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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南你且记住,我这人不喜欢太蠢摸不到我心思的,也不喜欢太聪明自作主张的。我不怕你有求于我,就怕你无所求。”“是。”“下次有机会,在这用金墨写一句诗,”她贴近男人,指尖隔着绸缎在小腹点了点。“我很喜欢你的飞白书。”与此同时,南熏殿内。鸾和女帝刚服下方士呈上来的丹药,正在殿内小憩,九霄公子则在卷帘外替女帝批阅近半月的奏议。她侧卧软塌,身披一件明黄单衫,手脚一会儿发汗,一会儿发冷,正蜷着锦衾瑟瑟发抖。比起长生,她更想得道成仙,前往西方极乐世界,或是说——她异常恐惧在阴曹地府瞧见某人的面孔。倏忽雨急,风刮了起来,轻纱的帘幕呼呼作响,连写满政见的书卷都被吹落在地。也就在此刻,女帝歇息的后寝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九霄公子匆忙起身去看,原是女帝自床榻跌落,她着魔般在地上抓挠哭嚎,好似一条在渔网内挣扎的白鱼,明黄的单衫在风波中起伏。九霄公子急忙搂住她。女帝在他怀里瑟缩许久,才如梦方醒般扬起脑袋,瞪着双眸小声道:“下雨了。”“春日有雨是好事。”九霄公子低声安抚。“九霄……这不是雨,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妖冶的寒气从脚心直冲后颈,攥紧的手心满是冷汗。九霄公子手一紧,拧眉道:“只是梦而已,先帝君已经死了很多年,陛下不必担心。”“不,不!他还在这里……他的鬼魂还在这!”女帝惊恐地尖叫。“是陆重霜,一定是她!是她把他的鬼魂带回来了!”寂寂地,一阵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震天的海潮般,谁也无法阻拦它的洪流。记载楚国兴衰的史书共两本流传后世。一称,为楚国历代史官所记。一为,虞灭楚后,宰相周锦奉旨任监修国史,带领史官整合前人所言编撰。大楚历经十五代帝王,如宿命般,每位勤政爱民的女帝的卧榻旁皆有一位、甚至是几位乱政的公子如影随形。太宗以白矖为号,在位二十六载,除高昌、征龟兹,勘定律法。白矖五年正月,公子曹进宫,获专宠。其为人飞扬跋扈,揽权弄权,祸乱朝政。十五年长安大疫,遂卒。仁宗以重明为号,亲政八年间,选贤举能、勤政爱民。重明九年丁丑,天子有疾,不豫,其公子吕氏自封帝君,盗执国政十二载,后被鸾和女帝协亲信诛于金銮殿。德宗以凤泽为号,在位三十五年间,政治清明,百姓安乐,史称昭明中兴。昭明八年三月,夏氏乱政,文德帝君削发入仙门,翠微公子代行后宫之权。十一年八月戊申,弃妃顾氏弑翠微公子,后逃回塞外,更名阿史那摄图,后宫诸事移交南山公子。十六年,女帝幸帝君,复召入宫。三十五年,天子崩,大监长庚为辅政大臣,扶白泽女帝,于白泽九年卒。后世以此为耻,中如是道:治乱,时也,存亡,势也。使男子乘时得势,肆行不义之威,足以害群生之命、乱天下之法。【霜霜的颅内G点可能是——就喜欢你看不惯我,但打不过我,还有求于我的样子】青玉案(八)寺里的春霜早已化了干净,山花却开得胆怯。如月公子折下一支早春海棠,手掌小心翼翼地护住花瓣,带进屋插进青瓷瓶里,供到佛像跟前。城内的温度要比寺院里暖些,花也早凋,贪图玩乐的纨绔便会在花谢后借上香的名头去庙宇赏春。一时间,安阳寺游人如织,有虔心求佛的,也有借机私会的。私会又分两种,一类是俗世中人碍于礼法不得亲昵,躲到寺庙的花海里欢好。另一类便是“求女”,哪家正君无能,不得使妻主受孕,便会暗中与寺庙里模样俊俏的和尚通气,待到游春之时,将妻主引入厢房。倘若顺利怀上,正君便会将孩子记入自己名下,再捐一些银钱给寺院,美其名曰“还愿”。因而每年的这时候,如月公子便会自觉闭门不出,谢绝来客登门。今年的早春与以往不同,他打开房门,扫净门前的泥泞,给青石台阶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以防雨水湿滑。供佛的海棠带着露水,三炷新点的香插在青铜香炉内,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安阳寺的后门传来嘹亮的嘶鸣声,一阵凌乱的谈话声,一串由密到疏的脚步声。少顷,大开的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身着华服的九霄公子走入屋内。“许久不见,帝君可还好。”他站在如月公子身后,朗声问了句。如月沉默片刻,答:“托圣上的福,如月一切都好。”九霄公子笑了笑,盘膝坐下。“一切都好就好,臣下就怕帝君躲到佛寺日子都过不舒坦。”“你今日来,想必不是为了问我过得如何,”如月顺和的眉眼低低垂落。“臣下今日来见帝君,确是有一事想问。”九霄公子道。“怜清的手下近日给我传了个消息,说年前晋王来见过您。随后安阳寺就来了位正值芳龄的公子,住在离这儿不远的空屋,可惜后来莫名失踪了。”“青娘不过是来给我送过冬的衣物,”如月公子眼皮一跳。“如月,天下人不晓得你当年为何被逐出宫,难道你与我不清楚吗?你还护着女帝作甚?倒不如弃了她,末了新帝登基,你我二人同坐上圣帝君之位”九霄公子凑近他,兀得压低了声音。“世间女子多薄情,可以同贫贱,不可同富贵····说的正是您与陛下啊。”如月公子神色一凌,定定望向他:“十六年了,九霄,我离宫也有五年,这些年来你想要的什么没拿到手?当年你嫌封号不够,请命陛下将京兆尹的职位授予陆怜清,我没说半句不好。后来被“狸猫换太子”一事陷害,我直到被陛下赶出宫也没拿当年的事拖你下水,你如今何苦再提先帝君的事!”“你还好意思与我提当年?要怪就怪你生的好女儿!”九霄倏得站起来。他冷笑着看向如月,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这天下是怎么夺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当年先帝君派兵围困东宫,大家命悬一线,是谁拿的主意?是谁传书给于家?又是谁买通侍卫放你们进的金銮殿?是我!”“你倒是一点没变,”如月轻笑,“一会儿和颜悦色,一会儿俨乎其然,好人坏人全让你当尽了。”九霄公子沉下脸,长袖一甩,又坐了回去。“总要有人背负乱政的坏名……如月,不是旁人害得你,是圣上害得你。”他幽幽说。“从第一桩血案开始,我们就回不了头了。不管你坐在这儿念多少遍的阿弥陀佛,你的手都是脏的。”伴随九霄的话,如月公子几乎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手。碰过血、杀过人,如今紧紧握住一串木念珠的手。“当时还是太年轻。”如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