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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因为那批货没过多久就被他半卖半丢,从此再不提夜市出摊的事。甘华德算不上一个好人,甘棠对他恨之入骨,不会因他后来的死淡上半分。但甘棠也没法忘掉甘华德一次又一次失败后的绝望惨淡。以至于很多年后她试着置身事外审视这个人时,觉得他可恨的同时,可悲又可怜。在甘华德对人生自暴自弃之前,他也曾挣扎过的。这个事实让甘棠觉得很难过。就像她永远也忘不掉,曾经那个幼时把她举高高的大笑着的叫做父亲的男人,曾经有双多么明亮的眼睛。哪怕是在看守所里,也无损那双眼睛的亮度。是生活的磨难和酒精一点点杀死了男人。甘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总是没法说服自己轻易又纯粹地去爱或是恨着谁。这不是擅自原谅的圣母病,而是一种——“自虐。”那人侧躺在她身旁的枕头上,拿食指绕着她的发丝,因为色泽深沉而显得阴晦靡暗的眸只在她面前噙出一点笑意,那笑意把眼里的晦暗冲淡了,显出几分兴味盎然的孩子气来。他的声音还残留着情事后的沙哑,“因为你不肯给自己找个台阶彻底怪责别人,才让自己两厢为难,这种时候你需要的是有人替你遮住眼睛……”他说着说着,真的伸出手来蒙住甘棠的眼,声音就响在她耳旁极近的地方。“……反复不停地告诉你,去恨他吧,他是个死有余辜的人渣,也恨她吧,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把自私包装得精致好看的女人。”“还有你的弟弟,他是个根本不在乎父母生死的冷血怪物,被他缠上可真是你的不幸,但是呢,姐,你也有责任,都是因为你在那个雪很厚的晚上对我说——小瑅,快长大吧。”他想到什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所以那之后我就想着,就把我的心肠磨得再硬一点吧,更硬一点吧,结果我发现了什么,我姐根本就是个外强中干,心软得不得了的家伙……”他边说着边往下,微含恶意地一口咬在她的左乳。甘棠因为这一下吃痛,一把拍开他的手,“别瞎闹……小瑅!”他的声音含糊地响在胸前,“我没闹,是说认真的,姐你的心太软了,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开始欣赏你自虐的可怜样子了。”他一面说着,一面这样斜斜压在她身上,十指落下,同她的交错,有种把她禁锢在当场的错觉。这是发生在十八岁的甘瑅和二十一岁的甘棠之间的事。时间再回到甘瑅九岁,甘棠十二岁这年。甘华德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是以孙亦栀极力劝阻他跟同乡走,只是甘华德这回铁了心,谁劝他都不听。去之前他还破天荒地把老婆孩子带回老家探望了亲娘。往年图省钱,他可都是一个人回去的。夏天的南国,温度直逼四十度,没有空调,早在北方住惯了的两姐弟很不适应。奶奶在门外院子里摆了浴盆蓄满清水,晒一下午,等到太阳将落不那么晒的时候,水也已经温热了。姐弟俩争先恐后脱把自己脱的赤条条,就往盆里跳。说是泡澡,最后总会变成戏水。因为幼年时营养不良,甘棠有些发育迟缓,十二岁的她还没长出半点曲线,脱光了跟甘瑅挤在一起,就像两只细溜溜的小蛇。这一时期的他们对彼此的身体也没什么好奇,同处一室,难免会换衣服,再或者夏天穿个轻薄小背心挤一块睡觉。九岁小男生,下面的那一根也很是无害,不会让人联系到“性器”这个丑陋概念,甘棠看甘瑅甩着那一根,对它,不,对他也只有一个忧虑。“小瑅,你一会儿可别尿在盆里。”甘瑅对此颇为屈辱,“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姐弟两人玩水玩到一半,甘瑅发现新大陆地一指甘棠右侧胯骨凸起的地方,“姐,你看。”甘棠顺着他的手看,没看出什么来。“你这里有颗痣哎。”“有痣怎么了?”“我这里也有,你看……这里,就这儿!”甘瑅腾地站起身来比划着,那一根差点拍在甘棠脸上。甘棠往后闪躲了一下,“有就有呗,咱俩是姐弟,有颗一样的痣还不正常?”“……哦。”甘瑅手指还落在自己那颗痣上,见甘棠看都不看一眼,没来由地生出点失落。甘棠对他的一切,不像他对甘棠一般感兴趣。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姐弟俩玩水玩到天蒙蒙黑了,才各自换上背心短裤跑回房。甘华德不怎么回家,甘棠的爷爷奶奶就只准备了一间客房。甘棠跟甘瑅这会儿身量长起来了,哪怕床边又搭了一排板凳,一张床睡一家四口也有点挤。甘棠的右侧躺着甘瑅,左侧睡着父母。她认床,这天睡的又有点早,结果睡到半夜,她忽然感觉床在摇晃,吓得一个激灵就清醒了。她听见甘华德发出类似咳痰又咳不出的怪诞调子,混着孙亦栀含糊的呻吟声。十二岁的甘棠还没有接受过性教育,对这种行为似懂非懂,但她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身旁的父母怪异丑陋,与白日里的模样迥异,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无法止息的噩梦。巨大的羞耻感连着彷徨无措,让甘棠手指尖都颤起来,她侧过身去,不明显地往甘瑅身边靠了靠。这会儿睡得一脸安详的甘瑅就成了这噩梦里唯一抓得到的一点正常的东西,甘棠人生第一次觉得甘瑅平静的睡脸是这么的顺眼。可惜随着动静变大,甘瑅也醒了,他皱了下眉,没声没息地睁了眼,漆黑的眼中还是一片没有神智的混沌。甘棠现在真恨不得这是场梦了,一边是赤身裸体相撞的父母,另一边是突然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