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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声一喝,已是伸手来抓她。裴沐不愿对他拔剑,反手就是一掌。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已是你来我往数十次。两名剑修,却谁都不出剑;大师兄招招都想将她抓回去,而裴沐一门心思想跑。“我真不是故意的。”她有点委屈,又有点心虚,抽空分辩,“我……我刚刚就是一时色迷心窍!而且我一开始就想说,是你非不让!”“……回来,不准跑!”大师兄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其实他是震惊又情急之下,一时说不出话;在心上人面前,他好似习惯了笨嘴拙舌,千头万绪都只能堆在心头,好不容易蹦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词不达意。“跑什么,我又不对你如何!”他只想赶快把她留下来,看上去却是疾言厉色,“要是真敢跑,就一辈子别回来!”裴沐差点一蹦三尺高:“不回就不回,大不了我……我赔你感情损失费!”姜月章:……两人实力伯仲之间,但裴沐到底心虚气短――她自己归因于自己道德水平高尚,而姜月章咄咄逼人,终于抓住一个破绽,将她一把抓了回来。裴沐两只手被他抓着,四下看看无人来助,只能悲悲戚戚地说:“唉,你别生气了,我赔你感情损失费……就是能不能先打个欠条?”姜月章额头一阵青筋乱跳,再不复之前柔情缱绻的样子。裴沐看他这样,更垂头丧气,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怎么了,怎么了?亲两下嘛,至于这么生气?虽然她不是他喜欢的男人……可她有脸不是么!“看着我。”这一回,他可是真的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裴沐装鹌鹑,低头:“我睡着了。”“裴……!”他深呼吸一次,竭力让语气柔和些,“阿沐,你抬起头,看着我。你觉得,我是在生你气?”哦?裴沐精神略振,抬眼看看,尤其仔细看了看他额上青筋。她很肯定地点点头,沉痛地说:“何止生气。如果往你身上扔个炮仗,你说不得能把整个飞艇炸了。”姜月章:……“……听着,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他笨拙地解释,只知道手里绝不能放开她,“我只是太惊讶了,我……我很高兴。”他泄气似地叹了一声,却又微微翘起唇角。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重复说:“我很高兴。”裴沐有点发愣,迟疑问:“你高兴什么?”“我不喜欢男人……不,我不喜欢其他任何人。”他苦笑了一声,“我只是喜欢你……阿沐,我只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人,只要你喜欢我,我都很高兴。”裴沐嘴唇一动,但他立即懂了,对她点点头:“是,你想得不错,别说你是男是女,就是你是个恶人、骗子、薄情寡义之人……我也还是喜欢你。”他语气里带了一丝自嘲,更多却是坦然:“不用怀疑,我比你了解我自己。”裴沐才不信。如果她真是什么薄情寡义的骗子,那就不是她了;就是现在的全部特质组合起来,才有了她。但她没有争辩。她忙着思考另一件事。难道……她闹了个笑话?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谨慎地发问:“大师兄,你真不喜欢男人?你一定好好考虑清楚。听说很多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性向,你……”他撩起她的额发,再次亲了一下她的额心,然后是嘴唇。他平静地问:“和我这样做,讨不讨厌?”裴沐想了一下,摇头。她还很诚实地说:“你亲起来像加了薄荷的软糖。”他禁不住露出一点笑:“喜欢吗?”她点头后,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刚才那个温柔得有点心酸的、属于寂静夜色的大师兄又回来了。他轻声说:“我也是。那其他的什么东西,算个什么?阿沐,只要你愿意,以后每一天我们都能像这样,一直在一起。”有时候他十分嘴拙,但有时候,他似乎又能表达得格外顺畅。裴沐有点想笑,因为她突然有点开心。她忍住笑意,装模作样地思考一番,问:“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他想了想:“以后都让你赢。”“那有什么意思,我讨厌假赛。”“那……我的钱都给你。”“溺爱会把一个人养废。”裴沐威严地扫了他一眼,“我也能打工赚钱的。”被拒绝了,他不太高兴地抿紧嘴唇,才说:“跟我计较这些做什么……好好,那还有一点,让我来照顾你。”裴沐保持威严:“好吧,那就从……”她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现在找个什么事让他做。再看他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笑了。“骗你的。”她主动亲了他一下,“既然在一起了,那我也会照顾你。”“……嗯。”他耳朵染了一层绯色,突然又变回了那个不知道说什么的寡言之人。可他实在高兴,就反复摸摸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又嫌麻烦不梳头。”他摸了几下,习惯性训她,“过来,我给你理好。”“……不还是一副大师兄的了不起样子吗。”裴沐嘀咕,“这算什么在一起?”话虽如此,她还是挺高兴有人代劳,赶快在床边坐好,等他来梳头发。她发梢卷,容易打结,她自己总不耐烦,恨不得剃个光头戴假发;可他却极有耐心,握着一缕慢慢梳,接着再是下一缕。太缓慢了,她都要睡着了。夜色仍是安静的,但和刚才的寂静不同:现在的是宁和的安静,如乌云褪去、星空初露;万事万物都披着一层朦胧的光。他们也是。等着等着,裴沐的头就一点、一点起来。她往后靠,靠在他怀里。“困了?”“……嗯。”她迷迷糊糊抓住他的手,把梳子抢过来扔开,“睡觉,你跟我一起睡。”他像是低笑了一声:“床窄。”“拼起来。”她打了个呵欠,“中间的桌子挪开……你是剑修,有点魄力嘛。”他如数照办。裴沐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像头偷了蜂蜜就不放的小熊。她困了,但头脑里总有个兴奋点,勒令她不准立即睡过去。是什么?她肯定有个什么事忘了。“……大师兄,”她有点想起来了,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一样:“先睡,改日再说。”“不。”裴沐坚持,“不知道我就睡不着。”“……”他抽出手,挡在她眼睛上。当他开口时,原本沉稳清冷的声音像迷失在一场大雾之中,变得漂浮、遥远;像回忆,也像梦境。“从你十四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