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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摸索,却还是不得其法。但到了九月的某一天,裴沐还是忍不住,转弯抹角地问大祭司:“神木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大祭司细微地停了停,才淡然道:“我未曾感到异样。”“我也没有,只是……”裴沐犹豫一下,“可能,不大精神?”大祭司看看神木,再看看她:“并未。”“噢……”裴沐还在惆怅,大祭司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并格外多摸了摸他给她编的辫子,唇角微微勾起。“神木若有事,我自然能感应。”他说,“如今却有另外的事要你知道。”“什么?”见他神色严肃,裴沐也转过了心思。大祭司又略勾了勾唇角,语气却还是淡淡:“无怀部的大军过来了。”“最后的战争,要开始了。”第20章不安与幻想“战争,打仗,要打仗了吗……”夕阳如烧,晚霞如醺。漫天的晚霞牵着暮星,覆盖了大荒的天空。神木厅上,裴沐与裴灵一起看晚霞。小姑娘抱着她的脖子,娇嫩的声音变得有些悲伤:“又要打仗。”裴沐摸了摸她的头:“阿灵也知道什么是战争?”“知道。因为,总是发生。看了好多次,从神木上。”裴灵断断续续地说,手指着远方,“会死人,死好多人,好多好多人。死了之后,一些灵魂碎片飘上来,很久以后,就有了我。”人死之后,会有灵魂。灵魂的本真将前往幽冥,投入轮回,而其余部分变为碎片,最终消失在天地间。其中一些碎片偶然依附在神木之心上,就产生了裴灵这样的小姑娘。她说,裴沐的小树苗也有这样的碎片。很久之后,也许也会产生灵。裴沐将小姑娘捧在掌心,望着她小小的、悲伤的脸。“阿灵不喜欢战争么?”“不喜欢。”裴灵摇头又摇头,“阿沐,我是灵,可是,我想当人。人,才有身体,可以去好多地方,遇到好多事。我想当人。为什么,人自己却要杀死人?”她说得很破碎,像幼童做出的满是裂痕的陶罐。但其中天真又真挚的悲伤,却因此显得更浓郁。“阿灵想成为人啊……”裴沐想了一会儿,无奈一笑:“是,我也觉得当人更好。”裴灵点点头。她看着裴沐的脸,忽然飞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睫毛。“阿沐,像我这样的灵,也许会活得很久,也许很快会消失,会死掉。”小姑娘眼里出现了泪水般的涌动,可是那眼泪终究滴落不了;因为她不是人,是灵。灵没有泪水,只有模拟成泪水的灵魂碎片。裴沐沉默着。裴灵沉睡的日子越来越长,她心中也隐隐有所预感。可是听她自己说出来,她依然感到难过。大荒上,生离死别是如饮食一般寻常的事物,唯一的区别大约是,饮食会腻,可生离死别永远带来悲伤。裴沐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学不会什么叫对死亡感到麻木。还是裴灵自己揉了揉眼睛,努力露出一个活泼的笑脸:“没关系。阿沐,你想,也许我就投胎了,就去当人了。”裴沐小心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温柔道:“嗯,肯定会当一个美丽聪慧又快乐的人。”“嗯!”裴灵用力点头,好似真的欣悦起来。她依恋地靠在裴沐身边,说:“但是,我想要,先完成阿沐的心愿。”“……我的心愿?”小姑娘笑了。她的眉眼生动细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小姑娘。“找回神木之心,让阿沐喜欢的人,不要死。”……这一天的夕阳格外绚丽。于是,星空也就格外壮美。夏季的星空清澈壮阔,星海璀璨,几乎让人迷失其中。裴沐躺在山顶,眼睛半眯着,漫无目的地望着星空。这里是真正的烈山之巅,是最高的顶峰。旁边有一个大洞,里头垂着茂盛的藤萝,正好能看见星渊堂中那位无面女神的头发和冠冕。另一边则是万丈悬崖。其实那里该是神木厅,只是由于大阵的存在,外面的人无法窥探神木厅。“你在做什么?”有人踏着夏季高高的草地,走到她的身边。裴沐没动,还是望着星河,懒洋洋地说:“我以前在子燕部的时候,经常这么看星星。跟人家说我在占星,不要打扰,其实每次都会睡着。”“……真是个不称职的子燕祭司。”他在她身边坐下,也抬头望着星空。“认出那颗星星了么?”他拍了拍她的手臂。裴沐单手捂住眼睛,哀叹一声:“不要,我好累,我不要观星。”他沉默片刻,若有所思:“你似乎心情不佳。发生了何事?”裴沐其实很想拿裴灵的事问问他,也许他有办法,可是软乎乎的小姑娘极为抗拒这个想法,而且表现得异常固执。裴沐不能违背她本人的心意,哪怕会有很多人都觉得她只是一只灵,是很多祭司会使役的仆从一样的存在。裴灵想当人,所以她就是人。她自己的心意,应当得到尊重。她不能告诉大祭司她的忧虑。不过,幸也不幸,她其实也不止这一件事可忧虑。“我担心你们。”裴沐说。“我们?”夜色下,大祭司眉头微动,像极了一点微妙的不满。裴沐没有注意,只说:“无怀部这一次攻打我们,出动了大量军队,显然志在必得。可他们又只停在寿张一带,只派少数人马每日sao扰。”“我总觉得他们是在等待什么。妫蝉他们这次想必也要出征,还有你的身体,万一对方暗算……”他按住她的手。“阿沐对我竟无信心?”他声音很淡,眼中却隐有锋芒,“区区无怀部,能奈我何。”“……他们都偷走了半颗神木之心,还能奈你何呢!”裴沐一骨碌爬起来,气得一拳砸他胸膛上,“万一他们故技重施……”她话音未完,整个人便被拉过去,直直栽进了她怀里。裴沐想挣,却被他按得很牢,挣脱不得。她也就顺势环住了他。好闻的青草气息,也不知道是来自周围草木,还是来自他的身上。大祭司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们自然会故技重施。无怀部久留神木之心而不毁去,就是为了得到我扶桑的神木。再过不久,他们埋伏在扶桑的人必定会动手。”“你是说那个内鬼?”“不错。阿沐无须担心,我自有布置。”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孩子似的,“我带了些果酒,你可要饮?”