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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大打出手。直到半个月后,我从我爸的西服口袋里摸出一只腕表,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原来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现在还记得那只表,小巧精致,可以想象,戴上它的那只手腕是怎样的纤细玲珑。我把它原样塞回去,按进了口袋深处,恨不得那里面有个黑洞才好。我跟我爸说,我没有找到他的钱包。他在阳台上喝茶看报纸,一边说我笨,从身上摸出五块钱递过来。我妈在他旁边晾衣服,嘴里哼着歌。我拉开大门,他们都在身后说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也许那天晚上都是一场幻觉。我把手抄在口袋里,这样想道。可惜我爸只回来应了两天卯,就又开始来去无踪。我妈却不闻不问,每天摸着肚子自言自语,不时发出慈爱的低笑。“你可要长得多像我,别又跟你哥哥一样。”“等你生出来,mama给你找老师学点东西,不能光读书。学音乐怎么样?mama以前想学钢琴,可惜没那个条件。你倒是命好……”五天后的晚上,我爸照例又不在。睡到半夜,我被一声惨厉的尖叫惊醒了。是我妈的声音。她流产了。第9章孟先生回来休假了。昨天我收到邮件时,老周闲来无事,正在我们办公室里大谈商机,怂恿我和小王买房。小王听闻,露出朴实打工仔的憨厚笑容:“周总,我没钱。”老周痛心疾首:“每天跟着我耳濡目染,怎么能对金钱和商机这么迟钝!”小王说:“周总,我今年才二十六,女朋友都没有,不急着结婚。”“结婚是促使人产生买房欲望的一个充分条件,但我让你们买房是为了什么?要看到里面无穷的投资价值!”“那我再攒攒,过两年投资。”“年轻人,要知道投资是有时效性的,只有走在前面的人才能挣钱。小何啊,你有什么想法?”我装作醉心于工作。“你今年整三十了吧?”“还有半年,我生日年底。”我提醒他,暗示不要忘记员工的生日福利。老周的手臂搭上我的椅背,笑得如同街坊大妈:“终身大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啊?”“没车没房。”小王说:“君哥不是有辆奥迪A6吗?”“哦,那是和朋友一起买的。”老周难以置信:“车还搭伙买?你们怎么分配?”“他出国了。”我说。老周误以为我是诓人家做冤大头,直夸我狡猾有心眼儿。这jian商真是满肚子坏水,深交不得。孟先生和同事一起回来,没让我接,大概是准备先回家。资本家周老板善心大发,带几个高管老狐狸和我这个打杂秘书,加上得力助手小王,去了一家他新发现的地道西班牙餐厅吃饭。回到家里,我把屋子收拾一通,洗完澡就早早上床,蒙头大睡。我习惯关门睡觉,朦胧中听见大门门锁响动的声音,猛地惊醒,发现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拉开卧室门,伸了个脑袋出去,大门果然敞着,孟先生正在门口换鞋。他一见我就笑了:“耳朵这么尖。吵醒你了?”我刚睡醒都迷迷瞪瞪的,看着他把行李箱推进来,倒回床上,让出一条路。“我先去洗澡,你再睡会儿。”我陷在枕头里应了一声,感觉到他的手在我头上摸了一把。孟先生出去时带上了门,但我还是听见隐隐约约的水声,仿佛把枕头都淋湿了。楼下也热闹起来:早起买菜的老太太抑扬顿挫的交谈声,汽车引擎的咆哮声,咔嗒咔嗒的高跟鞋声……我终于完全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孟先生穿好衣服,我正好洗漱完,在镜子前和他交换了一个敷衍的吻——他是困的,我是饿的。比起他的rou体,我现在更想吃饭。食色性也,食在前面,老祖宗果然通透。“吃早饭吗?”我问他。他摇了摇头:“你今天有事儿吗?”“不是伺候你老人家吗?”他忍俊不禁,出去时顺便捏了一把我的后颈rou。“十点半叫我。”还没等我问午饭吃什么,他已经把卧室的门关上了。我收拾好下楼,正好碰见楼下的简阿姨出门。她今天穿了一件石榴红的印花长裙,头发应该新烫过,每根卷发都婀娜多姿,一见我就笑得花枝乱颤:“小何买菜去呀,跟阿姨一起!”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明明更像周末去公司加班的社会高层精英。简阿姨是我的菜友,我们结伴买菜的情谊已经半年有余。她今年六十出头。原配早已过世,几年前又结了婚,和一个老头搭伴过日子。她有一个女儿,但不常来,我只见过几回,相貌记不太清,只是见到人的时候认得出来。我买了点软肋排骨,这家卖猪rou还是简阿姨推荐的,说他家rou最新鲜,因此我也常常不得不起个大早,夹在姹紫嫣红的阿姨堆里,只为了买二两不注水的新鲜猪rou。买完排骨,我又买了半斤活虾,简阿姨问:“家里来客啦?”我说是,简阿姨也很高兴,说她女儿明天也要来,今天就要开始准备。正好碰上推着车子卖葡萄的,她当着老板的面满不在乎地尝了几颗,说甜,劝着我也买了一挂。她把小推车装得满满当当,过马路时,我替她推车,听她问:“我好像很少看你回家,今天是你家里人来了吗?”我说:“是朋友。”简阿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说让我有空多回去看看父母。走到半路,她忽然指着一家西饼屋:“这一家的饼干好吃,我去买点。”最后她拿了两包黄油曲奇出来,硬要我拿一包回去:“年轻的时候该吃就吃,该玩就玩,等到我家老头那年纪,想吃都只能看着。”似乎很有道理。到家已经九点,我把东西拿进厨房收拾。排骨剁成块,来回洗了两三遍,把血水和油腻折腾干净了,又倒料酒揉搓一通,上锅汆水。姜片、葱段切好,加了陈皮和月桂叶,一齐倒进水里煮。我拿水冲了几遍半死不活的虾,放在盆里沉沙。买回来的素菜全部腾出来,葡萄洗了半挂,装在大碗里,放到外面饭桌上,这才回来剥虾。料理鱼贝虾蟹之类的水产,孟先生比我在行,我嫌这些东西太腥,一般只吃不做。虾仁剥好,剔净虾线漂在水里,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好一会儿了,忙把排骨捞到盘子里晾着,抹上盐和黑胡椒腌上,飘油花的汤水全部倒掉。剩下的可以晚点再弄,我趁空把阳台上晾的衣服收下来,放在沙发上。前几天雨大得要淹城,今天终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