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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他什么都懂,她像是远古的小昆虫,漂浮在剔透的树脂里,被看得一清二楚。她在他的眼里是透明的。丛丛讨厌极了自己,连带着讨厌他的目光。她突然转回头去,在徐桓司胸口狠狠推了一把,“你听到没有?我不要。是我害得你们分手的吗?你们想认真,凭什么要我哭?你们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反正最后也会分开的,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脚踏两条船很难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们跟你分手的时候可没有哭,再碰到你,还能一起喝咖啡。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又不是不认识你,你明明可以把我也照顾好的!”丛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伶牙俐齿过,语速很快,吐字清晰,大概连新闻学院的名嘴金苏苏都要甘拜下风。可是徐桓司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的手臂还拉着车门,居高临下地把丛丛困在车座上,发暗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眼底全是血丝,半晌才说:“丛丛,你不一样。”丛丛一秒都没有犹豫,“我和她们都一样!不就是女人吗?凭什么我不一样?!”开口才知道自己竟然是歇斯底里的。丛丛没有听到过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于是愣了一下,徐桓司突然放开了她,迅速伸手去后座上找纸抽。丛丛的眼睛又酸又痛,她把眼睛捂住,泪水仍然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来。徐桓司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丛丛低着头不接,只是用手挡着眼睛,泪水把袖子都打湿了。狼狈又丢脸。二十一岁,应该是个大人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难过就哭,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后颈的碎发被一阵温热的气流拂了一下,徐桓司似乎想要摩挲一下她的后背,让她不要再哭,可是最终只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你是我meimei,你不一样。我是……不负责任的人,一开始就不该把你扯进来,是我昏了头。丛丛,对不起。”丛丛说:“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不想说这件事了,我不要分手。送我回学校。”她没有哭出声,泪意都闷回喉咙,说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哽咽又低哑。徐桓司沉默了一会,终于发动车子,掉头下山。大概因为是夜路,他开得很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学校。丛丛伸手打开电台,深夜的电台正在放波切利,男高音的声线深情而哀怆,他在晨光熹微中思念他的爱人,可是所爱隔山海。丛丛把音量调到最高,让那个意大利男人的声音填满憋窒的车厢,然后重新捂住眼睛。————你们骂哥哥党都没打对哥哥名字,要不就是骂了徐司桓要不就是骂了徐恒司,而徐桓司本人毫发无损@-@我知道你们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3=PS.明天上午11:00加更41你喜欢我的时候【2000大吉加更,谢谢谢谢!】到学校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丛丛轻手轻脚回到宿舍,去卫生间洗漱。她把头发扎起来,看到镜子里的人影。白炽灯光明晰地照亮她的样子,眼睛是肿的,可是神情很平静。丛丛一直都很平静,感觉自己就像离婚那天的徐晏一样没心没肺。她没有翘课,也没有再趴在床上看剧,聚餐时玩游戏大杀四方,从头赢到尾,最后大家都晕晕乎乎的,班长醉得都结巴了。李明阳也有点微醺,撑着她的肩膀,“徐意丛,你是不是转发什么锦鲤了?怎么运气这么好?”她的运气一点都不好。她兴高采烈地准备提名最佳女主角了,最后发现自己拿的是配角剧本。那天徐桓司送她回来,她洗漱完,给手机充了一点电,又下楼去。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的车当然不在那里。她拨通他的电话,等过一阵漫长的嘟音,问他:“你到家了吗?”他过了很久才回答她:“到了。丛丛,你不——”丛丛知道他又要重复什么。她不想听,轻声打断他:“徐桓司,你喜欢我的时候,是真的吗?”听筒里传来撕扯的风声,也许他开着窗。过了很久,他终于说:“是。”她相信。如果不是真的,他抓谁来当配角不行呢?如果不是真的,他为什么把时间漫无目的地消耗在她身上?丛丛有眼睛,她看得见他吻她时眉梢眼角的笑意,爱惜又宠溺,最快乐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跟她一起死。丛丛还记得去年的春天,她有一连一周多的时间联系不上徐桓司,其实有些会议的保密级别高,一进基地就不能再用通讯设备,家人习惯了,都安之若素。以前丛丛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徐桓司杳无音信,丛丛简直都快要疯掉了,校门口这个地方出了追尾车祸,她站在斑马线前,眼睛都会发直,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想。等到他回来,她理所应当地发了脾气。徐桓司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慢慢地说:“丛丛,我们不要吵架。”丛丛说:“好啊。你不是忙吗?那你忙吧。”等到挂断电话,她又觉得自己的脾气不应该发,晚上的时候,她打电话给徐桓易,旁敲侧击地问他,“二哥,那个……哥哥有没有生气?”那时的徐桓易一头雾水,“你叫我二哥干什么?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哥,徐意丛疯了,她叫我二哥!”丛丛急得要骂街,可是徐桓司已经把电话接过去,他走到阳台上,大提琴一样低沉的嗓音穿过电流,“我没有生气,是我不对。你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接你?”他还记得那是她的生理期,上个月刚吃过事后药,当时肚子有一点疼。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生她的气。丛丛总是生他的气,可是所有争执都在他那里销声匿迹了。没有人不喜欢口舌之利,他总是做不计较的那个人,是因为他爱惜她的感情。那些怎么会全都是假的呢?他的心为她摇摇荡荡过,她相信每一刻都情真意切,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喜欢以前的女人,她们穿着香水,住在衣服里。分手不是离婚,不需要双方签名,可是缺乏仪式感的事让人没有任何实感,丛丛又当了缩头乌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装得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她每天都给徐桓司打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又考砸了,老师说他们是最差的一届,还告诉他上解剖课的时候要拿兔子做实验,同学们全体都下不了手,有一只兔子的耳朵虽然被手术刀划开了一道,但是并没有死,他们偷偷在实验室的阳台养兔子,养得活蹦乱跳,她被兔子咬了一口,更惨的是班长,兔子晚上偷偷拉屎,拉在他的鞋子里……她说这些小事的时候徐桓司只是听着,最后说:“丛丛,别这样。”丛丛听到那边有繁杂的人声,仿佛是李秘书在叮嘱下面的人做文件。她说:“你在开会吗?”他一字一字地说:“我在温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