。

他踉跄着走进院子,就见母亲身上盖着一张草席,躺在一个破破烂烂的草屋里,一个瘦小枯干的女孩正跪在那里身披重孝为母

亲守灵。

他认得那女孩,她叫婉娘,是继父和原配的女儿。

他早在村里人的嘴里听说,继父在一年前死于一场意外,一直以来重病的母亲都是由婉娘照顾,这女孩已经十六岁了,可是由

于家里实在太穷,所以看上去还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女孩抬起头,对他行了个礼,虽然长得面黄肌瘦,声音却异常的甜美可人,她称呼他是“东方公子”,告诉他不必担心,一切

她已经安排妥当。

就在他纳闷这女孩是如何安排的时候,一头驴子已经停在了门口,张媒婆从驴子上下来,手里捏着一锭银子。女孩慌忙的跑出

去将媒婆拉到院外,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媒婆才沉着一张脸骑上驴子走了。而女孩已经攥着那锭银子回来了。

女孩冲着他露出一个慌乱的笑容,说媒婆只是来给他们送下葬的钱的。

可是在大家族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显然,这个善良到骨子里的女孩为了给母亲下葬,将自己

给“卖”了。

时隔这么多年,他依旧清楚的记得女孩当时的笑容,那是他见过世界上最美的笑容,比那时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温暖。

于是,那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他要娶这个女孩,爱她,照顾她一辈子。

他陪着女孩将母亲下葬,然后又将聘礼退还给东村那个六十多岁的大财主,带着女孩来到了天都城,用自己的私房钱将她安置

在一间小房子里。

东方家对他回乡埋葬母亲的事情并未追究,却命令他必须将女孩赶回老家,毕竟他是东方家的少爷,在外“金屋藏娇”有损名

声。

而他第一次忤逆了家主的命令,两方僵持了很久,最后他实在担心对方会对女孩下手,于是只好妥协。他将女孩送回了村里,

给她留了一笔钱,并向她表白了自己心思,求她一定要等他回来。

五年之后,他终于成功通过东方家的考试,成为了暗势力的接班人,而他也履行了承诺接回了一直等他的女孩,八抬大轿将她

迎娶入门。

之后,他几次起起伏伏,最苦的时候他被人追杀无处藏身,只能寄宿在破庙里,而婉娘也一直不离不弃的跟着他,从未有过一

句怨言。

他永远记得当年他听到哭声后匆匆忙忙跑进产房,妻子面色惨白,却依旧冲着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粉嫩的儿子紧闭双眼依

偎在妻子的怀里,孩子湿漉漉的,像极了一个皱巴巴的没毛猴子,可是他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他的眼眶渐渐变

红,不顾产婆的轰赶一把抱住妻儿,不停的亲吻他们,哽咽的承诺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们到底还是被他牵连了!他终究只给了他们富贵,却没能给他们平安!

东方明轻轻叹息一声,如今他只希望能用自己的这条命换来儿子的安全,那么他就心满意足了。

男人艰难的将那枚宫绦放在胸口,当时他入狱时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下这枚宫绦,而他从狱中逃出,什么东西都没带,也只带出

了这枚宫绦。因为他知道,婉娘虽然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情话,却在每次给他打宫绦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一根发

丝缠在里面,因为青丝即情丝。

他缓缓的闭上眼,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似乎看到妻子一身素衣,晾好茶水站在门口等他回来时的模样!



作者的废话:东方明再坏,对妻儿却是百分之两百的好……写他死的这段我居然泪目了……o(╥﹏╥)o

第304章:母亲(二更)

兴安公爵府中火把通明,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被赶到了院中,老老少少哆哆嗦嗦的看着进进出出抄家的士兵。

东方澈坐在院中的一把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兆丰则抱着剑站在一旁。

这时,一名士兵过来报告道:“东方大人,远处一处院中有一个妇人被铁链锁着,我们试了几次都无法将铁链弄断,所以过来

请示大人。”

东方澈缓缓睁开眼,想了一下,站起身说道:“带我去看看!”

士兵一路引着他来到了一处极其僻静的院子里,院里一片破败的残垣,院中一棵古槐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东方澈迈步往里走,就看到屋里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头戴纱帽的女子,女子一身粗布的衣袍,坐的笔直,而地上则是一条精钢打

造的铁链。

里面的士兵一见他来了,立刻站直打招呼“东方大人!”

那原本恬淡坐在那里的女人明显的浑身一僵,她缓缓的回过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男人。

纱帽隔绝了她的视线,但是不知为什么,东方澈就是能赶紧那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的火热。

他微微皱眉,看着地上的铁链,问道:“这锁着的是什么人?”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你是何人?为何会被锁在这里?”东方澈开口问道。

那人似乎十分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却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也没见她说出一个字。

“去!找个人来问问!”东方澈不耐烦的安排道。

随即掏出怀中被西门家改良过的折扇,在手中轻轻打着。他顺着铁链看向坐在那里的女人,似乎正好和对方对视了一下,那人

却像是怕他一般急急忙忙的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被带了进来,小女孩显然是被吓坏了,刚被拎进来就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你负责这个院子?”东方澈转过头,不再研究那女人。

“是!”女孩哆嗦着回答。

“这人是谁?”东方澈又问。

“是,是清心娘子!”女孩回道:“是主母!”

“主母?”东方澈皱眉,他记得尹奉祁在妻子死后并没有续弦,这又是哪里来的主母呢?

他正在纳闷,就见一名士兵跑了回来,道:“东方大人,尹天栋回来了!”

“是城门那边事成了吗?”东方澈点了点头,问道:“庆王殿下可是回来了?”

士兵道:“回大人,我们押送尹天栋的半路上遇到了宁国公,王爷将人交给了他,安排他去城头之后就走了,我们也不知王爷

去了何处。”

而这时,尹天枢已经身穿重甲走了进来。

“天枢!”东方澈皱眉问道:“你可知晓庆王殿下去了何处?”

尹天枢停下脚步,摇了摇头:“我当时不放心瑶瑶想去宫里一趟,他当时只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便把天栋交给了我,

让我带着他去城头,等我到时城头大势已去,我便打扫了一下战场,将天栋带回来了。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哪里不对劲!”东方澈皱眉沉思道:“京城太安静了!”

尹天枢正想说打了一个晚上的仗哪里安静了,却猛然意识到了同样的不同。不错,就是太安静了。先不说他们之前已经安抚过

的各营禁军和巡防营,就说各大世家,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情况下居然集体选择了沉默,既没有四处打听消息,也没有出兵

支援,仿佛是什么人事先和他们说好了一般。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东方澈继续说道:“其他家保持安静尚能理解,毕竟这些家族为了自保什么状态都会有,可是连东方

家和秦家都保持这样的态度就不正常了吧?”

“岳父为了给俊扬解毒带人刚刚回来,他老人家受了伤,正在修养。”尹天枢说道。

“那爷爷呢?”东方澈看着尹天枢说道:“你不觉得当年叱咤战场的爷爷这些年安静的吓人吗?就算秦家保持中立,但是当初

瑶瑶昏迷了两年,秦家却一点要报复的态度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初他们都知道瑶瑶是被尹奉祁算计昏迷的,俊扬还因此中了毒,秦家就算再中立也不至于连报仇的血性都没有吧?

“确实不对!”尹天枢皱眉道:“你现在马上去东方家看看究竟,我去趟秦家。”

两人点了下头正要各自出发,却见那个女人猛地窜起,一把拉住了东方澈的胳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要去!听话!”

东方澈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加之又练过武功,被人突然一拉本能的就是一挣,随后反手就是一推。这一推虽然控制了力道,但

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还是不小。女人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绊在锁链上直接摔到在地,头上的纱帽骤然掉落。

随即,屋子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只见女人的脸上从左到右有一条贯穿全脸的伤疤,将本应美貌的容颜硬生生给毁了。

而东方澈却在看清女人长相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那是一张他朝思暮想的容貌。

“母,母亲?!”东方澈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问道:“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

里?”

“公子认错人了!”女人一把挡住自己的脸,开始慌乱的去摸索地上的纱帽。

东方澈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将纱帽扔的远远的,摇晃着女人的双肩道:“你到底为什么会抛下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

么?”

一声轻微的铁链声响起,东方澈这才猛然想起女人被锁住的事实。

他抬手挥出折扇将铁链硬生生劈断,又问道:“还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锁着?还有……”

还有,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女人却还是摇着头,慌乱的说他认错了。

东方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吼道:“我自己的母亲,我怎么可能认错!”

吼完,他似乎又一下明白了什么,男人的眼中满是悲伤,他终于放开了女人的肩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女能人问道:“我

就那么让你失望吗?甚至连认我都不肯了吗?”

女人抓着纱帽的手指骤然一缩,捏着纱帽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终于她还是缓缓的说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好!”东方澈被尹天枢扶着站起身,他冷笑着道:“好,认错人了,真是抱歉了!”

说完,他拉着尹天枢猛地向外走。边走边说:“我现在就要去找我父亲问个清楚!”

“别去!”女人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几乎哀求的语气道:“我求你了!听话!别去好不好?”

“你是我什么人?”东方澈将胳膊挣开,冷冷的问道:“你凭什么管我?”

“我……!”女人一时语塞,却还是坚持的说道:“我是为了你好,听话!别去问这些,你就当没见过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好

不好?”

东方澈的眼睛骤然眯起,他缓缓的问道:“所以,当年你根本不是跟人私奔,而是被父亲派到了尹奉祁身边对不对?”



在一阵阵雄鸡的啼鸣里,宫中的铜锣声却更加急促,一声声的高喊报警甚至改过了鸡啼。

一片吵杂中,养心殿已经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与此同时,秦家的地下密室里,天霖坐在桌边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站的笔直的男人。男人一身青色的锦袍,须髯乌黑,双目

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过半百。

“陛下,这不过是假死药而已,只要你配合我们,俊扬的解药微臣自然会奉上!”东方政手捻须髯对着天霖说道。

“那万一要是你反悔了怎么办?”天霖托着腮,问道:“到时候我已经不是皇帝了,我也治不了你了啊!”

一句近似乎童言童语的话却将东方政问愣住了,他皱眉,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斥责:“陛下,如此多疑非君子所为!”

“逼着一个小孩子喝假死药就是君子所为了?”天霖毫不客气的直接怼回去:“话说,为什么你们不直接将我给弄死算了,以

你现在的本事,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东方政一时语塞,天霖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夸张的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当时为了保

住你们东方家的地位,东方先祖曾经发过毒誓,东方家子孙绝对不得杀害赫连家子孙,否则就会被逐出东方家,永世不得认

祖,对吧?”

“我记得,”天霖见对方脸色发青,却一字不答,继续说道:“那时候发了这个誓言的还有北辕家对吧?”

“不止!”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庆王赫连奉祥一推门,一跃进了屋里。

而一直守在门外的一众侍卫也跟着一跃进屋,将三人团团围住。

庆王手提宝剑,上面还滴着血,男人边走边说道:“当初建国之初,东方、南宫、西门、北辕四家都是赫连家的家奴,所以当

初都发过这样的誓言。”

“庆王叔!”天霖笑着和庆王打招呼。

东方政的表情骤然紧张了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盯着庆王手里的宝剑,说道:“单枪匹马就敢闯进来,庆王殿下好大的勇气!”

“过奖!”庆王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我是来和东方大人谈条件的!”

“什么条件?”东方政缓缓退到侍卫身后,问道。

“你们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扶持圣亲王一脉。而如今,天霖若是退位,我则是目前为止圣皇一脉唯一有资格继承皇

位的人,而显然,我就是你们眼中下一个应该会被‘除掉’的人。”庆王缓缓的说道:“我自愿和陛下一同‘死于’大火,不

知东方先生觉得如何?”

“如果我不同意呢!”这时,一声呵斥却从书架后面传出,韩清瑶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身后赫然跟着冰人似的冷释。



作者的废话: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两个男人,

一个人爱祖国,爱人们,善良勇敢,却从可以在任何时候牺牲自己的妻儿来换取其他人的平安。

另一个通敌卖国,残害无辜,胆小凶残,却独独对自己的妻儿真心实意,呵护备至,为了妻儿能与天下为敌。

你会爱上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