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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这才反应过来,他打个哈哈遮掩过去。方果注意到了这个眼神,但是没有说话。每个人的衣橱里都藏着一只鬼。她也有无法提及的过去。正好此时服务生来上菜。王则栋太太选的是闹市区一间小有名气的粤菜馆,服务员用青瓷长盘捧了一道清蒸石斑,一道蚝油生菜,一道白灼虾上来。每个人面前都摆了女人拳头大小的一碗白饭,还有餐馆送的当日例汤。王则栋皱着眉拿起筷子,在桌上点了一下。“不是我说,咱们北方人吃饭多痛快,酒杯都比他广东人的饭碗大,这么一小碗米饭,我一口下去就没了,吃个什么劲儿啊!”他的老婆忍不住呛他:“行了吧你,一点儿讲究都没有!还以为是20年前呢?!现在人主食吃的不是饭,是菜!你看看你的肚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少吃一点儿,吃清淡一些,别到了老了一身的病!”王则栋刚想反驳,却被许平打断了。他丢下餐巾,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呕——”一整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不管反胃得多么厉害,吐出来的只有清水。许平一只手撑着墙,按下了马桶的把手。在冲厕所的水流声中,他拉开隔间的插销走了出去。一门之隔外的餐厅传来喧哗的人语声,既欢乐又遥远。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洗手池,摘下眼镜放在台面上,打开水龙头洗脸。水流激在白瓷的池底,溅起点点水花。他捧一把水,猛地泼在自己脸上。衬衫领口被水打湿了,他解开最上面的纽扣,狠狠地扯开领带。明亮的镜子里反射着一个苍白男人的倒影,瘦削的面颊,连唇色都是惨白的。他扶着水池台面,喘着气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猛地低下头洗脸漱口。旁边的隔间里传来冲水声,一个男人走出来洗手,对许平投了奇怪的一撇,然后推开门出去了。一瞬间传来嗡嗡的嘈杂人声,然后厕所的门闭合起来,一切又变得微不可闻。许平从厕所隔间里卷了几折卫生纸,囫囵地擦了擦脸,顺手把沾湿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他朝门走了几步,又回转头来,在垃圾桶前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了下来,卷一卷丢了进去。他推开门走出厕所。餐厅远处靠窗的角落,王则栋夫妇正和方果在说话,不知道讲了些什么,方果正笑着,一点儿也看不出过去生活阴霾的影子。许平无声地注视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朝相反方向的餐厅大门走了过去。门口柜台的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处理手中的活计。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有灼热的风扑面而来。餐厅外的大街上有着另外一种喧闹,汽车、公交车和摩托车不停地来去,红绿灯变换着颜色,有小贩摆着地摊卖样式奇异的T恤,卷胡子的维族大叔满头大汗扇着炭火上的羊rou串,服装店的门前有年轻的女孩拿着喇叭吆喝着全场跳楼大减价。这座城市充满了异样的生命力。许平站在夜色的街头停了一会儿。粤菜馆的灯光从他背后的玻璃门里透了出来,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模糊。他脱下西装外套拿在手里。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左边和右边的街道看起来完全没有不同。他抬起头,夜空中只有一轮弯月,城市的污染和光害让所有的星星都隐匿了。许平想起小时候曾经在夏夜的阳台上看到过银河,他已经不记得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街道的对面拐角有一间小小的7-11便利店,橙、绿、红三色组成的牌子。他踏前一步,准备横穿马路。许平买了半打啤酒和一些杂物,付钱的时候店员看了他一眼,问他要不要袋子,他摇摇头。他拎着啤酒走出7-11自动门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上写着王则栋的名字。他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按了接收键。王则栋的声音几乎像火山爆发一样喷了出来。“许平你人呢?!上个厕所20分钟都不回来!我怎么跟人家交代?!”许平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前面马路上有出租车司机当街载客,阻碍了交通,后面的汽车司机用力按着喇叭。王则栋怀疑起来。“你现在人在哪里?!”许平想了想道:“在外面。”“在外面?!”王则栋的声音几乎拉高了八度尖叫起来,“你他妈在外面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相亲?!你赶快给我回来!”许平平静地回答道:“我不回去了。”王则栋在电话另一端愣了一秒,然后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你他妈吃错药了你!你——”许平毫不犹豫地按断了电话。他把手机重新揣回裤兜,拔下一罐啤酒,“啵”一声打开易拉罐,一边慢慢地沿街行走,一边仰头喝起来。手机在他的裤兜里响了一路,许平没有接。他可以想象王则栋气得满面通红跳脚的样子,他不但不担心,反而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走了很远,但其实还没有离开市中心,他可以看到不远处百货大楼的巨幅牌子。啤酒被他喝了一半,肚子里鼓鼓囊囊的装了许多水,那种恶心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扶着路旁的树大声地呕吐起来。许多人从他身边经过,露出恶心的表情。他慢慢站直身体,用衬衫的袖子擦了擦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市区街上的人还是很多。星期五的晚上,很多人出来逛街,年轻的情侣去酒吧或者电影院约会。许平跌跌撞撞地低着头往前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黑T恤男子的肩膀。对方停下脚步,转身用一种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许平面无表情地站直身体看回去。还是对方的女朋友先开的口:“算了,他喝醉了,跟个酒鬼有什么好计较的。走吧。“她挽住了男子的胳膊。男人最后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勾着女友的肩膀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许平才踉跄地转身继续向前走。他觉得自己很清醒,可是步伐却无法维持一条直线。在百货公司前的十字路口,他慢慢扶着扶手爬上了天桥。巨幅的广告牌上金发的查理兹?塞隆酥胸半露,金色的丝绸裙像水波一样飘起来,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细长香水瓶,旁边用英文写着“j’adoreDior”。许平看着她的脸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曾经在哪一部电影里看过她的演出。他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