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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支持。然而同时,林父林母自然态度坚决地反对这桩姻缘。他们在林靖博的勉力下与梁迦会晤过几次,但最终都是不欢而散,甚而勒迫林靖博不分手就再不认他。也无怪,循规蹈矩了一辈子的传统家长,不存在有接受杀人犯亲妹做自己儿媳的道理。对此林靖博颇为一意孤行,朝双亲闭一只眼,睁开的那只眼全朝梁迦。而且与当初的爱慕有所不同的是,他对她更添了层关心、同情和责任。这一年来梁迦的心理状态时好时坏,虽不至于确诊疾病的程度,可她更擅长沉默了,仿佛通身的魂魄全部颓灭,经常喜欢发怔放空,放着放着就开始掉眼泪。林靖博深切体会这个中原因。一来,她年纪轻轻便几乎家破人亡,负担了如此沉重的灾难;二来,她亲哥锒铛入狱,她去探视过一次,其后他就毅然决然地不允许她再探望。无论她如何尝试,梁池一概拒不相见。林靖博之前还想过亲自去看望他,既为了让他放心自己必定会照顾好他meimei,也为了感激他,感激他为梁迦做的一切,从而令她幸免于被恶人侮辱。每回与巧姐私下谈及此事,两人都慨叹不已,这对兄妹间的亲情之深真叫人叹服。酒斟满,菜下锅,巧姐用汤勺在热油中搅拌一番,白气就此蒸腾起来,洇得那似有若无的吉他声都有些潮湿。她招呼梁迦多吃些,又轻叹,“又一年过去老。”林靖博开导,“莫想太多噻,过一天算一天嘛。人嘛,只要有工作有钱赚,日子总是有奔头的。”年复一年,走到尾牙总免不了思绪万千。倒是梁迦,一度表现得甚为平静。她鲜少搭腔,捧着碗执着筷子,林靖博送来的菜皆照单全收。她默默旁听这对舅甥的对谈,和饭和菜去品啜他们话里那浅淡的家常味。仿似这样做,心里的闷堵感能活泛些。巧姐问:“你过年回家不?也莫跟你爸你妈的关系搞太僵,晓得嘛?”林靖博说:“晓得,我打算三十晚上陪小迦,初一再去看他们。”“勒是不是有点不太像话嘛?要不三十晚上叫小迦来我家过,你回去陪他们,初一再过来噻。”林靖博怔了怔,偷偷睨一眼梁迦,向巧姐使眼色并摇头。是,他很坚持,毕竟这一片都知悉了梁池杀人的事,街坊邻里少不了要给梁迦异样的眼光。梁迦这个年在哪都过不好,除了留在这里,留在他眼皮底下。巧姐会意,又是一声叹气,“那好嘛,你硬要勒样我就随你。”三人半囫囵半工整地吃完饭,梁迦一言不发地主动收拾碗筷,送去厨房清洗。这时吉他声已经奄息,她能清晰地在水声中听到客厅里的私语。巧姐忧心忡忡地问林靖博,“回头勒里房子都拆老,她往哪里跑嘛?难不成你还跟着她一道哦?”“大不了我带她租房子啊。她又不是没工作,我俩一起均摊开销就好咯。”“你说得轻飘飘,啷个晓得过日子的艰难?就算房租是小事,还有水电费、伙食费哪?她楞点工资能管好多用处?我就是想得好点,回头你俩要真能结婚,买房子的钱不还是你来掏?”“哎哟,你都说好多遍老,好好的又提一遍做啥子嘛?”梁迦关掉水龙头,巧姐的音量果然知机地压下去,她道:“我的意思就是噻,左右她妈她哥都不在,勒栋房子拆迁的补偿金不都给她嘛?你要学聪明点,晓得不?莫老是一个人吃亏!”“哎哟好老好老,你吃完了就回切!;勒些事情我自己晓得啷个办!”话完,林靖博小心翼翼地折进了厨房,“我来洗吧。”梁迦尚未来得及摇头,背部便由一阵暖热贴了上来。恰巧楼下的吉他声再度复活,这一回侧耳细听,她才领悟那不是,而是借它做前奏的。那小孩娓娓低沉地吟唱,把歌与琴声递送到天外,递送进一层层清寒的絮云。“在大笑后哭泣,熟悉过然后陌生,但并未陌路,在皮肤碰面是皱纹。”林靖博紧紧搂着她,那肌肤相亲感使她想起,有一双手最爱在她背冲他洗碗时,蛇缠上来,蛇缠进她的八条指缝,像抓她的手教她握笔习字那般,与她一同将流水和碗筷弹奏。就这样,毫不意外,林靖博落在她腰前的手接到几滴眼泪。于是他道:“不洗了。”说着拽住她的双手,抱她回到卧房里。梁迦不自觉究竟哭了多久,一开始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泪湿了整面枕巾,再后来林靖博也躺进被窝,让她发泄在自己肩头,手掌柔和地拍抚着她的背。他不太能对付她的失控,往往总会本能地安慰,“都过去了,日子还得过,以后我陪着你。”同样,梁迦也不太能对付他的安慰。她总不可以告诉他,她哭是为了什么,那仅有的一次对梁池的探望对方又究竟对自己说了什么。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委,梁池的那席话都彻底叫她绝望,劝她别等他,和林靖博好好在一起;又说,他有愧于姚欣慧,假如能有下辈子,他希望能报答她。梁迦问他所谓的报答是何意,对方休声,从而她彻底无望。这样的无望大抵就类似于,魏娟知晓所有真相,在梁池的刑期判定后决意离开这个家。她临别前给梁迦留下了一张纸条,照旧是文盲式的拼音错字相杂,那纸条上这样写:哈bei子,莫要做兄妹了。*隔日清早,果真天降暴雪,山城一片白,江水寒不尽。小刘在单元楼门口将烟抽到底,扔在地上碾了碾,抄兜回身望向楼道,抬动的脚步仍是很犹豫。这一年队里虽然没了梁池,但所有人的生活立马如水过鸭背回到了正轨。他也一样,照例安分工作,私生活也像以前一样有爱饮水饱,无爱冷暖知。周正民退了位,然而他妻子所剩的时日也无几。其实他陪不了她太久,却还是坚持要退,他跟小刘说,自己心里某些要坚守的破灭了,也就无需在这个职务上贪恋逗留。后者深知他所指的是什么。那天梁池跑来同他自首,兜出十年前犯罪杀人的秘密后,案件很快移交至相关部门,梁池由办案刑警领去红岩村指认埋尸点。下着大雨,9号线的施工地泥泞不堪,埋尸地恰巧就在一辆挖土机的正前方,只能说是天意,哪怕梁池不自首,那辆挖土机再来一铲下去,一切都已既定。直到梁池被判刑,周正民都未出过面。整个队里唯有小刘关心了全程。不过,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他心底始终有一个疑问无解。所以他今日来到这里找梁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